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崇新是被当做战利品捆回赤旗营的。
首战就以一千敌三千，还俘虏两千人回来，卫灵川对这场战斗的结果十分满意。
留了一些人继续打扫战场，她和封长归将方崇新和他最倚重的副将侯同一起带回赤旗营。
“我说，你别用那种恨不得把我吃了的眼神一直盯着我，”卫灵川在路上看到方崇新一直在试图挣扎，感觉有些好笑，“说的跟你自己是什么好人一样。”
方崇新的嘴早被牢牢堵上，自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桓州群龙无首，这一战只怕是必败，”封长归有些担忧桓州的战况，“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就算他在也一样必败，”卫灵川这话说得十分肯定，“咱们直接放弃桓州，以他的印鉴送信过去让桓州所有军队和百姓全部退守易州。”
封长归眼前一亮，“你要唱空城计？”
“算不上空城计，那实实在在就是一座空城。”卫灵川将目光投向易州，“咱们今天晚上只有一个任务，从这两个家伙嘴里问出来之前那九座城到底是怎么丢的！”
这种事问别人或许没什么效果，但是方崇新和他身边最得意的副将肯定知道。
“知道了。”封长归拎着方崇新的领子，“这家伙就交给我。”
卫灵川有些意外他选了方崇新，不过这两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于是她盯上了在一边有些紧张的侯同。
“乖，别害怕，”卫灵川挑眉来到侯同身边，“我很温柔的。”
这话一出，侯同显得更加惊恐了。
赤旗营扩建了许多，但是容纳这些官军将士还是有些困难，卫灵川勉强腾出一片地方将这些老老实实的官兵们安置下来，说道：“还是得尽快搬到易州城去，否则这里没办法长期安置那么多人。”
霜芽和齐向文在营中前后奔走，忙的可以说脚不沾地。
不过此时心情最复杂的人则是高二黑。
他拎着炒勺一脸崩溃地找到卫灵川。
“将军啊，今天晚上要管三千人的饭？”高二黑就差把“我快疯了”四个字写在脸上。
“慌什么，我们带回的这支军队有自己的火头营，全都交给你了。”卫灵川当然知道现在营中那几个厨子肯定做不完那么多人的餐食，“他们的粮草物资和各项补给齐向文正在入库，你去找他要。”
高二黑顿时高兴起来，挥舞着大勺子朝仓库去了。
封长归已经将方崇新拎走，她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跪在自己身边的侯同，说道：“你是想自己跟我走进去还是被我拖进去？”
侯同一脸视死如归，看都不看卫灵川。
“啧，这时候倒是有几分忠烈了，早把这种精神头放在战场上也不至于输成这样。”卫灵川对他的做派嗤之以鼻。
不过这家伙此刻确实一副死硬的架势，卫灵川懒得跟他浪费时间，一只手拎着他还没卸下的铠甲轻而易举地将他拖进了柴房。
这地方已经被打扫出来，专门迎接远道而来的两位“贵客”。
方崇新被带去另外一间柴房，两处相距不算太远，但彼此之间听不到声响。
两个赤旗营的士兵已经守在这里。
“把他身上的铠甲扒了捆起来。”卫灵川在桌前坐下，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别慌，我审讯犯人的时候遵循人道主义，不会对你用刑的。”卫灵川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而且我估计从你肚子里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来，咱们随便聊聊。”
至于封长归会怎么审讯方崇新，卫灵川还真是不清楚。
总归不至于把人玩死，毕竟封长归会医术。
侯同满脸不安地被绑在椅子上，嘴上堵着的布团也被取下。
“我就只有一个问题，前面的几场仗，你们到底是怎么输的。”卫灵川根本不关心其他事情。
她一直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将城防图卖出去了，否则怎么会输的如此干脆，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侯同梗着脖子不说话。
“让我想想，你们和大显私下交易火器的事情是不是被人家拿住了把柄，反过来胁迫方崇新为大显做事。”卫灵川完全不在乎侯同回不回答。
她在观察侯同对每句话的反应。
在提到火器作坊的时候，侯同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惊诧。
之后说起拿住把柄时，侯同的表情则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仅仅是这两个表情就足以告诉她答案。
看来她猜测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就是不知道这帮货色到底是故意把这些城市拱手送给大显还是真的被他们掌握了布防图。
虽然这两者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从应对措施来说两者还是有不同的，如果是方崇新和他手下的军队与对方达成协议，那么只要在易州正常阻击大显军队即可，如果他们手里已经有了易州的城防图，那么现在的城防必须全部重新调整。
