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闪着光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庞,他轻轻扶上了温寻的脸颊,“我当然怕死,人都会怕死,可我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又怎么会轻易的死去呢?”
他收回手,“我还挺喜欢你的,这样吧,你杀了他,我就放你和你哥自由,怎么样?反正你们也没什么感情。”铃指着沈衎笑道。
清风走到温寻跟前,在他手心放了两粒小药丸,铃歪头道:“这是软骨散的解药哦。”
温寻看着手中的解药,又扭头看向温闻,他知道他和哥哥快没有时间了。
温闻强撑着睁开眼,扭头对温寻道:“我没事,别作傻决定。”
温寻咬咬牙抬手吞吃下一颗解药,用力按住流血的手腕,踉踉跄跄的走到沈衎跟前,拔出沈衎身后黑衣人的刀,眼神愧疚,“对不起。”
“!”
温寻侧身挡住铃和清风两人的视线,抬头快速将解药快塞进了沈衎囗中,并将刀推给他,“靠你了。”自己则向后退几步,紧紧抱住温闻,“哥。”
沈衎快速站起来,“效果这么快?多谢你的神丹妙药。”
铃转动轮椅向后退,清风见势不妙向他挥刀,沈衎侧身躲过,顺便再踢倒一个黑衣人。
他站在温闻和温寻跟前,保护着他们,“怎么样?”
温寻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为温闻和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仰起头,“我需要给我哥治疗。”
沈衎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他一边与敌人僵持,一边与温寻对话。
“时间。”
“好!”一边保护他们,一边又与这些敌人战斗,让沈衎有些吃力。
铃从轮椅背后拿出并默默摇响了铃铛,沈衎顿感不妙想要阻止他,却被清风挡在跟前。
沈衎正坚持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清风的刀与沈衎的刀对峙着道:“我们的人来了,你输了。”
沈衎眉一皱,随后又勾唇一笑,“是我们的人。”
“什么?”清风一时分心,面具被沈衎从中间割开。
“清风!”铃焦急喊着,可最终只有拳头无力的捶在了轮椅上。
清风捂着脸看向门口来的人。
赵祈安扬起笑,“抱歉来晚了。”
“来的刚刚好。”他见到赵祈安舒心一笑,但扭头就看到了她身后的周隚。
“他是谁?”
赵祈安看向周隚刚要解释就被周隚打断。
周隚扫视一圈,不急不慢道:“姐姐,这就是你的朋友们,看起来都快死了啊。”
赵祈安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周隚仿佛耷拉下耳朵,“我错了,姐姐。”
“周隚?”铃惊讶中带着疑惑。
周隚看着轮椅上的人,“原来家主还记得我啊!好久不见啊,铃。”
“你是在背叛我吗?”
“‘背叛’说的真难听。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铃沉默许久,“来了。”
众人都抬眼向去,数以百记的黑衣人站在小屋门前,大人小孩都戴着面具,周隚认识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可惜他们已经失去神志了。
铃轻轻一摇手中的铃铛,这些“人”都开始诡异的扭动着身体,朝赵祈安他们发起攻击。
赵祈安看向身后众人,“周隚你能帮我照顾好温寻和温闻吗?”
“放心吧姐姐。”
“多谢了,沈衎你还能坚持吗?”
“当然。”沈衎与周隚交互位置,与赵祈安并肩。
“我们有默契的吧。”赵祈安轮动右臂,狠狠的朝着敌人肚子就是一拳,来人被打的踉跄,后退倒下,又有不断的人涌上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沈衎当胸一脚,狠狠的踢向迎面而来的敌人,将敌人踢的倒飞出去。
清风拿起刀,向沈衎背后刺去,赵祈安眼急手快抢过敌人手中的刀,一脚踢开清风手中的刀,“搞偷袭?”
清风踉跄后退,心想到的是“历害的可怕。”
赵祈安看着道,“你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收手吧。”
清风冷笑:“你会放过我们?”
“不会。”赵祈安斜眼往后一撇朝她着背后袭击的人胸膛狠狠挨了一记手肘,随后一个转身将他踹飞。
沈衎背对着赵祈安道:“你来对付他,我来为你清除这些妨碍。”
“那我就不谢了。”
周隚一边打敌人,一边与温寻对话,“你们这么狼狈,一定很弱吧,怎么会和姐姐在一起?
温寻不说话,低头为温闻缠着绷带。
“你们对姐姐很重要吗?我可以不保护你们吗?我还要去杀那个人。”
温寻抬起眼像是在问周隚,语气淡淡道:“很重要吧?”
