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窃月擒心 > 第2章 同住一屋

第2章 同住一屋

八月十五,北镇抚司。

长夏早晨的燥热刚至,陆铮已站在了北镇抚司的舆图前。京城地下脉络纵横,其中一条最隐秘的暗流,便是那藏污纳垢、无所不卖的”鬼市”。科举考题,这等国之重器,竟也成了这暗河里有钱便能买到的货品。

陆铮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寂静的衙署内响起,“陈文、王武,你二人扮作求购考题的豪商,混进去。三日,我要知道源头是谁在放水。”

陈文王武二人领命后便迅速消失在门外。

三日,漫长如三秋。

第四日清晨,陈文和王武带着一身疲惫与尘土归来,脸上是挫败的凝重。

陈文的声音略带干涩之意,“大人,鬼市水太深。我们用重金,接触了三个中间人,可一提到‘春闱’、‘殿试’这些字眼,对方就像被蝎子蛰了,立刻闭口不谈,甚至眼神里带着警告。”

他顿了顿,补充道:“唯一一句有用的,还是我们将其中一个灌醉后,他醉醺醺时嘟囔出来的,‘这几年,那金榜题名啊,早不看才学咯,看的是这个!’他搓着手指,意思再明白不过,钱!他还说,谁钱多,谁就能买更好的名次,状元?那是价高者得!”

王武接过话头:“我们试图深挖,但对方警惕性极高,差点暴露。整个鬼市似乎有一套不受用于常规社会的规矩系统,且规矩森严,关于科举的买卖,不是我们能轻易触碰的层次。”

陆铮面无表情,握紧的拳头掐进肉里的指甲暴露他此刻情绪。黑市这条路,被堵死了。

长夏的太阳晒得青石板发烫,唯有红墙宫苑内依旧冷的让人胆寒。

“爹您说这老皇帝怎么突然想查那张窌晖啊,还让锦衣卫那群东西去查。” 汪顺的干儿子内阁大学士吴全恭顺的站在一旁,侍奉着汪顺。

汪顺逗弄着不会说话的鹦鹉,“没出息的东西,锦衣卫那群饭桶就把你吓成这样,还怕咱家保不住你?”

汪顺的干儿子吴全急忙上前讨好,双手捧着喂鸟的饲料:“这不是眼瞅着那群饭桶都查了半月了,儿子怕对爹不利。”

鹦鹉望着汪顺手中饲料,亦步亦趋的挪向汪顺,即将靠近之时汪顺将饲料放回盘中,抬手挥开了还在献殷勤的吴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冷笑着将剩余的茶水泼向了香炉,香灰随着茶水的泼下带起一阵烟雾,剩余的熏香被茶水浇灭只剩缕缕青烟。

“既然他们要查,那咱家就帮他们一把,看看他能查出什么名堂来。”吴全急忙狗腿的上前阿谀奉承:“爹英明,可若是让他们查出来是咱联合……”

汪顺反手一巴掌扇在他干儿子的脸上:“还不是你们蠢,做事都不做干净,还要咱家给你们擦屁股。这次我来解决若有下次,你知道该怎么办。”

吴全急忙躬身应是,重新为汪顺填了一壶新茶,倒了一盏热茶,恭顺的双手递给汪顺:“爹这次是意外,第一次在黑市尝试没想到处理的不干净,还望爹再给儿子一次机会,定叫爹不会失望。”

“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汪顺挥退了吴全,继续逗弄不会讲话的鹦鹉。

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诏狱里那个面无人色的新科状元,张窌晖。

陆铮亲自提审张奅晖,北镇抚司最精于拷问的老手轮番上阵吓唬张奅晖。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张窌晖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阵仗?只用了不到半柱香时间,他便涕泪横流,屎尿齐流,崩溃地嘶喊:“我说!我说!是……是礼部右侍郎,冯炳昌周大人!他是今科会试副主考!考题是他……是他给我的!就在开考前三天,他府上的管家悄悄塞给我的!他……他还告诉我,若是钱不够,可以去鬼市打听打听……那里也能弄到,但不如他给的稳当!别的我真不知道了!谁卖给鬼市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大人!饶命啊!”

冯炳昌!礼部实权人物!这名字像是撕开真相的一个口子,直觉告诉陆峥这人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陆铮霍然起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包围冯炳昌府邸!控制所有人!搜!”

