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斋内,死寂的空气被陈鸿钧沉重的呼吸声搅动。他胸膛起伏,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那目光几乎要将硬盘灼穿。
“那个孽障……”陈鸿钧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浓浓的失望。
虽然并非陈家的亲生子,可却也是他看大的孩子……
“我早说过他们这样溺爱孩子不行……”
“你打算如何处置?”
“爷爷这是打算全程交给我处置吗?”陈景行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澜。他此行的目的清晰明确。
陈鸿钧深吸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的书斋里格外清晰,带着风暴平息前的凛冽。
“我老了,这个家迟早要交给你。你父母偏爱孩子,结果带出来个目无尊长,心术不正的混账。” 陈鸿钧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沉稳的大孙子,再回想起近些年他儿子做的一些混账事,对自己儿子越发失望。
好在,景行这孩子被他早早接过身边,没有长歪。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不管这事。”
“我会安排好他的退路,曾经他也是我的弟弟。”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陈景行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尘埃落定。
“那个孩子……叫叙白?” 陈鸿钧的声音缓和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
“是,周叙白。”
“好好照顾他。陈家,欠他太多。”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沉重。
“孙儿明白,定不负所托。” 陈景行语气坚定。
他没有在北山老宅多停留一秒。裁决已下,剩下的执行自有旁人处理。他的心早已飞回了那个被晨光笼罩的顶层公寓。
迈巴赫驶回“云顶”时,阳光已变得热烈,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晨光温柔地漫过“云顶”顶层巨大的落地窗。主卧里,周叙白拥着被子坐起身,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初醒的懵懂和水汽。
没有刺耳的责骂,没有冰冷的审视目光,也没有无处不在的、让他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安的宁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陈景行的清冽气息。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柔软的羽绒被,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如此真实。
昨晚……是真的。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带着暖意的涟漪。
然而,深植于骨子里的敏感和那些被反复抛弃留下的伤痕,让这份暖意之下,依旧潜藏着一丝难以驱散的不安。他真的……可以拥有这一切吗?这份温暖,会像之前的收养家庭一样,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吗?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阴暗的念头压下去。
没事的,会不一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弯起唇角,像过去无数次面对困境时那样,给自己一个无声的鼓励。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周叙白几乎是瞬间抬起头,像受惊的小鹿,但当看清门口逆着晨光的高大身影是陈景行时,那点警惕瞬间融化,琥珀色的眼眸骤然亮起。
他甚至下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给陈景行让出位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哥……你回来了?” 那句“哥”叫得比昨夜更自然了些,仿佛在确认这份关系。
陈景行的心尖像是被那亮晶晶的眼神和自然的依赖轻轻撞了一下。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弟弟努力想要表现得轻松、眼底却依旧残留着一丝脆弱的样子,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带着晨光般的暖意:“嗯,回来了。睡得好吗?”
“嗯。”周叙白点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他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阳光灿烂些,像他证件照上那样。
“很沉,没做梦。” 这是他被接回陈家后,甚至是离开孤儿院后,睡得最安稳、最没有负担的一觉。没有担心明天会被嫌弃,没有害怕做错事,也没有陈瑾阴冷的注视。
“那就好。”陈景行抬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周叙白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掌心下柔软的发丝和少年温顺的姿态,让他冷硬的心房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填满。
他能感觉到周叙白身体瞬间的微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甚至像只寻求抚摸的小猫,极其细微地在他掌心蹭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依赖的回应,让陈景行眼中掠过一丝真切的暖意。
“饿了吧?”陈景行收回手,问道,“我让人准备了温着的粥和小菜,洗漱完就能吃。”
“好。”周叙白应着,动作利落地下床,走进浴室。关上门,他才对着镜子长长舒了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
周叙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镜中人也跟着笑着。
陈景行看着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才走向客厅。他拿起手机,快速回复了助理关于营养师和心理医生已抵达的消息:
“让张律和徐医生稍候半小时。叙白在用早餐。”
“另外,联系苏女士,预约下午的时间。还有,让管家把西侧那间阳光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按……叙白的喜好布置,温馨些。叙白以后住那里。” 他特意强调了“温馨”,这是那个冰冷陈家从未给予过周叙白的东西。
陈景行放下手机,走向厨房。锅里里的芥菜瘦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拿起温润的白瓷碗和木勺,认真地盛着粥。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意。
周叙白穿着合身的浅色棉质家居服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温暖的香气和食物的光泽,与哥哥宽阔沉稳的背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平凡却无比温暖的画面。
