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施千一醒来,已经六点十分了,岁垣早就去学校了。中招考试要考体育,十三中现在是五点半开校门,五点四十开始长跑训练,训到七点结束,然后就是吃早饭,上早读……
施千一穿衣服,刷牙洗漱,收拾好自己用了不到十分钟,一瘸一拐地走到学校,又用了十分钟,她到学校的时候是六点半,教室后门的钥匙老班交给她了,她进去之后,又从里面把教室锁了,大家只能从前门进教室,前门的钥匙在老班手里。老班说此举的目的是为了监督自己,施千一只得照做。
其实没什么必要,要是有人回来,施千一还能不给他们开门吗?
施千一蹦蹦跳跳到自己的位置,熟练地捞过女同桌的作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自己的本子上誊写,这是前一天就和同桌说好的,女同桌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施千一看得出来,女同桌没勉强,是真的很愿意给自己看的,这才每次都抄她的,老师也不改作业,一点问题没有。
施千一正抄得投入,余光中多了个人,转头一看,差点吓得她手里的笔掉在地上,来人趴在教室窗户的床沿上,左脚使劲往距自己最近的桌子上够,十分镇定自若,周正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也太危险了!
施千一腾地一下站起来,没站稳差点摔地上。“你怎么在教室啊?”来人好似这才注意到施千一在教室里面,十分吃惊,“早知道叫你给我开门了。“说话间,这人已经翻进了教室,还拍了拍手。
“班长,你回来了?“施千一也很惊奇,班长自从上学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休学了一个月,之后就没再来过学校了,他自然也不知道施千一因为受伤没能参加体育训练,因为施千一的座位从窗户看去正好是死角,班长也没发现施千一在教室,没办法才翻了窗户进来。
施千一简单跟班长解释了自己没训练的原因,施千一跟班长不熟,但对他很有好感,仅仅是因为上学期自己那么堕落,但班长从没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尽管施千一平时一副高冷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但还是问了他,“班长,你还参加中考吗?“
班长已经给自己找了个空位坐着,正在翻看这学期的数学课本,闻言抬头看着施千一,淡定开口,“参加呀。“
施千一灿然一笑,班长话锋一转,“但我不能参见体测。“施千一脸上一僵,克制住了自己很想问为什么的心情,别人的私事,自己不好问太多。
施千一开着玩笑,“那我们也是难兄难弟了,看他们跑吧,欣赏别人的苦难,心情就会晴朗很多。“
班长没笑,看着窗外,看不见别人在操场上奔跑,但能听见跑步的口令,脸上有点淡淡的忧伤。
班长此刻的心情没人能比施千一更感同身受了。本就多愁善感的少女,此刻更觉悲伤了,本应该在操场上挥洒汗水,但却因为意外,只能窝在教室,别人嘴上都说羡慕她不用训练,但心里却都明白,此刻不训练,考试怎么办呢?
但施千一的情况还比班长好一点,体测的时间是四月底,到时候她已经可以剧烈运动了,只是不一定能像别人通过训练拿满分,满分十分,施千一起码能拿个六十分,但班长不参加只能拿四十二分。
“又抄作业?“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抽走了施千一桌子上的作业本,拿在手里认真看着,施千一尴尬地挠挠脸,“十道题错六道,也不知道抄个正确率高的?”
施千一现在的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你就不懂了吧,有的抄就不错了,对错不负责,班长,你一看就没抄过作业。”
班长笑了,“我也抄过,抄的韩靖的。小学的时候天天抄,韩靖的正确率可以保证。”
施千一这时候老实了,想继续听听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心里有种隐秘的甜蜜,没想到班长还和韩靖是发小呢!两个人的成绩还都那么好,不对,班长的成绩还要比韩靖更好一些。
天不随人愿,班长不再说话了,施千一略感失望,低着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都不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班长突然说,“听说你跟韩靖关系挺好。”
听说?
听谁说?
说什么?
关系好!?
做了一天同桌,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叫关系好?这是哪门子的关系好?
