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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早晨,莉娅推开纱门,铁合页发出熟悉的声响。

晨光像融化的橘子酱涂抹在门廊地板上,她想起母亲总说“清晨的光最慈悲,它让一切脏污都显得干净”。

十八岁的这个早晨,她还是独自一人在家。

她按母亲留下的清单干活,她给天竺葵浇水,擦净厨房的油毡地板,把晾衣绳上的床单收下来叠好。床单带着阳光和鼠尾草的味道,让她想起从前母亲临睡前反复叮嘱:“锁好门莉娅,天黑后别出去。”

她把几件换洗衣物、水壶、火腿三明治塞进帆布包。最后检查炉灶是否熄火时,透过厨房窗户看见米勒夫人正站在她家篱笆旁。

米勒夫人是镇上最坚韧的女人,大家都这么说。那场矿灾带走了镇上许多的男人,包括她丈夫。她独自养大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此刻她挽着柳条篮,篮里装满深紫色的接骨木果。

“早上好,亲爱的。”

米勒夫人微笑时眼角的皱纹就显现出来,“看到你家的烟囱没冒烟,想来瞧瞧。”

莉娅锁上门走过去。

米勒家的院子是全镇的奇迹,蓖麻植株高过篱笆,金盏花沿着小径怒放,药草圃里长着薄荷、迷迭香和鼠尾草。最艰难的那几年米勒太太用蒲公英根做咖啡,用橡子磨粉做面包,还教其他妇女这么干。

“我做了接骨木果酱,”米勒夫人从篮里取出一个小陶罐,“知道你一个人,这个配面包很好。”她又拿出一个纸包,“这是干薄荷,泡茶喝能安神。”

莉娅接过礼物时闻到对方手上淡淡的泥土和香草味。

米勒夫人端详着她的脸:“吃早饭了吗?光吃三明治可不行。来,我刚烤了玉米面包。”她又塞来一个还温热的油纸包。

“谢谢您,米勒夫人。我正准备去溪边读会儿书。”

米勒夫人点点头,阳光照得她缕缕金发闪闪发亮。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莉娅,利奥在大榆树下等你,他让我看见你时说一声。”

莉娅惊讶地抬头。

利奥·米勒是镇上最出色的曲棍球手,暑假里这时候他应该在球场训练。

“可是......球队不是有晨训吗?”

米勒夫人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是啊,每年夏天他都像被钉在球场上。但今天早上他醒来就说‘莉娅一个人出发,我得去瞧瞧’,那孩子决定的事连龙卷风都改不了。”

她轻轻推了推莉娅的胳膊,“去吧,榆树下凉快。”

莉娅沿着尘土飞扬的小径走去,心跳莫名地快。橡林镇很小,从她家到溪边只要十分钟,途中必经那棵老榆树,据说它在那儿的年头比镇上任何人家都长。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阳光透过榆树巨大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见利奥靠坐在粗壮的树根上,曲棍球杆随意放在身边。

他十八岁,却已经有了男人的宽肩膀,但眼神里还留着男孩的清澈。

一阵微风吹过,榆树叶沙沙作响,几片阳光的碎片在他脸上跳动。

仿佛感受到目光,他抬起头。

那一瞬间风恰好吹乱他浅棕色的卷发,也吹起了莉娅的裙摆。他的眼睛是阴日天空的颜色,在看到莉娅时微微亮起来。

“嘿,”他站起来,有些拍了拍裤子的灰尘,“妈妈找到你了。”

“你没去训练。”莉娅说,声音比她想象中的要轻。

利奥耸肩,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小:“教练放我一天假。”

他们并排坐在榆树根上,利奥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苹果:“妈妈让带的,她说你可能只带了干巴巴的三明治。”

莉娅接过苹果,指尖触到他的手掌:“其实我不需要照顾,”她说,“我能独自一个人待很久。”

利奥认真点头:“我知道你能,只是......”

“我想你一个人可能会无聊,”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就......确保你没事。”

莉娅看着这个站在夏日晨光中的少年,他身后是潺潺溪流和摇曳的白桦。忽然间漫长的路途不再令人不安,反而充满了未知的可能。

微风再次拂过,吹动他额前的卷发。莉娅微笑了,第一次直接迎上他的眼睛。

“其实,”她说,“我多带了一个三明治。”

……

自行车在蜿蜒的土路上平稳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莉娅的手轻轻搭在利奥的腰间,能感受到他蹬车时背部肌肉的起伏。阳光透过橡树和枫树的枝叶间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道路渐渐变得熟悉,莉娅的思绪飘回了童年。她想起那些夏日的午后,在米勒家宽敞的门廊上,她和利奥还有他的两个姐姐一起玩纸牌游戏。