周叙白站在客厅边缘,脚步顿住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随即又被一种汹涌的暖流填满,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经历过两次被收养又抛弃,每一次短暂的“家”的温暖,都伴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随时会被收回的恐惧。他习惯了付出劳动换取生存,习惯了看人脸色,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
他努力阳光,努力开朗,努力不让院长妈妈担心,但内心深处,那份对被无条件接纳、被细心呵护的渴望,从未停止过。
陈景行刚好盛好两碗粥,抬起头。看到弟弟走过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周叙白依言坐下,面前是冒着热气的粥,几碟清爽的小菜摆放得恰到好处。他拿起勺子,动作斯文,小口地吃着。
他吃得认真,带着一种对食物的本能珍惜。
陈景行坐在他对面,也安静地吃着。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周叙白身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关切。他看到弟弟吃得比昨晚放松了些,虽然依旧坐姿端正,带着点小心翼翼,但多了点专注进食的平和。
“合口味吗?”陈景行问,声音是寻常的询问。
周叙白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食物,点点头:“嗯,很好吃。谢谢哥。” 他的回答依旧简洁,但眼神是真诚的。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公筷,夹了一小块煎得金黄的蛋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陈景行面前的碟子里,小声补充道:“哥…你也吃。”
这个小小的、主动的举动,让陈景行眼底掠过一丝微光。他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蛋角送入口中,点头:“不错。”
简单的互动,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微澜。周叙白低下头,继续小口喝粥,耳尖却悄悄红了。他并不是刻意讨好,只是……想回应这份温暖,用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式。
吃完早餐,陈景行才提及正事,语气平静如常:“张律师到了,在书房。张律需要了解些情况,等会徐医生想和你聊聊。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就行。我在外面。”
周叙白握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松开。他点了点头,只有一种安静的、带着点“知道了,我会完成”的认真。
没有多余的表达,只有简洁的应承。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陈景行带着他走向书房。在门口,周叙白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呼吸。
陈景行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像给予无声的支持:“去吧。”
周叙白推门进去。
陈景行没有离开,靠在外面的墙壁上。里面传来张律师清晰平稳的询问声,和周叙白冷静、条理清晰的回答。陈景行能看见弟弟在里面挺直背脊、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
陈景行冷峻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然而,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被刚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的一个人精准捕捉。
那人脚步无声,直到距离陈景行几步远才停下。那人微微歪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靠在墙上的陈景行,尤其是他嘴角那抹罕见的柔和。
下一秒,陈景行敏锐地察觉到了视线,倏地抬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四目相对。
徐洲被抓包,非但没有尴尬,反而挑了挑眉,打破了沉默:
“嗨?”
陈景行脸上的柔和瞬间敛去,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他淡淡瞥了徐洲一眼,没有回应这个随意的招呼,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啧,还是这么冷漠啊。”徐洲也不在意,耸耸肩,走到陈景行旁边,也学着靠在墙上,目光却透过门打量门内的少年。
“你家最近发生不少事啊。”他意有所指,语气带着点探询,但更多的是朋友间的关心。
“嗯。”陈景行言简意赅,目光重新落回门内,显然心思都在里面的弟弟身上。
徐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门内。他没带眼镜,看不清具体,但能听到里面少年清冽冷静的叙述声音。他摸着下巴,眯着眼睛,像是在仔细分辨什么,片刻后,低声道:
“里面那个……就是你亲弟?”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听着条理清晰,心态比想象中稳。看着……”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比陈瑾那家伙顺眼多了。” 他见过陈瑾几次,对那种被宠坏的、带着点算计的小破孩没什么好感。
他侧头看向陈景行,带着点职业观察后的好奇,补充了一句:“就……感觉挺干净一小孩?还有点……嗯,挺可爱的?” 他用了个不太符合专业医生身份、但更贴近直观感受的词,指的是周叙白声音里那种努力维持镇定却依旧透出一点少年气的特质。
陈景行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侧过头,冷冷地扫了徐洲一眼。那眼神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不悦,仿佛在说:“注意你的措辞,离他远点。”
他不需要别人评价他弟弟“可爱”,尤其是在这种情境下。周叙白不是观赏物,是他需要小心守护、不容任何人轻慢的人。
徐洲被他这护崽似的眼神看得一噎,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OK,OK,我闭嘴,职业习惯,纯观察,无意冒犯你家小祖宗。” 他太了解陈景行的脾气了,这家伙的领地意识强得吓人,尤其是现在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简直像守护龙看守宝藏。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张律师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满意,对陈景行点了点头:“boss,小少爷陈述非常清晰完整,关键点明确,证据链已完备。”
紧接着,周叙白也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进去时略显苍白,嘴唇抿得有些紧,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一项任务后的平静。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陈景行,以及他旁边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人。周叙白的目光在徐洲身上飞快地掠过,带着一丝本能的警惕和疏离,随即就专注地看向陈景行,像归巢的雏鸟找到了方向。
他走到陈景行面前,依旧是那个安静的姿态,微微仰头。
“我说完了。”