侯同看到卫灵川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人很明显知道许多事情，但他又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打算做什么？”卫灵川一抬眼就对上侯同充满探究的目光，于是随口问道。
侯同依旧不说话。
卫灵川觉得十分无趣，其实这场审讯本来就没有太大意义。
“算了，我想知道的东西通过你刚刚的表情和动作都已经知道了。”卫灵川站在侯同面前，“桓州你们肯定守不住，接下来就是易州，那么易州之后呢？”
她不确定侯同是否知道方崇新更多计划。
侯同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就在这里冷静冷静吧，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随时跟你身边的人说。”卫灵川没兴趣将时间继续浪费在这里，转身离开柴房。
也不知道封长归那里审讯的如何，但她不打算过去看。
万一自己出现之后又把方崇新刺激疯了怎么办。
卫灵川回到作战会议室，霜芽正好抱着一堆东西进来。
“正好你来了，这些都是我们刚刚从定安侯随身的东西中搜出来的，东西太多，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先搬过来了。”霜芽指着已经堆在那里的两箱布帛字纸说道。
定安侯这次回易州比较匆忙，大部分东西都还留在桓州府衙中，不过他随身的印鉴都已经被搜出来。
“这些是他所有的印鉴和令牌。”霜芽示意卫灵川去看桌上的托盘，“其中有定安侯的印鉴，还有这支禁军的虎符。”
“东西倒是很齐全，”卫灵川接过虎符在手中把玩片刻，说道：“此刻桓州一共有两万多禁军驻守，除方崇新外为首的是云麾将军闻彦达和忠武将军尚戬，这两人我们都没有接触过，但他们是谁的人倒是很容易知道。”
虽然侯同什么都不愿意说，但这次俘虏来的禁军中还有许多中级军官，这些六七品的校尉可什么都知道。
霜芽又说起所缴获粮草兵器的事情。
“刚刚入库的时候我和齐大哥各自盘点了一次，一共收获制式武器两千一百六十九套，各类火器两千三百六十三件，盔甲两千三百五十二副。”她怀中还揣着登记的册子，“粮草方面，具体是哪些粮食我没有参与清点，但一共是七十六车各类粮草，马匹一共缴获三百零七匹。”
“方崇新带回来的可是精锐啊，我突然觉得他应该不完全是因为被我激怒所以这么仓促的回到易州。”卫灵川感觉不对劲。
火器虽然在大盛军中开始配给，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争消耗，这支禁军中所剩的应该不多，封长归一次带回两千多件火器，这其实远超出他所带回这三千人所需的配给。
而且……
“就在易州城外剿匪哪至于带那么多火器回来。”卫灵川毫不留情地吐槽着方崇新的所做所有，“这些火器都保存好，虽然跟我们装备的那些比起来落后许多，但也能够武装出一支队伍。”
霜芽最终拿着卫灵川给她的火器保养手册离开了作战会议室。
【完成任务：首战】
【任务完成度：100%】
【获得奖励：民心值20w】
卫灵川此刻才有心思去看早就已经到来的系统奖励，这次的任务是在她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系统发布的，甚至没有给出任何任务描述。
她能感觉到，自己这个争霸系统十分依赖于她的主观能动性，一切任务都是为她所做出的决定服务。
系统似乎不想干预她的任何选择。
不过这次的奖励令她有些意外，一场战争的胜利居然拿到了足足20w民心值，这足以让她再购买一些杀伤力较强的武器。
只是关于如何守住易州，卫灵川依旧没什么眉目。
假传方崇新的命令只能是一时的，除非她有什么办法将这支禁军的将士全部收归麾下。
达成这一点需要两个条件。
其一，证实方崇新通敌叛国，并且拿出铁证昭告天下。
其二，让他麾下剩余的两万禁军自愿加入赤旗营。
前者很容易做到，因为无论侯府的火器作坊还是城外曾经的仓库都在她掌握中，证据随时都能公开。
后者就非常困难。
一边是官一边是匪，这期间的鸿沟仿若天堑。
……
闷热的夏夜以惊雷和暴雨洗刷着官道上残留的血腥，等到第二天雨过天晴时，卫灵川才得知封长归居然足足审了方崇新一夜。
“他不会把方崇新直接打死了吧！”听到这个消息的卫灵川差点将喝了一半的豆浆喷出去，“我现在就去看看。”
来告诉她这事的是霜芽，她一大早沿着营地跑步晨练时无意间得知这个消息，于是立刻过来告诉卫灵川。
不过霜芽担心的不是方崇新被打死，而是封长归是不是跟定安侯有什么个人恩怨。
可别耽误赤旗营的大事。
卫灵川匆忙赶往柴房，结果进门时看到的是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封长归。
方崇新半死不活的挂在房梁上，不断发出惨叫和呻吟声。
难怪会让霜芽以为封长归真的审了他一整夜。
推门声吵醒了封长归，他看到卫灵川出现有些惊讶。
“天都亮了，你倒是睡得很熟。”卫灵川侧身让阳光照射进来，“而且这家伙就这么死猪一般嚎了一晚上，你居然都能睡着。”
方崇新的胳膊已经因为长期悬吊而脱臼，人也疼得没什么力气再骂人。
只是他瞪着卫灵川的眼神依旧十分怨毒。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而且还对你破口大骂，这骂人的词实在太难听，我不得不让他换个姿势清醒一下。”封长归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说完，方崇新的双眼更加赤红。
他仿佛终于积蓄出一些力量，对着卫灵川吼道：“你们这对恬不知耻的奸夫□□！”
