“急报!急报!”
“仪军大破澍坤关,俘敌八万,玉子骁已与耆襙会和,两队人马直奔通川,司绣被困舟辑县,恐无生机可言。”
靳王闻言,吓的踉跄了一下,险些从帝位上摔下来。
“什.....什么?”
“陛下,仪军如此威猛,不如求和。”晋邹道。
诃昌上前一步,屈身说道:“陛下,我国土地纵横万里,粮食储备颇丰,除去杂役,兵马尚有四十余万,战车足有千辆,战马足有万匹,一众兵将皆愿死战。我国不似南国兵亏良少,国力微弱。禹国国土遭到分割,是因司绣心肠狭隘,错杀良将,致使禹国面临无将可用的局面,而我国能与之抗衡者众多,云犁如此勇猛,不也在东面相持一年之久吗?”
荜林挑了挑眉,冷笑道:“与之抗衡?太傅为何绝口不提兵败一事?眼看通川陷落,我国必不能战,眼下只宜休养,何必因一腔热血而蒙住双眼,使我国百姓遭难呢?”
诃昌怒从心起,大声道:“可笑,仪王贪欲不足,永无止境,拿疆土去填补仪王的欲念是无论如何也填不完的,所谓的太平也只是缥缈的太平,为今之计,非战不能。”
“战,他日仪军袭来,百姓如何?”荜林问道。
“求和...百姓焉能不受辱?仪王是何许人?虎视天下,包藏祸心,口中满嘴仁义道德,可征伐之心却一日未止。”诃昌抬起手,神情急迫,“陛下,交割城池,以图太平,此法绝不可取。”
“一旦遣使求和,先王所念,苍生所愿,皆如流沙滚如江河,逝之去矣。”
耆襙道:“昔年禹国也是如此,可如今呢,败的败,逃的逃,哪里还有当初的威风?知险而强为者,实乃愚不可及。”
荜林道:“臣附议,求和尚能保全百姓与兵士,死战只会使我国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你们!”诃昌竖起眉头,向前一步,“陛下,还望陛下听老臣一言,勿要......”
靳王叹了口气,说道:“吵来吵去有何意义?十张嘴拿不出一条计策,各说各的,当朕这里是菜市吗?”
“都退下,朕自会仔细考量。”
大臣们退下后,靳王回到居室,他坐在椅子上,眼中夹杂着些许迷茫。
“陛下。”宦者悄然走来,将香料放入香炉。
“陛下似有烦心之事?”
见靳王未语,宦者继续道:“陛下,大臣们众口纷纭,也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当以保重龙体为上,勿要伤及脾肺。”
“你以为如何?”靳王眯着眼睛问道。
“小人以为,不可因一时之怒,而损伤大局,求和尚能保全国土,不和........以仪军之威,来日进军漆阳,陛下恐性命有失啊。”
“..................”
“萧青若是不愿和,又该怎样?”
“仪王所忌惮者唯有一人,不如....…..”
宦者附在靳王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靳王闻言,脸色未有变化,只悠悠道了声“也好,就这么办吧”。
另一边,得知枃嵛被困漆阳的消息,狄膺星夜赶回,不曾耽搁一日,他拍了拍马背,一路穿行。
“将军,此行恐是不妙,将军不可一意孤行。”文弗道。
“倘若枃伯有失,我如何对得起父亲?”
说罢,他扬起鞭子,加速前进。
长街之中,覆着一层薄雪,临近宫门前,狄膺取下头盔,下马而行,狄膺本想就此面见陛下,却得知了陛下请他入府歇息的命令。
他踏入府门,拐进长廊,刚想推开正室封闭的大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他疑惑的推开了门,见眼前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他背对着狄膺,听见了门开的声音后,男子转过脑袋,低声笑了笑。
“大将军。”男子朝他点了点头。
狄膺认出来了。
还未等他步入正室,宦者便厉声喝道:“拿下!”
霎时间,府内涌出数十余人,且身着铠甲,手持长刀,狄膺愣了一下,持枪与之交战,他的枪法极其精准,不过多时便将一众人马通通杀退。
“将军,此乃陛下之命,你是想抗命吗?!”
狄膺愣了一下,似是没反应过来。
片叶之间,几个侍卫上前将狄膺围住,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见此情形,宦者看向狄膺,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蔑视。
宦者坐了下来,招了招手,片刻,一名侍卫提着两个布袋走来,他将布袋扔到狄膺脚边,并未发一字一言。
狄膺愣了一下,垂眼看向脚下的布袋,他没有打开,只透过缝隙看清了布袋里的那只染血的眼睛。
他认得出来,那是应毓和枃嵛。
霎时间,他的脑内一片轰鸣。
“为天下苍生,为国之存亡,烦请大将军服个软。眼下仪国接连告捷,先后攻下了禹国四十座城池,保不准何时便会整顿兵马来攻我国,届时,大将军能抵挡的住吗?”
“陛下顾忌与大将军多年情分故不忍提,大将军若还记得多年情分,记得陛下待您的深恩厚德,舍一己之身有何紧要?”
“大将军一心为国,当不会……坐视不顾吧。”宦者走到狄膺面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看向寂寥的庭院。
“您瞧瞧,屋外的雪都化的差不多了,百姓也得喘口气不是? ”
狄膺眉睫微微发颤,身上的尘土还未散去,半晌,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注视着眼前的灯器。
眼见他失去了反应,宦者抬了抬手,命侍卫上前,侍卫将他的肩膀按住,却发现怎么也按不下去,便厉声怒斥道:“跪下!”
“跪下!!”
“跪下!!!”
“跪下!!!!!”
楸树在风中晃了几下,叶片随风落了一地。一束幽光落在地上,伴随着‘扑通’一声,室内霎时间静了下来。
依傍林木驻扎的军营中惊现一声鸟鸣,兵卒们纷纷抬起头来,指着霞空笑着闲谈。
云犁坐在帐中,正欲提笔勾勒。
此时,荀葉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将军!”
“有……”他哽了一下,“有使者来此。”
“何事?”
荀葉未答,只道:“末将说不清…还是请使者详述吧。”
“嗯,请进来。”云犁并未抬头。
使者入内后,将一柄长枪捧在手心,缓缓说道:“此乃狄膺之枪,以彰我王求和之诚心,狄膺首级已献上仪王,此物便是凭证,望大将军笑纳。”
云犁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很长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枪杆,一点也不曾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道:“将此物收下。”
使者狐疑的看向云犁,问道:“将军是否该有所表示?”
刹那间,茅铧拔剑喝道:“此地不留人,速速离去!”
“速速离去!!”
使者被吓了一跳,立马仓惶的逃出营帐。
“将军……”一众将领欲言又止。
云犁未语,他背过身,说道:“葬了吧。”
“葬…………”兵将看向地上的那柄长枪。
“是,末将领命。”
云犁走向门外,抬眼看向林间的隙光,夕阳照进林子里,连边缘都融了进去,一群麻雀从林子里飞了出来,炊烟弥漫开来,渐渐飘到了远方。
云犁闭上双眼,喉咙不知是疼还是痒,他回过头,瞧着帐中还未画完的图纸,眼中闪过一丝怅茫。
“将军,该用饭了。”
兵卒端着饭走了过来。
云犁向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向空中的孤鹰。
半晌,他收回目光,低声道了一句:“狄在水身故,我再无忧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