锦衣卫的动作快如闪电。然而,当陆铮带着人马撞开冯炳昌书房的门时,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八月二十七,冯炳昌府邸。

冯炳昌穿着整齐的官服,悬挂在房梁之上,脚下是踢翻的凳子。书桌上,摊开着一份墨迹未干的“遗书”,上面写着:“臣一时糊涂,贪图钱财,泄露考题,罪该万死,无颜面对陛下,唯有以死谢罪……”字迹潦草,透着仓促与绝望。

密室自杀,门窗皆是从内反锁,现场看似东西都在原位,也无东西被翻找的痕迹,只是书架上空了好几个格子。王武找来冯炳昌小妾花慧玲,花慧玲哭哭泣泣的讲述最后说自己看到景象:“奴家最后进去时只有老爷一人在房中写着什么,像是写了很久,很急的模样,平日里奴家送什么老爷都会尝一尝,今日奴家送的茶老爷都未来得及喝,就将奴家赶了出来。”

陆峥指着那些空掉书架询问花慧玲:“你可知这里原来放的是什么?”

花慧玲一怔停止了哭泣,却也疑惑不解,摇摇头,“不知,平日里我送茶点来时都是在屏风后,老爷从不肯我越过屏风,对,我就说这书房不对劲,这屏风不见了,我来送茶点时还在……”

陆峥蹲下观察地毯,地毯上确实有长期压迫摆放屏风的印记,抬头严肃盯着花慧玲:“这屏风有多大,上面画的是什么?”

花慧玲被盯的发毛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结巴的回答:“这屏风…大约高五尺八寸,宽…约十一尺六寸,上面画的就是些山水画没什么其他的……”

依照花慧玲所说书房内仅有冯炳昌一人所在,书房内除了有些乱,无任何第三人在场的证明,可若是自杀又为何无任何交代自杀如此匆忙,且他最后写的究竟是何物,若是遗书几行字用不了多长时间。

还有那个屏风为何不见如此短的时间内怎么搬走,还不惊动府中之人,屏风如此庞大里面究竟有何东西,要如此费劲的将其搬走。

然后就是有价值的书信、账簿几乎没有,被销毁还是被带走了?书房内似乎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公文。所谓的“证据”,只剩下那份语焉不详的遗书和状元张窌晖的口供。

线索似乎又断了,仅存线索也指向一个“畏罪自杀”的死局。陆铮站在一片狼藉的周府书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嗅到了浓重的阴谋气息,这“自杀”太过及时,太过干净。

就在此时,一名陈文校尉悄然靠近,低声道:“大人,来信了。”

陆铮迅速走到僻静处,展开那封没有署名的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笔迹清峻却透着寒意:“汪顺上月私见六批地方官员,应天知府(白银十万两,求升迁)、两淮盐运副使(盐引三万,求庇护)、湖广布政使司参议(人命官司消弭)、江西督粮道(漕粮亏空填补)、浙江提学副使(童生名录更迭)、山东按察佥事(秋决名单勾销)。”所涉钱、权、命,其入宫门,未知入国库几何?入私囊几何?六部根基,恐已非陛下之六部矣。

太子的情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划开了表象。汪顺,那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他的触手早已不仅仅在司礼监,而是通过掌控地方大员的命脉,将六部也变成了他予取予求的私库!科举舞弊,恐怕只是这张庞大利益网中,微不足道的一环!冯炳昌,不过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卒子。

“他们这手可伸的宽,恐怕不光这礼部,这户部,恐这六部早已被宦官控制,这银两究竟是流进了国库还是宦官的口袋,未尝可知。”

九月初三,北镇抚司诏狱。

调查陷入了泥潭。整整一个月,陆铮和他的人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黑市沉寂如死水,冯炳昌的死无对证,所有与科举相关的线索都被人为地抹去或掐断。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参与调查的锦衣卫心头。

直到一个看似意外的突破口出现,一个礼部负责誊录试卷的低级小吏,名叫孙旺,在例行盘查时,被发现有不明来源的巨额钱财。当陆铮亲自提审时,这个胆小如鼠的小吏几乎没等用刑,就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招!小人全招!是……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小人在誊录房当差,趁着周……周大人他们不注意,偷偷抄录了一份考题!小人知道这玩意儿值钱,就……就偷偷卖给了鬼市一个叫‘黑三’的人!卖了三百两银子!小人贪财!小人该死!其他的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就是个小吏,哪敢知道上头的事?求大人开恩啊!”

孙旺的供词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底层小吏贪财盗题,逻辑简单清晰。他招认得如此痛快,仿佛急于结束这一切。

陆铮盯着他涕泪横流的脸,眼神锐利如刀。直觉告诉他,这又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成果”。

然而,就在孙旺签字画押,被押回临时关押的号房后不到一个时辰,噩耗传来。

“大人!不好了!孙旺……孙旺死了!”看守的校尉脸色惨白地冲进来。

陆铮疾步赶到号房。只见孙旺蜷缩在墙角,口鼻流出黑血,身体已经僵硬。掰开他的嘴,一股鹤顶红味弥漫开来,牙缝里藏着剧毒的蜡丸,他咬破自尽了!