"你又作弊了,南希。"

利奥的大姐莎拉总是第一个喊起来,棕色的辫子随着她激动的动作甩来甩去。

"我没有,是你自己没看清楚牌。"南希反驳道,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利奥总是安静地坐在她们中间,手里握着牌,眼神平静。即使被姐姐们故意捉弄,他也从不抱怨。莉娅记得有一次,南希偷偷从牌堆里多拿了一张牌,利奥明明看见了,却什么也没说。当莎拉发现后大发雷霆时,利奥只是轻轻放下自己的牌,说:"重新开始一局吧。"

那时候的利奥就已经像一棵沉稳的小树,在姐妹们的喧闹中安静生长。

"累了就说。"莉娅眨了眨眼睛。

利奥的蹬车节奏稍微慢了一些,但没有停止。

"前面有个上坡,"莉娅继续说,"我们休息一下?"

利奥点点头,自行车缓缓停在一棵巨大的山毛榉树下。莉娅从后座跳下来,从背包里取出水壶和用油纸包着的玉米面包: "你妈妈准备的。"

她把食物递给利奥,自己则坐在树根上,拿出那瓶接骨木花茶。

利奥接过面包,默默吃起来。他的吃相很斯文,不像镇上其他男孩那样狼吞虎咽。

"缺一天训练,真的没问题吗?"莉娅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利奥喝了一口水,摇摇头:“教练不会开除我。”

莉娅知道这是事实。

利奥是橡林镇高中曲棍球球队最好的球员,即使在整个州都小有名气。教练常常拍着他的背说:"这孩子将来能打职业赛"。

但利奥从不炫耀,就像此刻他只是简单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傲慢。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上路。前方的坡道确实陡峭,莉娅主动跳下车:"我帮你推。"

利奥没有反对,只是调整了车把的角度,两人默契地一起用力向上推。阳光越来越强烈,莉娅的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当他们到达坡顶时,一片开阔的田野展现在眼前,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野花的香气。莉娅重新坐回后座,这次她大胆地稍稍靠紧了利奥的背。

自行车再次前行,速度比之前更快了。莉娅闭上眼睛,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惬意,她的亚麻色发丝在风中飘扬。

"奥黛丽呢?"利奥突然问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平时你都和她在一起。"

莉娅愣了一下,利奥说的没错,自从小学三年级以来她几乎总是和奥黛丽形影不离。

奥黛丽是个活泼的女孩,红色的卷发总是乱蓬蓬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

"她去明尼苏达州过暑假了,"莉娅回答,声音不自觉地轻快起来,"她舅舅家有个大农场,上周我收到了她的明信片,上面画着一头小牛犊。她说学会了挤牛奶,但第一次尝试时被牛尾巴甩了一脸。"

莉娅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告诉利奥,奥黛丽如何追着一只鸡跑遍了整个农场,如何差点掉进肥料堆,如何在晚上的篝火会上学会了弹几首简单的吉他曲。

利奥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阳光透过树叶,在他深色的头发上跳跃。

就在这时,一辆老旧的福特皮卡从后面驶来,车上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开车的老伯将手搭在车窗上,手指随着节奏敲打,"嘿,孩子们,"老伯减速与自行车并行,关小了音乐声,"这不是罗斯家的小姑娘和米勒家的小子吗?这是要去哪儿?"

莉娅认出了这是镇上杂货店的老板,汉森先生,他经常来买钓鱼用具和薄荷糖。

"汉森先生好,"她礼貌地回答,"我们去前面的车站。"

"正好顺路,"汉森先生爽朗地笑道,"上车吧,这破天气眼看就要下雨了。后头有点货,但给你们腾个地方没问题。"

莉娅看向利奥,见他微微点头,才笑着答应:"太感谢您了。"

汉森先生停稳车,帮他们把自行车抬到皮卡后面。车斗里放着几个木箱,散发出淡淡的鱼饵和汽油混合的气味。利奥熟练地将自行车固定在车厢一侧,然后伸手扶莉娅上车。

"你妈妈最近有信来吗,小莉娅?"

