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按摩师的能力揉捏了莉亚的颅顶、前胸和脖颈，保证她在五个小时内不会醒来后，薇吉将她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比手指还粗的麻绳是她今早备下的，莉亚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果然不出意料，还没等到晚上，她就忍不住要向庄园的护卫长报信。
她太傻了……薇吉感叹地想，竟然真的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出殿下不对劲来。
中午她进去送餐时指尖不小心碰触到殿下垂落的发丝，凭借她敏锐的触觉，当即就发现了“他”的气息异常。
房间里的殿下不仅不是殿下本人，甚至不是女人！
她几乎立刻想起了昨晚晚宴开始前曾无心瞟到过护卫威尔进入殿下休息室检查布置，那之后，似乎再也没人在看到过他。
威尔是殿下最近的新宠，两人一定是早有计划。加上殿下最近受罚紧闭，她那么耐不住寂寞的性格，溜出去玩耍再正常不过。薇吉还记得，法米娜五年前刚来王都庄园定居时，也背着管家溜出去过许多次。
作为女仆，不该有规训主人的想法，至于其它，她不在意，也不想多想。
“比起一些虚无的正确，如何让殿下再次需要我，如何让殿下认为我还有用处，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莉亚躺在地上，薇吉没有看她，锁门离开。穿过女仆日常居住处的长廊，穿过无谓真假的正确与错误，穿过高低错落忠诚与渴望，她敲响了主人的房门。
……
次日上午，布提思家的宅邸人满为患。
晞尔将海拉房间的厚重窗帘撩开一个角，偷偷摸摸地想打探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惜大门内种了两圈茂密的核桃树，核桃树内侧的葡萄藤又将视线的缝隙填的满满当当，导致她什么门道也没看出来。
无聊的东张西望半天，晞尔倒有个新奇的发现——原来王都内贵族的小庄园里并不是千篇一律，比如加纳家爱种各类应季鲜花、举办晚宴的格尔曼庄园里修饰了许多低矮的灌木、布提思家大多是水果蔬菜……
至于女王居住的王宫内，倒是专门有一片区域种植各类药草。
这大概也与家族风气、家主喜好有关。
晞尔想：
“女王这么爱权利，她应该趁现在种一片王冠。到了来年秋天，地里就会长出许许多多的王冠。”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晞尔收敛起笑意。
仆人放下餐食后，晞尔好奇地向他打听外面出了什么事。女仆说左羊弗将军的小姐带着不少因地福斯郡的部下子女来拜访海拉殿下。
左羊弗……晞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北将军？”
“回殿下，是西北军团中将左羊弗·安诺福斯将军。”女仆礼貌地回答道。
左羊弗是现任女王的亲叔叔，安诺福斯家族在西北军方的绝对领袖，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一向与布提思有嫌隙的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小女儿与部下大张旗鼓地拜访海拉？
晞尔没想通，不过当下她还说对自己的事情更感兴趣：
“我能出去吗？”
女仆仍是恭敬地答道：
“海拉殿下的意思是，布提思绝不会限制您的自由，您可以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我离开宅邸也没问题？”
女仆脸上流露出标准的微笑：
“这是当然。”
……不愧是她。
正当她准备用餐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来人是愁眉苦脸的皮罗星。
晞尔从没见这位少爷这么苦恼，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晞尔瞟了他一眼，边吃边猜：
“不喜欢招待安诺福斯家的人，于是跑我这躲清净了？”
“嗯。”
“既然都躲起来了，你姐姐也没逼着你笑脸相迎，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皮罗星张了张嘴，又把想抱怨的话咽回肚子里。
晞尔也懒得从他嘴里撬话，起身从门外把跟随他的男仆叫了进来，一番逼问后，男仆老实说出了主人苦恼的原因。
原来，她遇刺那夜的晚宴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左羊弗中将的小女儿、机灵可爱的索菲亚·安诺福斯第一次来王都游玩，在格尔曼举办的晚宴中，对皮罗星一见钟情了！
而且，不仅仅是一见钟情，当夜她主动邀请皮罗星共舞，遭到拒绝后，还更为主动地表达了自己的欣赏！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大张旗鼓地来拜访海拉的原因，今天已经是她第二次登门了！
昨天自己身受重伤，所以没有精神力感知外界的事情……只是……晞尔想到几天前齐格勒公爵对她嘴脸，顿时觉得十分矛盾。
左羊弗将军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违背家族意志的事情来吗？在王都，在卡特琳娜女王的眼皮子底下，允许索菲亚与皮罗星结交关系？
难道索菲亚是背着父亲做这些的吗？