周隚冷冷道:“那别死了。”
铃摇铃铛的动作越来越快,赵祈安察觉朝他方向一撇,侧身手扶过腰间向他扔出一把小刀,铃手中的铃铛被击中飞出五米远“铛”的一声重重落地,而另一只手上的刀已然落到清风的脖颈间。
那些“人”也随着铃声的停止,全全倒下。
“你们是谁?”铃盯着几人。
赵祈安淡淡一笑戏瘾大爆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
铃扫视着他们五人:“多管闲事的贱人。”
赵祈安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杀我们?”
铃面无表情道:“把清风放了,我就告诉你们。”
赵祈安与沈衎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不说算了。”
“你!”
周隚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铃身后,俯身按住他双肩,左脸贴在他耳边轻轻道:“家主,你不说会有人说的。”周隚抬眼将一把刀架在铃左侧的脖子上,朝清风威胁道:“你来说,不然我就杀了他。”
铃着急喊道:“清风!”
周隚收紧刀,“闭嘴。”
清风肉眼可见的紧张,许久犹豫开口,“是那位大人……”
铃也不管脖子上的刀,朝他大喊,“不许说!清风!”铃声音几乎哽咽,快要哭出来。
清风望向铃的眼神中带着愧疚、心疼与不舍,是其他人不懂的情绪。
“是那位大人说的让我们杀死你们,你们很好奇那个大人是谁吧?”
他淡笑,“十年前,铃身患了病,其实能治好的,但我们没有钱,所以连治病的希望都没有,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们相依为命,被人欺负,跟狗抢吃食就是我们的生活,后来我们防止被富贵人家抓去玩乐逃到山里,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生命的时候,那位大人出现了,他笑着告诉了我们治病的方法,带给了我们希望,他说想要活下去就要喝人血,可那深山中哪儿有人?直到夜幕降临时,一位上山采药的老人,看见了我们,他从空荡荡的竹篮里给了我们一人一个馒头,让我们吃,我还记得他衣裳破烂的全是洞,头发都花白了,但那满是皱纹的脸看向我们时是慈祥笑着的,可是我杀了他。”
他低垂下头,鲜血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我们吃了住进山里的第一顿饭,鲜血馒头不好吃,眼泪,鲜血,馒头都不好吃,我们活了下来后那位大人离开了,临走时他告诉我们不要透露他任何信息,否则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我看见他是笑着离开的,大概他也在为我们开心吧,之后我们将那个老人倒吊起来,将他的血放干,就像鬼一样将他的血喝尽,再后来我们离开了那里,后来的后来在这里见到了你们。”说完清风就笑了,鲜血也从他嘴角流下来,他最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铃,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铃看清了是:“抱歉。”
铃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直直流下,清风的眼睛也闭上了。
代价是死亡吗?
赵祈安收回刀,沈衎眼疾手快接住他,将他靠放在墙旁,眼神复杂的看向他。
赵祈安向沈衎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铃的手颤抖起来,他猛的抬头,眼球中满是猩红,“你们满意了?”
他冲着几人大吼道,“你们满意了?你们以为你们是多么好的人?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有错吗?你们为什么要来管这么多事,离开,离开不就好了吗?”
周隚收紧刀,想要杀死他,却被赵祈安阻止。
她走到铃跟前,朝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她咬紧牙,眼中泛起泪光,朝铃开囗道,“是我们多管闲事,可我们不管,就真的没有人管了,你们想活下去没有错,可那些孩子呢?”
“姐姐……”
“你难道就没想过那些孩子也想活下去?他们是怀着怎样希望跟你们回来,又是充满怎样的绝望活下去的?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因为我们就是为了保护这世间的美好而活着的,哪怕仅剩一点,也是我们活着的理由,用他人生命来换自己的命,这就是你说的‘没错’吗?”
“那是他们活该!”铃轻笑,“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他稍稍偏头看了眼周隚,对着赵祈安道,“我是错了,不过那孩子也活不了。”
赵祈安听后猛得拽住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铃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祈安,眼里灰蒙蒙的,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挑衅开口:“他告诉过你吧,凡是喝过那东西的人都会迷惑心智,沦为我的傀儡,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东西还会减少人的寿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动作,只要那东西进入他的身体,就会不断吞噬的身体,他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然后全身溃烂而死。你不妨问问他现在的身体是不是像有千万针在刺入那么疼?”
赵祈安彻底被他这句话激怒了,拽着他衣领的手骤然收集,“解药呢?”
