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用等蔚德细问,倍尔主动一股脑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这既不是圣徒所使用的魔法,也不是魔女使用的魔法。它的最小单位和我们所熟知的一样,然而却是一种独特的方式排列。”
倍尔的视线落在地面被人为画出、有些模糊的字迹。
“所以,几乎没人能认出它是魔法咒语。毕竟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序文字。”
蔚德怀疑地挑眉看他:“所以,你能看懂。”
“虽然我尚不清楚原因……但是,你说的没错。”倍尔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迎上蔚德探究的目光,微笑起来。
蔚德轻咳一声。“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倍尔嘴角的笑容在瞬间消融了。他垂眸重新看向那串符文,眉头紧蹙在一起。
“这应该是两句话。”
“‘昼司’,以及……‘祂将回归’。”
蔚德眨眼,困惑地复读了一遍:“昼司?这是个名字还是……什么东西?”
倍尔摇摇头。蔚德又去看其他人,她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茫然。
蔚德:“奥乔亚,你也没听过吗?”
奥乔亚慌忙摇头。
“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韦德,虽然这些东西是我——呃,不知道怎么写出来的,但我真的没听过这个名字。你一定要相信我!”
蔚德吸了一口凉气:“奥乔亚,这些是你写的?”
奥乔亚愣了两秒,懊恼地捂住自己的脸。
“听着奥乔亚,如果你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们可以和你一起解决。”蔚德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对我们有所隐瞒。”
奥乔亚用双手捂住脸,无助地左右摆头。
“韦德,文森特,你们两个一定要相信我。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连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的都不知道,等我再、再睁开眼——”
她努力控制住发颤的声音让自己说下去。
“我拿着一根木棍站在这里,地上,地上全是这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吓坏了。当时我就丢下那根木棍,可是那些被画出来的痕迹不会消失,它就像是阴魂一样追在我身后。”
“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消除这些东西,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但是……”
奥乔亚的眼眶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如果它传递了某些重要信息,或者和很重要的线索相关,我不能让自己就这样自私地把它毁掉。”
“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发誓!”
蔚德和文森特相互对视了一眼,主动拾起奥乔亚颓废垂在身侧的两只手。
“我相信你,奥乔亚。”蔚德安慰道,“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信息的意思,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调查。”
“你一定很害怕,我理解。”
奥乔亚捂着嘴点点头。
始终沉思的文森特在这时开口:“你们注意到那个称呼了吗?‘祂’。”
“这个字眼通常指代神明。魔女从不信神,圣殿服侍神明。可刚才安那贝尔说这是一种既不是魔女也不是圣殿使用的独特咒语……”
倍尔:“你可以称之为‘反向咒文’。”
文森特看了他一眼,冷淡地继续说:“……由此推断出有第三者存在。或许,这是一个和圣殿相似的、信仰神明的群体。”
“安那贝尔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看懂这个?”
“你和那个群体,是否存在什么关联?”
倍尔沉默了片刻。
“对不起,文森特小姐。虽然听起来像是某种蹩脚的推辞或借口,但我本人也不清楚缘由……这是事实。”
蔚德放松的手忽然紧握在一起。
她在一刹那意识到。
尽管她无法完全信任倍尔,可她同样不喜欢倍尔受到来自别人的质疑。
蔚德对文森特礼貌地笑笑:“抱歉,让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随后就把倍尔揪着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瞪视威胁他:“我不在乎你是怎么应付别人的,倍尔。但记住,在我面前,你最好别撒谎。”
“现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的距离凑得很近。倍尔凝视着蔚德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在此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蔚德。”
蔚德有些不高兴地点头。
“你的头发好像被人重新梳过了。”倍尔语气平和说,就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是他做的吗?”
