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吹向营帐,温酒伴着四方灯火,衬的营帐极为热闹。
一阵鼓乐声响起,众将喝的酣畅淋漓,酒意上头,每个人脸上都泛起一坨淡淡的红晕,有不少兵士边听着鼓乐边晃着脑袋,还有不少兵士以指尖为击,在腿上敲了许久。
旌旗高飞,意气风发,众将举着酒杯,谈起往昔,说起如今,彼此投契,毫无惧色。
耆襙喝的醉醺醺的,在众将的提议下,他抖了抖肩膀,大步来到台前,喝道:“拿刀来!”
两个兵卒将长刀抬来,耆襙目视长刀,手握刀杆,一把举起。
此时,残月当空,江水滔滔,鼓乐声中,耆襙握着刀杆,身姿飞舞,宛如猛虎。刀杆上卷着一段红锦,红锦随着耆襙的舞动,而翻飞不止。
鼓乐由缓转急,耆襙扬臂将长刀抛向空中,转而旋身提向刀杆,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便要落地,耆襙弯下腰,反手握住刀杆,只见长刀在他手中来回旋飞,好似司南一般。
“好!!!”众将齐声高呼。
须臾之间,耆襙扛起长刀,在肩上过了一圈,又转回了手心,额上的红绸高高扬起,他肆意的笑着,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虽是残月,也别有一番滋味。既设酒宴,不可无趣,我新得了一把利剑,谁若能将楼橹上的木耙射中,我就把这柄剑赏给他。”
“将军可要说话算话。”一将道。
“本将军自然说到做到,岂会有反悔之理?”
“好,那末将先来。”
将士上前,持弓射向木耙,须臾,木箭射在了栏杆上,并未射中木耙。
这将退下,又一将上前,持弓射去,似是意料之中,剑亦只射中了旁边的栏杆。
片刻,三将齐上,各自持弓,射出木箭,一人的箭射在了顶上,一人的箭落了空,最后一人的箭射的较为接近,却也未至木耙。
一阵议论声响起,众将皆觉困难。
“贤弟可要一试?”
玉子骁喝了口酒,随之一笑,抬起眼睫,问道:“兄长此言当真?”
“我知道你箭术好,倘若你真能一击而中,兄也认了,定将此剑拱手相让!”耆襙说道。
“好。”
玉子骁手持长弓,使出些许力气,拉开大弓,随着‘咻’的一声,箭矢穿过逆风,稳稳的扎在了木耙上。
耆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先是摇了摇头,转而又乐呵呵的捧着剑过来了,玉子骁瞧了瞧眼前的青铜剑,色泽鲜亮,剑刃锋利,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剑。
玉子骁接过青铜剑,又与耆襙多喝了几杯,方才回营。
月明星稀,风吹草地,营帐之外,大多兵士都熄了灯。
过了一会,几个间人冒了出来,交头接耳了几句,几人钻到帐子后面,继续商议。
“弟兄们,那玉子骁是何等人物,恐怕咱们还没到他近前,脑袋就先保不住了。”
“真要硬碰硬,回头怎么跟将军交代?”
“怕什么,我自有妙计。”
说罢,一人附在几人耳边说了句话,其余几人听了如立马面露喜色。
“说的对!一不做二不休,咱要干就干大的!
“对对对,咱们呐,就这么干!”
几人纷纷点头,随即溜到玉子骁的帐外,眼见帐外驻守之人不多,几人四处瞧了瞧,目光逐渐聚焦在一柄刀上。
随后,几人蹑手蹑脚的将刀扛了起来。
“咱把他兵器偷走,他没了趁手的兵器,看他怎么跟将军决战。”
“对,趁着夜深,快出了营帐,去向将军报喜才是。”
几个间人走后,转眼之间,一晚过去。
清晨,耆襙洗了把脸,拿起汗巾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去传令,命将士们集合,不得耽搁。”
“是。”
耆襙扔下汗巾,接着大步迈出营帐,他站在帐外,瞧着四处的原野,不禁舒畅了几分。
刚想伸个懒腰,他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左右瞧了瞧。
记得昨日醉酒之时,无意将刀放在了玉子骁帐外的兵架上。
他眨了眨眼睛,又疾速走了几步,来到兵架前,他愣是什么也没有瞧见。
正当他觉得一头雾水时,玉子骁出了营帐,他取出汗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随后视线一转,与耆襙四目相对。
“贤弟,我那柄长刀……你可曾见到?”
“兄长昨夜不是放于此处吗?”
“是啊!可……可………我刀呢?”
耆襙转了一圈,仍是什么都没瞧见。
玉子骁叫来一名兵卒,吩咐道:“传令全军,将将军之刀找出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军营里一直传出‘你见到耆将军的刀了吗?’‘可有见耆将军之刀?’‘见刀否?,耆襙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帐中踱步。
片刻,兵卒进来禀报,称军营上下已搜索完毕,仍未见耆将军之刀,
“罢了罢了,下去。”耆襙不耐烦的挥了挥袖。
帐内静的过分,耆襙抬眼看向玉子骁,有些疑惑的问道:“贤弟为何不语啊?”