这个想法一浮现在晞尔脑中就被彻底否定：
“左羊弗一定知情并且允许，如果没有他的授意，索菲亚背后的因地福斯贵族是不可能跟随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胡闹的。”
安诺福斯家族内也有争斗吗？
女王既是国王又是家主，其威严必定比齐格勒公爵更甚，就算在加纳家族，也没有听说谁敢忤逆齐格勒的……晞尔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听说不久后，贵族子弟还要前往西北军团考察，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
一时没想通，晞尔也不为难自己，转而调侃起皮罗星来。
“打算一直躲着不见？索菲亚可比你勇敢得多呀！”
皮罗星不出意料地红着脸反驳：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懦弱了，但晚宴那天我已经直白地拒绝了她，偏偏她还是不依不饶。”
“不、依、不、饶……”晞尔故意拖长音学他。
“你！”皮罗星气得快要发抖，“你怎么和姐姐一样不当回事！”
晞尔在少年又要用老成的语调分析利弊前及时制止住他：
“这样，我帮你想办法拒绝她，作为感谢，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皮罗星愣住，他想说其实不需要交换条件，他也会帮她的，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没有说出口。他转而点点头：
“好。”
晞尔心中得意：
“今天晚上九点，咱们在宅邸侧门的小路尽头见，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晚上你就知道了，对了，穿得朴素点，不要戴饰品。”
一头雾水的皮罗星认真点头记下要求。
“最重要的一点是，带钱包！”
……
布提思的宅邸外郁郁葱葱，凯莉亚署长从奥伊斯警署匆匆赶来，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宅邸后，却被丈夫、同时也身为管家的扎尔特·李拦在厅前。
自从上次争执，她和扎尔特再没有坐下说过话，更不要提夫妻生活了。这是她们结婚到如今最为疏远的几个周，如果不是她有事要向殿下汇报，估计再有一个月两人也不会交谈。
扎尔特的打扮常年如一，从认识时起就是黑色燕尾服和银框眼镜，半个月不见，凯莉亚觉得丈夫的脸颊消瘦了些。
分居对他来说也不好过……这么想着，凯莉亚的语气不自觉柔和起来：
“扎尔特，我要见海拉殿下！”
“殿下在会见客人，今天抽不出时间。”扎尔特生硬地答道。
凯莉亚深吸一口气，觉得刚刚认为他不好过的自己愚蠢至极：
“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为难你，海拉殿下确实在会客，下午还有公务和会议。”
凯莉亚压低声音：
“我是在说你的态度！”
很显然，管家还在为上次妻子质疑自己男人能力的事情生气：
“哦？什么时候我的态度对你而言这么重要了？你说难听的话之前想过自己的态度吗？”
凯莉亚心生厌烦，不想再跟一个四十多的男人像十几岁女孩那样计较下去：
“扎尔特，上次是我说话不恰当，我向你道歉。我预想到殿下公务繁重，所以写好了要汇报的内容，请你帮我呈交给她，行吗？”
扎尔特面色缓和了些，妻子服软对他来说十分受用：
“这是什么？”
“是二殿下提出统计王都人口流动的‘野草计划’，虽然二殿下回来后才正式推行，但这之前我们已经预先做了些调查。”
“经过警署的统计，奥伊斯内人口流动确实存在不对等的情况，半个月内，进入王城的人要比离开的多一半不止，但王城内却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常。”
扎尔特听完，将手中的文件又推还给凯莉亚：
“你们的统计可能出现失误。况且，这是二殿下提出的计划，你应该先向二殿下汇报才对！”
凯莉亚“皮罗星殿下还年轻。扎尔特，我认为这件事有直接向海拉殿下汇报的必要！”
“我认为没有就是没有！”扎尔特冷酷道：
“凯莉亚，你不要把自己署长的职务看得太重。”
她听出来丈夫的言外之意是——“如果你不是我的妻子，即使你是议政大臣，海拉殿下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既然话不投机，凯莉亚也懒得跟他纠缠，愤懑地瞪扎尔特一眼后便迈着重步离开。
她现在只能盼着“实习警员”皮罗星殿下赶紧来奥伊斯署上班了！
……
天色彻底变暗后，晞尔从衣橱中找了件轻便低调的衣服，将红发束紧又带上帽子，便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出。为了避免被众人发现，她凭借感知力绕开人满为患的大厅，在小路的尽头与皮罗星碰头。
“带钱了吗？”
“带了！”皮罗星说着，将一把崭新的兰克纸币塞到晞尔手里，“够吗？”
晞尔每天住在法米娜的宝石屋子里，但变换身份后还从来没摸到过钱，她接过钱，眼睛瞬间明亮起来，这得有两万兰克币吧：
“够！”笑容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脸上。
纸张在手中摩擦的熟悉感觉真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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