汉森先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上个月她还在我店里说要去密尔沃基找份好工作呢。"

莉娅的心轻轻一颤:"有的,先生。她说在那边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汉森先生点点头,"你妈妈是个能干的女人,记得告诉她,老汉森说店里新进了一批她喜欢的缝纫线,等她回来打折。"

车子驶过颠簸的土路,汉森先生絮絮叨叨地说着镇上的琐事:"莉娅,之前你母亲在我那儿买的缝纫机好用不。"

莉娅简短地回答:"很好用。"

"我就说嘛,那可是最好的牌子。"汉森先生得意地说,随后又压低声音,"利奥,听说青少年联赛又快开始比赛了,好样的,给橡林镇争光。"

莉娅站在车斗里,手扶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发丝,汉森先生的话絮絮叨叨的,好像知道镇上每个人的小事。这就是小镇的生活,每个人都彼此认识,互相关心。

"到啦。"汉森先生停下车,"需要我等你们买票吗?"

"不用了,谢谢您。"莉娅赶紧说,"已经帮了大忙了。"

"那好吧,"汉森先生帮他们把自行车抬下来,"代我向你们家人问好,记住啊小莉娅,告诉你妈妈缝纫线的事。"

他们刚把自行车从皮卡上搬下来,雨点就开始落下。汉森先生按了声喇叭告别,皮卡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利奥迅速将自行车推到车站的遮棚下,但两人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肩膀。小小的休息站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木质长椅和一个已经停止运转的老式风扇。雨越下越大,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持续不断的响声。

莉娅坐在长椅上,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

汉森先生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却让她的决心开始动摇。每个人都在期待母亲回来,汉森先生留着母亲喜欢的缝纫线,米勒太太送来接骨木糖浆,邻居们都在问起她的近况。

如果她真的去了密尔沃基...…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她看着雨水中倒映出的自己,一个穿着旧连衣裙、头发被风吹乱的女孩,正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人。

利奥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在肩头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的沉默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此刻的彷徨。莉娅突然意识到,这次出走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猛烈却短暂。当雨停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除了他们被淋湿的衣服和可能感冒的身体,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想起母亲教她独立时严肃的神情,那些如何记账、如何做饭、如何缝补的课程。母亲说这些是为了让她能照顾好自己,可现在想来,那更像是一种告别前的准备。

如果母亲真的只是去打工,为什么要把所有生存技能都教给她?为什么那些信越来越短?

莉娅的目光落在利奥被雨水浸湿的帆布鞋上。

他为了陪她,放弃了重要的训练。

雨声渐渐变小,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这条路显得漫长而艰难。

莉娅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刷过的世界:"利奥…..."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站里显得很轻,"等雨停...…我们就回去吧。"

她没有解释原因,但利奥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理解让她既感到安慰,也许他早就知道,这趟旅程注定不会走得太远,就像他们小时候尝试用纸船渡过溪流,明明知道会沉没,却还是要亲手放它入水。

*

雨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敲打着车站的铁皮顶。站内那张发黄的列车时刻表显示,途经橡林车辆一天只有五班,这少得可怜。

莉娅和利奥并肩坐在长椅上。雨水带来的凉意逐渐弥漫开来,她看见他闭上眼睛,头微微向她这边倾斜。

……利奥睡着了。

莉娅注意到他深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贴在额头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在莉娅的记忆里,利奥似乎总是缺觉。无论在哪里他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除了两种时候:当他握住长曲棍球杆时,或是摆弄机械时。其他时候,他就像是为了节省能量而存在,动作和话语都精简到极致。

这种变化始于他父亲去世后。

整个橡林镇被榆树林与橡树环绕,只有一条主道贯穿全镇,镇上有一个矿洞,几乎镇上所有的青壮年都在哪里工作。

十年前的矿难带走了镇上的大部分青壮年。

一阵冷风吹进车站,利奥在睡梦中轻微颤抖。莉娅犹豫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就在那一刻,他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利奥的眼睛半睁着,烟灰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朦胧。

"抱歉。"利奥立刻松开手,声音沙哑。他没有拒绝外套,只是稍稍坐直。

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微妙起来。

雨声似乎小了,但站内的寂静更加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屋檐还在滴水。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一辆深色轿车停在站前。车窗摇下,露出吉姆女士严肃的面孔。

吉姆女士作为橡林镇唯一的女医生,在镇上德高望重,不仅给人看病,连谁家的牲畜出了问题也会请她去瞧瞧。

隔壁镇的大农场经常邀请她去出诊,为了感谢她,常常送来奶酪、香肠等农产品。但镇上的孩子们见到她都忍不住想绕道走,因为她总会规训他们出了汗不要马上冲凉水、不要去危险的地方玩耍。对于长曲棍球这项运动,她更是直言不讳地称之为"危险的运动",尽管每场比赛她都会被邀请到场。

"莉娅,利奥。”

她简洁地打招呼,目光扫过利奥搭在胳膊上的女式外套,眉头微皱,"需要搭车回镇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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