她的手指忍不住松开了一些力道。
这个问题着实让蔚德惊愕。她本以为倍尔会问一些有关彼此身份或立场的问题,又或者绞尽脑汁地打马虎眼。
结果,他居然就利用这样重要的机会,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倍尔的视线盘旋黏在她垂落下来的发尾上,那目光只能说是十分复杂。
既像是某种对艺术品的欣赏,又像是某种对细节方面的不悦。
见她迟迟不说话,倍尔轻声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蔚德立刻重新抓起他的衣领。
她问:“你明白什么了?别自说自话。安纳确实给我梳了头发,但这只是头发而已——我没听说尊贵的圣子还对照顾别人的发型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倍尔慢吞吞地说:“你嫌我管得太宽,觉得我麻烦又矫情。”
蔚德:“……我没这么说。”
“我不想惹你烦心,蔚德。但是……”
倍尔伸出手来,想要用手指碰一碰垂落在蔚德肩头上的一缕柔软而俏皮的发丝,立刻被她下意识攥紧了手腕。
倍尔:“——但是,我恐怕你不得不承认,他是有意为之的。”
“瞧瞧这种手段……蔚德,他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听话忠诚。”
倍尔的话语潮湿而蛊惑,犹如一只海妖攀附在她耳边,在她心底种下怀疑的种子。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想看,他为什么要刻意在这个时间做这种事?”
他的话让蔚德沉默了许久。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找时间和安纳聊聊。”蔚德说,“抛开这个不谈。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倍尔丝滑自如地切换了态度。
“我绝不会对你说谎的,蔚德。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他语气认真地回答,“我和那个使用反向咒文魔法的第三群体毫无关系,我也并不清楚所谓的‘祂’是指什么。”
“而且……我觉得这恰恰是我们两个需要找寻的答案。”
倍尔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
“我们被传送到这个时代的目的,说不定就在于此。”
蔚德用疑虑重重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儿,却发现倍尔说的其实没有错。
此刻的她和倍尔,是被捆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只不过上次蔚德先一步用这个来威胁倍尔听从她的安排,而如今换成了倍尔用这个事实巧妙地说服换取她的信任。
无论两人的想法是否真的一致,她和倍尔已经越来越靠近彼此,越来越了解彼此。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两人的命运不断地编织到一起。
忽然之间,蔚德撒手,松开了倍尔的领子。
“好吧,‘安那贝尔’先生——记住,我们必须找出那个真相,能够让我们重返家乡的真相。”
“你一定要和我合作。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
蔚德冷淡地补充道。
她威胁的话语反而让倍尔畅快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正中下怀。
“你说的很对,‘韦德’。你知道吗?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那个声音同往常一样清亮、动听。
然而其中蕴含的情绪,却犹如实质般的光滑而粘腻的爬行生物,缓缓攀附在她的背后。
文森特皱着眉注视蔚德来到自己面前。
她主动解释:“韦德,我并不是怀疑——”
蔚德打断她:“我们解决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接下来我们两人会重点调查是谁在地上留下的这些痕迹,以及它代表的具体含义。这不会影响到魔女集会的建设。”
文森特张了张嘴,又闭上。
片刻后她点头:“既然你愿意为安那贝尔担保,那么我没意见。同样的,其他人也不该对此有顾虑,或者插手这件事。但是韦德……”
她顿了一会儿。
“你一定要时刻明确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有危险,请立刻让我和奥乔亚知道。”
蔚德深深地看她。“我会的。”
文森特咬着嘴唇,犹豫地开口:“还有……”
居然还有?
惜字如金的文森特今天说的话比以往都要多。莫非是她冒出某种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的预感?
蔚德马上摆正态度郑重起来,认真聆听。
文森特:“那位骑士先生,是不是有点潜在的分离焦虑?我只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他都会用那种不满意的目光多看我好几眼。”
蔚德:“……”
蔚德:“对不起,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教育他的。”
最终,蔚德和文森特决定对所有人隐瞒保守奥乔亚的这个秘密。而调查将会由蔚德和倍尔合作进行。
她们才刚刚安排好这些事,一只鸟雀朝着她们的方向飞来。
等一落下,它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赫然是格雷戈的声音。
“我还在想你们怎么都消失了,原来是在这里。”格雷戈说,“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让你们都知道,尤其是你们三个。”
她刻意提到蔚德三人。
这让文森特也有些惊讶。如果是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决定的事,那就说明……
“是圣殿那边的进展。”格雷戈继续说。“虽然还是小道消息,但他们似乎打算向魔女集会发起求和谈判。”
谈判?
现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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