陈景行立刻将目光从徐洲身上收回,所有的冷硬在面对弟弟时瞬间化为温和。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安抚:“嗯,辛苦了。”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徐洲,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徐洲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没再搭话,只是带着点玩味的笑容看着这对兄弟。
徐洲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对着安静坐在对面的周叙白说道:“嗨,弟弟,接下来是我跟你要谈哦,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你不用紧张。”
“我们进去吧,难为你了,多走两步。”
周叙白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陈景行跟在他身边。
周叙白看向徐洲,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身体坐得依旧端正,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面对老师提问的学生。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个陌生的医生,但因为是哥哥安排的,他愿意配合。
徐洲问得很有技巧,没有直接触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更像是闲聊般引导他回忆这几个月在陈家的生活、遇到的事情、以及他的感受。他避开了“陈瑾”的名字,用“其他人”或“某些情况”代替。
周叙白的描述很简洁,甚至有些刻意平淡。他提到“刚开始有点期待”,说到“不太习惯家里的规矩”时语气没什么起伏,谈及“发生了一些误会”时眼神微黯,但很快略过。
他没有哭诉,没有抱怨,只是客观地陈述着“饭菜不合口味”、“说话有时没人听”、“不小心打翻东西会被责备”这类看似琐碎却充满疏离感和挫败感的小事。
只有在说到“努力想做好但好像总是错”的时候,他微微抿紧了唇,声音低了下去。
徐洲安静地听着,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愈发专注和了然。他捕捉到了周叙白话语里刻意压抑的情绪,那种小心翼翼试图融入却不断碰壁的孤独感,那种被反复否定后滋生的自我怀疑,以及那份深埋在平静表象下的、巨大的失落和委屈。
这孩子,像一只被淋湿后努力甩干自己、却始终找不到温暖角落的小动物。
搞得他都有点怜爱了,他看了眼陈景行,却收到对方危险的微笑。
“好了,我知道了。”徐洲适时地结束了问询,没有再深入。他看得出周叙白已经很疲惫,防御机制也在加强。他笑着指了指客厅:“弟弟先去看会儿电视好不好?我跟你哥说两句话,很快的。”
周叙白立刻看向坐在一旁的陈景行,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陈景行对他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去吧,看会儿电视休息下。”
得到哥哥的首肯,周叙白才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点拘谨,安静地走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他没有立刻去看电视,而是站在门口,背对着书房门,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平复刚才谈话带来的细微波澜。
几秒钟后,他才慢慢走向客厅,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轻松动画片的频道。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目光落在屏幕上,却没有聚焦,只是安静地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快音乐和卡通人物的对话声,像一道无声的背景墙。
书房内。
门一关上,徐洲脸上那温和无害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严肃和凝重。他走到陈景行对面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
“景行,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但也……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坚韧。”
陈景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眼神锐利如鹰隼,示意他继续。
“典型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伴随严重的适应障碍和低自尊。”徐洲语速平稳,但每个词都像重锤。
“他经历了巨大的期望落差,反复的负面事件刺激,长期处于不安全、被否定、甚至被驱逐威胁的环境中。这导致他高度警觉、过度敏感、情绪麻木、回避创伤相关的人和事,以及强烈的自责和‘我不配’的认知扭曲。”
徐洲顿了顿,看着陈景行愈发冰冷的脸色,继续道:
“更关键的是,在他描述那些‘小事’时,我捕捉到了非常强烈的、被压抑的自毁倾向。这不是冲动,更像是一种深沉的绝望——‘如果我不存在,就不会有这些麻烦和痛苦’。这和他最终在极度无助下可能采取的行为模式是一致的。”
陈景行交叉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泛出死白!一股冰冷的戾气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自毁倾向!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现在的‘平静’和‘配合’,很大程度是一种防御机制,也是对你提供安全感的回应。”徐洲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对周叙白的欣赏,“但这份‘坚韧’很脆弱,是他在苦难中逼自己长出的保护壳。他非常聪明,清晰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情感几乎被完全压抑或隔离了。
他不敢表达委屈,不敢说害怕,甚至不敢完全放松。他像个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却还在努力对你微笑,怕给你添麻烦。”
“治疗方案。”陈景行的声音沙哑紧绷,如同砂纸摩擦。
“急不来。”徐洲摇头,“首要任务是建立绝对的安全感和稳定的依恋关系。你是他现在唯一的锚点。他现在对你是有依赖和信任的,但这信任的根基还不深,经不起大的风浪。你需要给他时间,大量的、无条件的、稳定的正向反馈和安全感。”
“具体。”陈景行言简意赅。
“第一,环境稳定。他现在住的地方很好,保持下去,避免任何来自陈家的干扰。第二,日常生活规律化,饮食、睡眠、轻度活动,由专业营养师和康复师介入,先养好身体底子。身体是情绪的容器。第三,”徐洲着重强调,“情感支持。这个呢,需要你照顾一下他敏感的内心。”
“第四,心理干预由我主导。频率初期每周两次,以建立信任和安全对话为主,不会强迫他回忆创伤细节。需要你的配合,及时反馈他在家的状态变化。”徐洲看着陈景行。
“不过我的作用很小,关键在于你,因为此刻的他对你产生了雏鸟情结,如果再次被抛弃,他可能会精神崩溃。”
陈景行沉默地听着,眼神深邃如寒潭。徐洲的话印证了他最深的担忧,但也指明了方向。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知道了。”
“好嘞。”徐洲点头,他知道陈景行这次是动了真格。
谈话结束。徐洲起身告辞。陈景行独自在书房里坐了片刻,消化着徐洲的话。自毁倾向……压抑的情感……绷紧的弦……每一个词都像针扎在他心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更加沉静的守护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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