卫灵川掏了掏耳朵，显然对方崇新的骂词不以为意。
“论恬不知耻，我可跟你没法比，”她绕着仿佛死猪一般被挂在房梁上的方崇新转了一圈，“私造火器卖给大显这种通敌叛国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方崇新应该是已经听封长归说过这些，因此虽然愤怒却没有表现出惊讶。
“不过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有个绝妙的主意。”卫灵川突然绽放出笑容，“起码能让你死得有点价值。”
没有去看方崇新此刻的脸色，卫灵川和封长归一起走出柴房。
“看上去你有新想法了。”封长归一边活动僵硬的四肢一边问。
卫灵川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思路还算成熟，于是说道：“我打算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是什么意思？”封长归第一次听这个词。
“就是让无数百姓的民意逼迫某些人就范。”卫灵川用这个时代比较好理解的说法解释这个词，“其实禁军的普通士兵无非是听指挥号令，我们只要能逼迫方崇新手下的云麾将军和忠武将军为我们所用，那这两万人的禁军在大显兵临城下时起码能够为我们所用。”
“需要我做什么？”封长归没有质疑卫灵川的决定。
卫灵川拍了拍在柴房沾染的灰尘，一脸古怪地盯着封长归看。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她觉得十分神奇，“以往我决定做某件的事时候，身边总有人发表意见试图证明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为什么？”他的确不明白。
卫灵川摸了摸下巴，回答：“我也不清楚，哪怕最后证明我才是正确的，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看来我不是这样的人。”封长归认真思考，“起码我并不好为人师。”
“好为人师这个词十分贴切，”卫灵川笑得灿烂，“需要你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明天和我一起带兵进城。”
方崇新既然已经在掌控之下，那么用枪顶着他率大军进易州城不是什么难事，等进城后直接将城防军全部换掉，易州就能立刻进入赤旗营掌控中。
至于那些现在还被关在后面的禁军们，愿意合作者编入赤旗营，不愿意合作的就继续关在小黑屋里，她倒也不担心这帮禁军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当初三千人军容齐整都能被赤旗营轻易撕碎，现在手无寸铁更是翻不起任何风浪。
“一切听你安排。”封长归说完便先回去休息了，他这一晚上的确没怎么睡好。
卫灵川心情十分不错，于是哼着歌来到关着侯同的那件柴房。
侯同早已在椅子上睡着，听到开门声方才惊醒。
“一晚上过去了，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卫灵川随意问道。
侯同依旧一副死硬的样子，像是打算拒不合作。
“一般这种时候，我应该举起边上的烙铁问你‘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卫灵川脑补着各种影视剧中的审讯过程，“然后你啐我唾沫，继续死扛。”
侯同被她这话说得不知所措。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的目光十分警惕。
“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我就是好奇一件事。”卫灵川突然贴近侯同，锋利的匕首出鞘，雪亮的光芒在日光下一闪而过。
侯同感觉到匕首抵在他两腿间的某处。
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他的额头霎时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卫灵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觉得十分好笑。
“我非常好奇，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就把你阉了的话，你还能这么嘴硬吗？”她凑在侯同的耳边发出恶魔低语。
就在说话的同时，她攥着匕首的右手微微用力，用锋锐的刃刺破皮肤肌理。
侯同浑身颤抖，望向卫灵川的双眼充满恐惧。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匕首再向下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油盐不进啊。”卫灵川依旧保持着笑容，右手却再次向下按压。
侯同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比杀猪还要凄厉。
“慌什么，还在呢。”
“我说，我什么都说！”他终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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