“不是吧。”施千一突然扭捏起来,又是眼神乱飘,又是抬手挠头的,班长嗤笑一声,竟然抬手点了点施千一的脑袋,“你俩一点都不懂掩饰,祝你们好运吧。”
“什么呀?”施千一嘴上还不承认,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发现班长的手还在自己脑袋上,施千一想躲开,又怕人尴尬,只能强忍着没动。施千一从小到大没怎么跟异性相处过,也不会和异性相处,一想到异性,总会联想到爱情啦,恋爱啦。
但这会儿,施千一没那种想法,她忽然觉得跟男生相处还不错,很不一样的感觉。
“我总感觉你像我妹妹。”
施千一看着班长认真的神情,明白他不是在搞什么妹妹文学,一时无语凝噎,只好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班长,你怎么乱占人家便宜?咱俩不一定谁大呢!“
班长弹了施千一脑袋一下,哂笑,“就是一样,在别人面前沉默寡言的,在我面前这么放肆,你承不承认?“
施千一捂着脑袋,腹诽这人下手真重,又被他噎着,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说了一声就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施千一坐在位置上,倏然好奇起来班长的妹妹是什么样子,班长长得很帅,迷妹也很多,据说一学期能收二十多封情书,那他妹妹肯定长得也很好看,听说班长家庭条件也不错,那她妹妹肯定是自信又明媚,肯定不会像自己,自恋又自卑。施千一盘算着,有时间了一定要跟班长八卦八卦。
施千一抄完作业,本子也不合,笔帽也不盖,双手一交错,趴着就睡。等她睁开眼,班里零零星星也有人了,一抬头,撞上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施千一立马坐正,装模作样起来。
原来她在班里的人设是叛逆少女,现在她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实一点没坏处。没谁喜欢天天被老师针对,当然哈,刷存在感的另算。
哪知老班没理她,老班指了指韩靖右边的位置,教室外面进来一个女生,脸很小,美艳的很有攻击性,老班说,“这是转进我们班的新同学,李青。”又转头对她说“你就坐那个位置。”
新来的同学的成绩很好,尤其是英语,人很外向,和很多人都能玩到一块儿。最重要的是,她看上去和韩靖很亲密!
李青总是和韩靖一起讨论题目,施千一不由自主地盯着两个人看,讨论什么题需要挨那么近?头都要撞上了!
吃!吃!吃!
施千一盯着韩靖手里的草莓,没吃过草莓吗?人家女生的东西也要吃!
“你吃吗?“
施千一看着韩靖伸到自己面前的草莓,气不打一处来,推开韩靖的胳膊,语气不善,“借花献佛你也是老手了哈,我不吃。”
韩靖没说话,但无语的表情很明显。俩人的关系最近刚有缓和,施千一的举动在显得十分无理取闹。
韩靖没话找话,笑的有些讨好,“你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施千一自觉越界,又有些后悔,嘟嘟囔囔,“下周吧。”韩靖主动找自己说话,施千一又有点开心。
韩靖双手搓着,施千一能看见他手上有些地方磨破了,泛着红,一片一片的,“嗯,那个抡跳绳很费手,你注意一点。”
施千一盯着他的手,有些不走心,“嗯好,谢谢。”
“这么客气呀?”韩靖终于抬头,眼里带笑。
“我们又不熟,没你和李青熟。”
施千一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韩靖的笑蛊惑了,放松了警惕,才让真心话从嘴里跑出来。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昏君,还是个被美色诱惑的昏君。
施千一强迫自己镇定,不然那话听着就太像吃醋了,她强大的意志托住非要往下垂的脑袋,目光直视前方,所以她清楚地看见,错愕从韩靖脸上一溜烟跑过去,大白牙没被嘴唇盖住,笑意跑了出来。
韩靖手里搓着笔,没看施千一,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轻声说,“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什么意思?
韩靖说话没头没尾,施千一不懂,但莫名开心。
黑色按动笔,没有图案,没有字,绿色按动,上面有小恐龙。施千一没多犹豫,拿了那支绿色的按动笔,去找老板结账。
周围人不多,施千一能清楚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翻动书本的哗啦声,塑料袋拆开的声音。
“这个好用,缠手上抡绳的时候能避免磨泡。”
“真的吗?”
“真的真的,发明这种胶布的人简直是天才。”
这个胶布上面有很多的卡通图案,十分可爱,磨砂触感,软软的但同时有一定粘性,能粘在手上,好撕不紧。
施千一跑过去拿了两卷,又跑回去,“老板,还有这个。”
“好好好。”老板笑的合不拢嘴,手上动作麻溜地把东西装进袋子里,递给施千一。
“谢谢。”
第二天,施千一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学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进了教室,看见韩靖已经在了,清醒了很多。
施千一拿出昨天买的胶布,给女同桌撕了很多,对方说了好几遍谢谢。施千一状似不经意地问韩靖,“你要不要一点?“
韩靖看了一眼,“我不用。“就低头继续写自己的物理题。
施千一讪讪收回手,心里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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