孙旺的死,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堵死了所有可能流向下游的水流。

紧接着,一连串的“意外“接踵而至。

存放在证物房内、张窌晖最初被抓时身上搜出的早于科举考试的题和一张悦福来酒楼的收据,在一场”走水”中化为灰烬。

存放冯炳昌“遗书“及现场残留物品的案牍库,同样遭遇了一场离奇大火。

孙旺在城外的家,也在同一天夜里付之一炬,连同他那可能存在的”三百两”脏银,一同消失。

北镇抚司的卷宗室里,陆铮看着眼前最终汇总的薄薄几页纸:三十五份相关人员的口供,内容大同小异,指向孙旺贪财盗题。

六具尸体:状元张窌晖在诏狱“暴病而亡”、礼部右侍郎冯炳昌自缢、小吏孙旺服毒、以及三个在调查过程中”意外”死亡的低级线人或知情人。

三场大火:证物房、案牍库、孙宅。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链,最终都清晰地、冰冷地指向了一个人,那个已经死无对证的小吏孙旺。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无懈可击的替罪羊。

结案的奏疏摆在陆铮案头。他提起笔,墨汁在笔尖凝聚,仿佛有千斤重。最终,他落下笔,写下冰冷的结论:“礼部誊录吏孙旺,监守自盗,窃卖春闱考题,证据确凿,已畏罪自尽。案结。”

窗外,阴云密布。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一次震动京师的调查,最终只换来一个底层小吏的罪名和一串冰冷的数字。宦官汪顺的影子,如同这笼罩京城的阴云,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北镇抚司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挫败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状元案,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但陆铮知道,这仅仅是风暴来临前,那令人不安的死寂。

东宫水榭,九月十八

太子将刚沏好的茶倒了一盏放于陆铮手边:“再查下去,明年这时候,六部尚书能换三茬。”

陆铮刚端起茶盏听闻此话握紧茶盏,仿佛下一秒要将茶盏捏碎:“陛下要的是连根拔起。”

“根?”太子突然冷笑,“你挖的越深,越会发现根早烂在龙椅底下,自小汪顺便跟着父皇了,他跟在父皇身边的日子,比父皇在位还要久!”

说完话太子注意到陆铮紧握的茶杯,急忙伸手拍打陆铮的手背:“这是孤最喜欢的一套茶盏,也是唯一一套还齐全的,捏碎了孤唯你是问,你来一次便捏碎孤一个茶杯,承奕来一次打碎孤一个茶壶,永宁来一次便需‘借走’孤一套茶盏,今后若是再少一套,你便给孤买一套传闻中要黄金万两的紫金茶盏。”

陆铮淡定喝完杯中的茶:“让赵承奕给殿下买,他爹给他存了老婆本。”

太子愣了一瞬随即指着陆铮开始笑了起来,反观陆铮依旧面不改色悠闲坐着给自己填了一杯茶。

池鱼跃出水面,打碎两人的倒影。

“贴皇榜吧。”太子收起笑容转而变得严肃,“让天下人替我们撕开这脓疮。”

陆铮又跪在上次来同样的位置,青砖的寒意渗进膝盖:“张奅晖买题之案牵连甚广,臣请陛下准悬皇榜,集民间之力破局。”

皇帝翻着奏折的手一顿,朱砂笔尖滴落红点,正染在汪顺递来的折子上:“太子教的?”

“臣不敢。”皇帝抬手挥退了汪顺:“这壶茶淡了,去换一壶。”

汪顺贴着墙边倒退离开,“是不敢,不是没有。”皇帝扔了笔,从暗格抽出一卷黄绸,“榜文朕早备好了,但陆卿,”他枯指戳向窗外宫墙,“你猜这皇榜能挂几天?”

太子拎着鸽笼逗鸟,旁边搁置的是陆铮求来的皇榜:“汪顺多疑,你得让他觉着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陆铮盯着笼中挣扎的蓝喉歌鸲:“殿下在陛下药里添的安神散,足够让司礼监以为圣心已乱。”

“错了。”太子弹开鸟笼金钩,蓝喉歌鸲却向后退不愿出去,“是父皇自己换的药方,他比谁都想撕开这脓疮,只是缺了把不沾血的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六十二年冬

我的18岁男房客

咸鱼暗卫打工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