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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枷锁尘封

滇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

庄严肃穆的国徽高悬,冰冷的大理石墙面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旁听席座无虚席,压抑的啜泣声、愤怒的喘息声、记者相机轻微的快门声交织成一片无形的悲鸣之网。受害者家属空洞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被告席。

被告席上,站着两个人。

于辉,“翡翠”,曾经的传教士。此刻他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毒草,彻底蔫了。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套在身上,头发凌乱,右眼角的疤痕因恐惧而扭曲。他身体无法控制地筛糠般颤抖,眼神涣散,不敢看向旁听席上那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更不敢看向公诉席。当法警给他解开戒具时,他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齐昌硕,“律师”。他依旧穿着那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嘲弄。他站得笔直,仿佛不是来接受审判,而是来出席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对公诉人宣读的那一长串罔顾人伦、骇人听闻的指控——走私、运输、贩卖、制造毒品罪,故意杀人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袭警罪……他面无表情,只在听到“指使灭口”、“氰化氢陷阱”、“电磁脉冲”等字眼时,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如同毒蛇吐信。

举证质证环节。公诉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重锤,一次次砸在死寂的法庭上。

“……上述证据链完整,相互印证,足以证实被告人于辉,直接指挥并参与‘神明’集团新型毒品‘伽偻罗Ⅲ型’(神血)的运输、分销,并在永鑫化工厂设置氰化氢毒气陷阱,暴力抗拒抓捕,危害公共安全,情节极其恶劣!”

“……被告人齐昌硕,作为‘神明’集团核心信徒‘律师’,长期利用特殊身份职务之便,向该集团非法提供国家秘密、警方侦查动态,直接导致多次抓捕行动失败,多名一线民警伤亡!证据显示,其指使寒无言破坏关键物证ZA-087硬盘,设下西郊仓库□□陷阱企图灭口专案组,并在绿洲疗养院使用定向电磁脉冲武器袭击公安人员,事后布置替身并灭口,意图逃脱法律制裁!其行为已完全背叛国家与人民,罪大恶极!”

一件件沾着血污和冰霜的物证被呈上:从冻尸体内提取的、泛着妖异墨绿色的“神血”原液试管;永鑫化工厂毒气陷阱的□□残骸;绿洲疗养院零号房电脑硬盘的物理恢复数据报告;寒无言密钥访问ZA-087硬盘的底层日志铁证;那条垂落在疗养院后墙、冰冷的合金索降绳;甚至包括齐诺脖颈皮肤上提取到的□□残留样本检测报告……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冰冷的镊子,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沾满鲜血的罪恶细节,无情地剥离出来,暴露在国徽之下。旁听席上的抽泣声变成了压抑的痛哭和愤怒的低吼。

于辉的心理防线在铁证面前彻底崩塌。当公诉人展示五具冻尸在冷柜车里扭曲僵硬的现场照片时,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瘫软在被告席上,语无伦次地开始嚎叫:“我认罪!我认罪!都是佛爷!都是夜莺!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涕泪横流,丑态百出。

而齐昌硕,始终沉默。他的冷静近乎诡异。只在公诉人最后陈述,提及“背叛信仰,背叛誓言,罪无可赦”时,他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波动了一瞬,极其轻微地抬了抬下巴,仿佛在无声地嗤笑这所谓的“信仰”和“誓言”。

休庭合议后,审判长重新落座,拿起判决书。厚重的纸张摩擦声在死寂的法庭里如同惊雷。

“被告人于辉,犯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判处死刑;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死刑;犯故意杀人罪(未遂),判处无期徒刑……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齐昌硕,犯间谍罪,判处死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犯非法提供国家秘密、情报罪,判处死刑;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死刑……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死刑”二字,如同冰冷的最终铡刀,轰然落下!

