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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告状

国公府,松涛院的书房内,沉水香的气息仿佛凝固了。谢珩端坐于紫檀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份摊开的边关邸报,眼神却落在下首垂手侍立的沈棠身上。他周身的气息,比那上好的沉水香更冷,更沉。

红绡方才的告密言犹在耳:“……奴婢亲眼所见,周姨娘身边的金钏偷偷塞了东西给沈棠,两人在假山后嘀咕了许久……世子爷,这丫头心术不正,恐是周姨娘安插在您身边的另一枚钉子,两头通吃呢!”

谢珩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一句“知道了”便打发了红绡。红绡带着不甘退下,书房里便只剩下他与沈棠。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他并未立刻发作,甚至没有抬眼,只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拨了拨鎏金香炉里的香灰,让那沉水香的气息重新流转起来,却驱不散室内的低压。沈棠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着耳膜。她低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裙裾边缘,仿佛那上面绣着什么绝世花纹。

时间在无声的沉默中拉长,每一息都像在油锅里煎熬。谢珩的平静,比雷霆震怒更让人心惊胆战。

终于,他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平平地递过来,不带丝毫情绪:

“当双面间谍,滋味如何?可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沈棠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来了!红绡果然告发了她与周姨娘那边的接触。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刺痛维持清醒。不能慌,一丝慌乱都不能露。

她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被冤枉的委屈,眼神却努力保持着镇定,直视着书案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世子明鉴。”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吐字清晰,“婢子不敢忘世子重托,更不敢行此悖逆之事。今日假山后,确是周姨娘身边的金钏寻了婢子。”

她略作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观察谢珩的反应。谢珩依旧面无表情,只那拨弄香灰的指尖微微顿了一下。

“她给了婢子一小包东西。”沈棠从袖中小心取出一个素色的小布包,双手呈上,放在书案一角,并未直接递给谢珩。布包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几块精致的糕点。“说是周姨娘体恤婢子在松涛院伺候辛苦,赏的点心。并让婢子……留意世子近来与哪些朝臣往来密切,尤其是……是否与东宫有特别接触。”

谢珩的目光扫过那包糕点,眼神依旧冷冽,看不出信或不信。

沈棠继续道,语气越发谨慎:“金钏言语间颇为急切,还透露……周姨娘近来与三皇子府上的管事走动异常频繁。就在前日午后,婢子奉命去库房取香料时,曾远远瞧见那位管事从后角门被悄悄引入周姨娘的春晖院,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离开。此事,门房张婆子当值,或可作证。”

她将“三皇子府管事”和“频繁接触”几个字咬得清晰。这是她今日从金钏闪烁其词和春晖院小丫鬟的闲谈中拼凑出的关键信息,也是她此刻用来证明自己“价值”和“忠诚”的筹码。

谢珩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审视的锐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身体微微后靠,倚在宽大的椅背上,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扶手上轻轻叩击,发出极轻却极有压迫感的笃笃声。那声音敲在沈棠的心上,比惊堂木更骇人。

“三皇子府?”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周氏的手,伸得倒是不短。”

他没有对沈棠的话表示肯定,也没有斥责她污蔑。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沈棠的心悬得更高。他信了吗?还是……这本身就是又一个试探?

“你做得很好。”谢珩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是那种听不出褒贬的平淡,“点心收着吧,既是姨娘‘体恤’,莫要辜负。”

沈棠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让她收下周姨娘的东西?这……

“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你的任务。”谢珩的目光重新落回邸报上,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周氏那边,继续应付着。她想知道什么,无伤大雅的,可以漏一点给她。分寸,你自己把握。”

“是,婢子明白。”沈棠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低声应道。她知道,这看似“信任”的吩咐,背后是更深的不信任和更危险的钢丝。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双面刃,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下去吧。”谢珩挥了挥手,目光并未离开邸报。

“婢子告退。”沈棠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微微松懈,立刻躬身行礼,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她小心地拿起书案上那包“烫手山芋”般的糕点,后退几步,才转身,尽量保持着平稳的步伐,朝书房门口走去。

厚重的门扉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书房内沉水香的冷冽气息。沈棠靠在冰冷的廊柱上,才敢深深吸了一口初冬微寒的空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那短暂的对话,耗尽了她的心力。

书房内,沈棠的身影消失的瞬间,谢珩的目光便从邸报上移开,落在那扇紧闭的门扉上,眼神幽深难辨。

他无声地做了个手势。

窗外阴影处,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悄然离去,如鬼魅般缀上了沈棠离开的方向。那是谢珩身边最擅长隐匿追踪的暗卫——夜七。

谢珩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棂,能看到庭院里萧瑟的冬景。沈棠纤细的身影正穿过月洞门,朝着她所居的下人房方向走去。她走得不快,微微低着头,似乎还在消化方才书房里的惊心动魄,单薄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伶仃。

谢珩的目光沉沉地锁在那背影上,指腹无意识地捻着袖口上一粒光滑的玉扣。三皇子府……周氏果然按捺不住了。沈棠提供的这条信息,与他暗线传来的风声隐隐吻合,增加了可信度。她确实在“尽力”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至少目前看来,她提供的情报有实据,指向了周氏真正的图谋。

但她方才的镇定,那份在巨大压力下依旧条理清晰的回禀,以及她选择抛出“三皇子府”这个关键信息的时机……都显示出这个看似温顺怯懦的小婢女,内里有着远超她身份和年龄的心智与胆识。她像一株看似柔弱的藤蔓,却在石缝中顽强地寻找着生机,甚至懂得借力打力。

这种特质,让谢珩在利用她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或者说,是更深的警惕?他分不清。只是看着她独自走向那深宅下院的黑暗,那个他安排的暗卫如影随形,他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极细微地触动了一下,泛起一丝陌生的涟漪。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拉开一个隐蔽的暗格,取出一个青玉小瓶。瓶身温润,里面装着几粒碧色的药丸。这是能解百毒的“清心丸”,极为珍贵。他当初安排沈棠去做这“双面间谍”的险棋时,便给了她一瓶,作为她若被周氏下毒时的保命符。

今日她呈上周氏的糕点,虽看似无事,但周氏手段阴毒难防……谢珩的手指在冰凉的玉瓶上摩挲片刻。他给她的那瓶,她可曾用过?还是……她真的如表现出的那般“无害”和“被迫”,从未有过加害于他之心?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最终没有唤人,只是将玉瓶重新放回暗格。信任是奢侈的,尤其是在这步步惊心的国公府。夜枭的眼睛会替他盯着她,而她……必须证明自己每一步的价值,以及那份价值背后的“干净”。

松涛院外,寒风渐起。沈棠抱着那包点心,快步走在回廊下。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如芒在背。是世子的侍卫吗?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她紧了紧抱着点心的手臂,指尖触碰到袖袋里一个硬硬的、同样冰凉的小瓶——那是谢珩当初给她的“清心丸”。她一次都未曾用过。是自信?是谨慎?还是……别的什么?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背脊挺得更直了些,一步步踏入前方更深的夜色里。这场双面间谍的棋局,才刚刚入中盘。她能依靠的,除了那敏锐的嗅觉和偷学来的调香本事,或许,还有袖袋里这瓶从未动用的解药所代表的、一丝渺茫而复杂的可能。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倔强。

书房窗前,谢珩的身影已然隐入烛光摇曳的阴影深处,唯有那沉水香,依旧在冰冷的空气中,固执地弥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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