铃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哈哈大笑,“我做出这东西来,就没想过再让他们活下去,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为的就是让他们也体会体会我的痛苦,凭什么你们可以活的自由自在,我却只能双腿废掉一辈子坐在这个该死的轮椅上,你们凭什么可以在阳光下随意欢笑,我却连在阳光下的权利都没有。”他拉开袖子,“这些青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这具空壳内是早已腐烂的器官,我那时才十岁,我才十岁就要死了,你们在干什嘛?为什么不来救救我,你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只有想和清风一起长大一起活下去这么一个愿望,你们为什么也要夺走……”铃哭了,无声的哭泣。
赵祈安松开了手,眼中晦暗不明,“你很坚强,但这份坚强最终成了你的恶。”赵祈安转身向沈衎走去,沈衎眼中盛满担忧。
赵祈安扯出一个微笑,“走吧,我们离开这吧。”
沈衎轻轻道:“好。”
温寻背着温闻跟着沈衎他们离开了。
周隚来到铃面前,松开手,手中的刀发出清脆的响声掉落在铃面前的地上,低头看向他道,“你送我刀,还给你了。”说罢他也转身离开了。
一切恢复寂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铃一人,他挪动着轮椅一点一点向清风靠近,静静的空间里,铃离开了轮椅,坐在清风身旁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他肩膀,窗外屋檐上的风铃发出声响,铃闭上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清风,风铃声真好听……”
铃缓缓陷入梦中,幼时的一个艳阳天,他坐在小溪边,清风迎着光一路小跑着奔向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风铃,边跑边发出清脆的响声,“铃,看我带来了什么?”
清风坐在铃旁边,“你看,只要有风一吹,风铃就会发出响声,你放心,只要风铃还响我就会让你活下去,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别不开心了,像我一样,看,这样笑。”
铃学着他的样子,两人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个梦一做便不会再醒了。
“还好吗?”沈衎担忧的问道。
赵祈安摇摇头道,“沈衎,这个世界上有正恶之分吗?”
沈衎露出一抹苦笑,“就算有,又该用什么去区分呢?”
赵祈安远远地回头望了眼丰成旅馆,什么都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几人离开了丰成旅馆,赵祈安与沈衎向三人行礼,“这次多谢三位的相助,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这份恩情沈某必将牢记于心,各位保重。”就在两人转身离开时,有人拽住了赵祈安的袖子。
她回头就看到周隚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姐,我想跟你们一起。”
赵祈安看着他的样子犹豫道:“可跟着我们你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像这样的危险。”
“我不怕,姐姐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我可以帮你们。”
赵祈安犹豫许久着刚想同意,“那好——”
沈衎皱着眉道,“不行。”
周隚说哭就哭,躲在赵祈安身后哭泣道,“姐姐,我没有家,我早把你当我的亲人了,别赶我走。”
“亲人。”赵祈安心中默念回响。
“沈衎,你看他多可怜,就他跟着我们吧。”
温寻也开囗道,“对啊,对啊,多个人相互照顾嘛。”
沈衎警惕开口,“你们又想干嘛?”
温寻笑嘻嘻道,“加上我们呗~我们拯救赤凰小分队可不能分离是吧。”
沈衎看向温闻眼神示意:这你都不管管?
温闻躲开他的目光。
沈衎:不是?你们四个人都同意了,那我走?
赵祈安朝沈衎眨眨眼,“你同意了吗?”
沈衎拒绝的话像是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只能无奈点点头,“嗯。”
赵祈安与温寻拍手庆祝,五人都露出笑容,沈衎无奈开口道,“走吧,不然等天黑了,我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走喽!”温寻跑在前面兴奋喊道,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说我们拯救赤凰小分队加了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叫什么好?你们说叫‘暗夜江湖无敌霹雳第一组’怎么样?”
闻寻环顾四周,其他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闻寻。
闻寻不屑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有本事你们也想啊?起名字很难的好不好?”
周隚嘲笑他道,“也是一般人都想不到你这么土的名字。”
闻寻不爽道,“切,你个小孩懂什么?”
“傻子。”
“你!”
两人一路上边吵边闹。
丰成旅馆内,一个身着黑衣男人径直来到铃和清风跟前,眼神冷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随后他点了一把火,转身离开了,整个旅馆迅速被火焰包围,生起浓浓黑烟。
丰成旅馆这一情节就到此为止了,再见了铃和清风[摆手]哈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就说些这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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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丰成旅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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