于辉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彻底昏死过去,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法警像拖死狗一样架离法庭。

齐昌硕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上那层面具般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依旧强撑着站直,甚至在法警上前时,自己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然后才迈开步子。只是在转身被押离的瞬间,他的目光极其快速地、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有不甘,有嘲弄,或许还有一丝极深处隐藏的恐惧——扫过了公诉席,最终落在旁听席后排,那个始终挺直脊背、穿着警服常服、眼神冰冷如亘古寒冰的徐寒祁脸上。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个极其扭曲诡异的笑容,然后被法警押解着,消失在侧门沉重的阴影里。仿佛一条毒蛇,最终被锁进了冰冷的囚笼,却仍在吐着信子。

滇南市局大院。

连日阴霾的天空终于透出一丝惨淡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疲惫。车辆引擎盖反射着冰冷的光。“破枷”行动组滇南分队即将启程返回海都。

气氛凝重得化不开。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沉默和刻入骨髓的哀伤。队员们默默地搬运着不多的行李和设备,动作迟缓。许多人的眼神是空洞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和尚未愈合的伤痕。冻尸案结了,主犯伏诛,但代价太过惨烈。齐诺还躺在隔离病房,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李泽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肺部受损,需要长期休养;更多的队员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心里则烙印着化工厂毒气、后山冷枪、同僚濒死的阴影。

张勇靠在一辆越野车旁,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目光沉郁。他拳头上的擦伤结了痂,像一枚暗红色的勋章。他狠狠嘬了一口滤嘴,仿佛能嘬出火星来。

柳疏桐站在不远处,身边放着她的勘查箱。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便装,身影挺拔,侧脸线条在稀薄的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冷硬。她看着队员们沉默地忙碌,看着张勇压抑的怒火,看着空出来的、本该属于齐诺和李泽的位置。她的眼神深处,是一片冻结的湖,湖底却翻涌着无声的暗流。冻尸案的卷宗可以封存,审判的锤音已然落下,但那些凝固在冰霜中的绝望眼神、皮肤上□□灼伤的刺目痕迹、电磁脉冲瞬间的死寂、以及齐昌硕被押走时那个扭曲的笑容……所有这些,都如同最细微的冰碴,深深嵌入记忆的骨髓,无法融化。

徐寒祁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整个车队和疲惫的队员们。他同样疲惫,眼窝深陷,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后的沉甸甸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案子,暂时了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年轻、却都带着伤倦的脸,“我们付出了代价,流了血,甚至差点丢了命。齐诺、李泽,还有很多兄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份沉重,我们都得扛着。”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刺破沉重的空气:

“但这不代表结束!于辉、齐昌硕伏法,只是斩断了‘神明’伸进来的一条爪子!寒无言被挖出,只是打掉了他们安插的一颗毒牙!真正的恶首,‘佛爷’,‘夜莺’,还在金三角逍遥!那些生产线还在日夜不停地制造流毒!那些运输网还在试图腐蚀我们的国门!”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别忘了那些被冻成冰坨的人!别忘了齐诺为什么躺下!我们的战斗,远未结束!今天返回海都,不是撤退,是回去磨快卷了刃的刀,舔干净身上的血,补充打光了的子弹!”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柳疏桐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沉重的托付:

“冻尸案的卷宗会封存,但‘破枷’行动不会停止!只要‘伽偻罗’还在流毒一天,只要‘神明’还在猖獗一天,我们的刀,就绝不会归鞘!”

“登车!出发!”

徐寒祁一挥手,斩钉截铁。

引擎陆续发出低沉的轰鸣。队员们沉默地登上车辆,关上车门,仿佛将一截沉重的过往也关在了外面。

车队缓缓驶出市局大院,碾过滇南湿冷的街道,向着高速公路入口驶去。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逐渐后退,最终被单调的护栏和远处苍茫的山野取代。

车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疲惫如同潮水,在引擎的嗡鸣中彻底淹没了每一个人。

柳疏桐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依旧带着寒冬肃杀气息的风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冰冷。她缓缓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不是审判庭上齐昌硕扭曲的脸,也不是化工厂弥漫的毒气,而是更久远、更冰冷的记忆碎片——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锁骨碎裂的剧痛,徐寒祁当年那双愤怒而痛惜的眼睛,还有那份被她签下名字的、断绝关系的文书……

以及,在绿洲疗养院电脑硬盘底层恢复出的、那条指向金三角的“归巢”指令。

“归巢”……

这两个字,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无法呼吸的悸动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知道。

枷锁从未真正解开。

它只是暂时沉入了水底,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地浮出水面,将更多人拖入无边的黑暗。

车队驶入高速公路,速度加快,如同离弦之箭,射向远方海都的方向。而车内的沉默,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装载着一整座冰封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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