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夏虽然是主人，但是明显此刻更显局促。
他搓着手说道：“真没想到，你会要来我这里。”
“怎么？你不欢迎我啊！”张书然勾起了嘴角。
“怎么会，你能来，我特别高兴！”林之夏连忙否认。
“嗯。”
张书然点了点头，又沉默起来。
窗外的夜色渐深，偶尔传来远处车辆的鸣笛声。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咕噜”声从张书然的腹中传来。
她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唇，轻声说：“不好意思，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林之夏立刻露出关切的神色：“你工作太拼了，饭得按时吃才行！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夜宵？”
“不想出去。”
张书然摇了摇头，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依赖的脆弱。
林之夏思忖片刻，突然有了主意：“那我们在家里吃火锅吧！我有个小电磁炉，冰箱里还有现成的肉片和蔬菜！我自己经常这么吃。”
“好。”张书然轻轻点头。
林之夏立即行动起来，在小小的餐桌上支起电磁炉，摆上锅具。
红油汤底很快就开始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蒸腾的热气在屋内弥漫开来，带着麻辣的香气，也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张书然突然开口：“我想喝点酒。”
“啊？”
林之夏有些意外。
“陪我喝点吧。”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这只有啤酒，你能喝的惯吗？要不我出去买瓶红酒？”
“不用了，就啤酒吧。”
林之夏又从厨房里搬出一箱啤酒来，是高明阳的存货。
他平时不怎么喝的，但是高明阳经常半夜三更地独自来一瓶缓解压力。
林之夏又找来两个杯子，和女生喝酒要文明一些，不能对瓶吹。
他将二人的酒杯都倒满。
火锅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林之夏夹起一片涮好的羊肉放到张书然碗里：“姐，你先尝尝这个羊肉，特别嫩。”
张书然慢条斯理地把肉吃了。
待她尝过后，林之夏期待地问：“这个调料是我自己配制的，怎么样？”
“嗯，很好吃。”
张书然的嘴角微微上扬。
受到鼓励的林之夏鼓起勇气说：“那，你以后常过来啊？”
张书然轻轻笑了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拿起杯子喝了半杯啤酒。
其实她平时很少喝酒，啤酒更是基本不碰。但今晚，在这个让人安心的小空间里，她却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随着酒精一同咽下。
林之夏看她这个状态，有点担心道：“书然姐，你慢点喝，喝急了，胃疼。”
“小夏，她们都说我六亲不认。”
张书然突然说道，这话带着罕见的脆弱和疑问。
林之夏第一次见她这般情绪化的模样。
他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书然姐，这么说你的人肯定是不了解你！你才不冷漠，你只是专注。真正了解你的人，绝不会那样看你。”
“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张书然看着他追问，脸上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
林之夏道：“当然了，说你不好的人，一定是嫉妒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孝顺，有爱心，对爷爷好，对我……对朋友也很好呢……”
林之夏说到后半句声音很小，连耳根都红了。
张书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看到林之夏的泛红的脸。
她今晚在这里感觉特别放松，神经渐渐不再紧绷。
“谢谢你的理解，我敬你一杯，干杯……”
林之夏陪着张书然，自己也喝了不少酒。
张书然叹了口气，兀自说了起来：“那种场合……确实耗神。每个人说的话都像裹着几层糖衣，真假难辨。有时候我会想，在旁人眼里，我是不是真的活得像他们议论的那样，冰冷、不近人情？”
“她们笑话我……我才不介意呢，喝酒……”
……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这个让人安心的环境，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超出了平时与人交往的界限。
林之夏甚至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了。
张书然喝得确实有些多了。
她从来没这样放纵过自己，一瓶接一瓶地开，四五瓶啤酒很快就见了底。
林之夏想要劝阻，却总是赶不上她喝酒的速度。
酒过三巡，张书然托着微红的脸颊，目光迷离地望向林之夏，突然说道：“小夏，你知道吗……你的睫毛好长啊。”
她说着，竟伸手想要去碰触，却在半途停住，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这个带着少女般羞涩的小动作，让林之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兔子，它的睫毛也是这么长，白白软软的……”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梦话，眼神渐渐飘远。
“可是后来爷爷说我玩物丧志，就把兔子送走了。”
她垂着头，看着眼前的酒杯，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从那之后，我就再没养过小动物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藏着说不清的落寞。
忽然，她抬起头，眼神朦胧却带着几分执拗：“但是我现在可以自己做主了，对不对？”
没等林之夏回答，她又自顾自地点点头：“嗯，我可以的，但是我不能，我太忙了，我还有许多正事要做……”
这样的张书然，褪去了商界精英的铠甲，露出了内心最柔软的一面，让林之夏看得移不开眼。
“夜深了吧，我该回去了。”
她突然站起身，却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去。
林之夏急忙上前扶住她：“书然姐，你喝醉了，别乱走动了。”
“嗯？我醉了吗？”
张书然歪着头，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可从来没醉过……你的脸也好软啊。”
说完，她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林之夏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小夏，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林之夏将她扶到自己的床上躺好，心里既有点窃喜，又很是犯愁。
他轻轻为她盖好被子，正要起身时，张书然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别走……陪我说话……”
“好，我不走。”
林之夏柔声应着，在床边坐下，垂首想着之前在医院照顾她的情景，和今天有些类似。
而且，今天，她是主动过来找他的。
林之夏大胆猜测，张书然应该是对自己也有好感。
否则，她怎么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到独自一人来自己这里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一件柔软的物事突然从被子里被甩到他脸上。
他拾起来一看，顿时满面通红——是张书然的文胸。
他抬头看向床上，张书然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只是衣领有些松散开了。
她迷迷糊糊地在被子里扭动着，像个不安分的孩子，嘴里还念叨着：“这个……不戴……不舒服……”
林之夏手足无措地看着手中的衣物，又看看床上已然入睡的张书然。
她的睡颜褪去了白日的凌厉，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几分稚气。
眼睛闭着，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水……”
睡梦中的她轻声呢喃。
林之夏赶紧起身倒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水。
喝完水后，她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似的，满足地叹了口气，重新陷入沉睡。
看着这样的张书然，林之夏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低声说：“晚安，书然姐。”
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张书然。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商界精英，而是一个会撒娇，会任性，需要人照顾的普通女孩。
林之夏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敏感衣物叠好，放在床头。
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张书然，轻声叹了口气，拉过被子轻轻为她盖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米色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张书然眼皮上。她蹙着眉睁开眼，一阵宿醉的钝痛立即从太阳穴传来。
这不是她的卧室。
陌生的天花板，略显狭小的空间，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火锅味和……啤酒味。
她猛地坐起身，丝绒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穿着完整但略显凌乱的礼服裙。
“这是……”
她揉着发痛的额角，环顾这个布置简洁的陌生房间，努力拼凑着昨晚的记忆碎片。
火锅、啤酒、林之夏温暖的笑容……然后是一片空白。
她居然在林之夏这里过夜了。
张书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头发，担心昨晚醉酒后的样子会不会很狼狈。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梦话，或者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这种失控感让她十分懊恼。
她迅速下床，穿上鞋子，拉开卧室的门。
“书然姐，你醒了？”
林之夏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张书然出来，他立即站起了身和她打招呼。
张书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小夏，我……”
“我刚出去买了豆浆和生煎，一起吃点吧？”
林之夏语气温柔。
“不……不用了。”
张书然慌乱地回应，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公司，谢谢你昨晚的招待，我得走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沙发上的手包和披风，然后落荒而逃。
“书然姐，你的衣领……”
林之夏一想到那衣领下面若隐若现雪白的风情，赶在她身后轻声提醒，却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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