玉子骁思索了一阵,说道:“或许是间人。”
耆襙‘嗯’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满脸愤慨的道:“有道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司绣这个老匹夫,好大的胆子,敢派人来窃我宝刀!”
“贤弟,借你长矛一用。”
说罢,他拿起一旁的长矛。
玉子骁撑着额头,轻声问道:“那为弟呢?”
“昨夜为兄赠你的青铜剑,还记得否?”
“剑短矛长,兄长,依我看,不如………”
话音未落,耆襙便道:“打住打住,咱不和你争,拈阄,拈阄,如何?”
“行。”玉子骁道。
片刻,耆襙取来纸笔,将纸一分为二,在纸面上分别写下了‘剑’‘矛’二字,接着便塞进了罐子里,一番摇晃后,玉子骁率先拿了一个出来。
他将纸团打开以后,得意一笑,而对面的耆襙却猛的一拍,十分憋屈的样子。
玉子骁将青铜剑放到耆襙手里,耆襙随意的比划了几下,没过一会,他乐呵呵的指着剑身道:“好好好,还真挺趁手。”
玉子骁偏头看去,顺势将护具绑好,他的嘴角扬了一下,道:“好剑配好马,好马配英雄,平川兄向来不负英雄之名。”
他稍一收劲,继续道:“骁先行一步,兄长自便。”
转眼间,太阳缓缓落下,悬在两山之间,散发着最后的光芒。
耆襙巡营方回,刚要踏进帐中便猝不及防的被绊了一下,耆襙垂下眼帘,心道:不好,此剑误我………
他瞥向远方,见玉子骁正缓缓走来,便走到了营帐之外,抱着剑来回念叨着:“好啊,好啊,真乃好剑,世之罕有的好剑啊。”
玉子骁站在帐外,手上握着一卷竹简。
“好啊,好,极好。”
“好剑,好剑,多好的剑。”
“好——”
玉子骁闭上眼睛,眉头微皱。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与兄长交换就是,莫再念了。”
听后,耆襙立马站起,笑道:“好……不…不不不…”
“行!”
三日后——
国相府中,司诩一脸阴沉,他的手指来回摩挲着手中的玉珏,稍时,他的眉头一皱,仿佛有些匪夷所思的样子。
见状,众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屋内的香一缕缕的飘着,不知过了多久,岺夅开口道:“国相切勿烦忧,此计不成,再行筹谋便是,不可因此事而伤了身子。”
“是啊,我国尚存不少兵力,此时当沉下心来,思索退敌之策,只是……”邴州叹了口气,“又该如何退敌才好?”
“不若杀出重围,或是趁夜间行……”岺夅道。
“舟辑四面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何杀出重围?”邴州问道。
“这…………”
此时,仆役入内通报。
“国相,姜太史又来了。”
“他有何事?”邴州问道。
岺夅冷哼一声,说道:“此人惯会溜须拍马,谄媚奉承,能有什么正经事?”
司诩未语,抬了抬手,命人将姜帚请进。
姜帚入内后,先左右瞧了一眼,接着屈身来到众臣面前,稍一低头,便堆起笑来,拱着手说道:“国相千金之躯,怎可如此劳累?以国相之智谋,平定战乱只在弹指之间,何必为此事烦恼呢?”
“再者,司将军盖世之勇,岂会有败?国相稍安勿躁,且放宽心,想必不日便有捷报传来。”
“我国纵横万里,全仰赖国相之……”
司诩抬眼,漠然道:“有事禀报?”
“没。”姜帚摇了摇头。
司诩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无事便退下。”
“臣…………”
“臣知道了。”
姜帚走出几步,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他愣了愣神,回眸看向众臣,说道:“臣有一计,愿说与国相。”
“何计?”岺夅斜眼看去,只当他是胡言。
姜帚摸了摸下巴,说道:“臣昔年曾在禹国效力,对玉子骁的为人有些了解,他素有仁义之名,对待俘虏、百姓、兵士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国相,臣认为可利用此事,引得玉耆二人不和,司将军借此率兵而出。”
“若他是矫饰邀名,又当如何?”岺夅问道。
“倘若如此,不是更妙了吗?他为了保全仁义之名,就算识破也不会贸然出击。”姜帚道。
“你所言,究竟何计?”司诩问道。
“可调艙埠的百姓以做防备,令百姓迁徙至舟辑,护送司将军撤离。”
“你——”
岺夅面色一惊,急忙出言:“你是想用我国的百姓的肉身作为抵挡,防止玉子骁进兵吗?”
姜帚扫了一眼,说道:“此不过是计,等司将军脱身,一切便可迎来转机,所谓弃车走林,忍一时之痛,才能成就万世功业!臣不过一心为禹国着想罢了。”
“………………”
屋内静悄悄的 ,司诩沉寂了许久。
慢慢的,他放下手中的玉珏,说道:“传令。”
“令百姓迁徙,护送司将军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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