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泽文出差这段时间里,韩家喜添了一名小成员。
韩晟温柔地在病床边安抚着虚弱的妻子,韩老头子弓着个老腰对着懵懂的小孙女叽叽歪歪地学猫叫逗她,其他人拍照的拍照,摇奶瓶的摇奶瓶,没有人注意到远道归来的韩泽文。
韩泽文和小叔小婶打了招呼,踮着脚尖朝围得水泄不通的睡篮内张望,费劲吧啦地从偌大的花花绿绿的小被子中分辨出小堂妹的位置。
小家伙攥着拳头窝在睡篮内,一张脸皱巴巴、毛绒绒的,比成人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可声音却大的很,像个大功率的扬声器,一会哭一会叫,整个房间都是她哼哼唧唧的声音。
她提溜着小粉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霎时赢得了几位法界巨擘的满屋喝彩。
韩泽文忍不住也在一旁嘬嘬嘬了几声,瞬间引来韩家长辈略带不满的眼神。
韩泽文:“……”
他马上闭上了嘴巴。
欧曼眉转过头,看到身边不知站了多久的儿子,挂着笑容的脸冷淡下来。
“文文,你和妈妈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韩泽文顿了顿,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欧曼眉一脸严肃:“你有没有事情瞒着妈妈?”
韩泽文:“?”
韩泽文一惊,难道他上个月偷偷喂欧曼眉明令禁止不许他碰的那条黄金狐的事情败露了?
欧曼眉瞟了他一眼,道:“前些天,张阿姨知道你要回来,提前去给你打扫卫生,结果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韩泽文眼皮一跳:“谁?”
欧曼眉哼了一声,道:“你家密码给了谁你不知道?还要问我。”
韩泽文愣了愣,他回想了一下日子,难不成张阿姨正巧撞见小薛去他家书房取重要文件了?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值得欧曼眉生气的?
见韩泽文不解的表情不似作假,欧曼眉狐疑道:“你当真不知情?”
韩泽文摇头。
想起那人,欧曼眉脸上浮现一抹愠色,“不是你,江赦那小子怎么会在你家?你老实交代,你和他是不是复合了?”
韩泽文真是冤枉,他密码就告诉了欧曼眉、季司程还有小薛三个人,谁知道江赦怎么进去的?何况手机的app里大门开启日志只有张阿姨进去过一次的记录,难不成,江赦又跑去找厂家篡改程序了?
欧曼眉哼了一声,道:“他当初做的事你忘了,我还没忘,你娶妻生子的事我和你爸是不指望了,可你男朋友的人品质量我们还是要把把关的。”
见欧曼眉真动火了,韩泽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先否认下来,以作缓兵之计:“我没和他复合。”
“那就好。”欧曼眉脸色稍霁,“把衣服换了,去抱抱你小堂妹。”
韩泽文在手机上把别墅的安保系统全关了,只用别墅自带的最原始机械锁,只能用钥匙打开的那种。顺便在老家逗了几天小堂妹。
这天,韩泽文接到了Esther助理的电话,助理说,本该今早去社里面试的蒋志没来,并委婉地询问实习名额还要不要帮他留下。
能在Esther手下实习,是所有服设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即便最终留不下来,有了这份光辉履历,在国内哪家大公司应聘都是易如反掌。
蒋志那天兴奋的样子韩泽文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肯定早三天就开始准备了,怎么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
韩泽文给蒋志打了几个电话,无人应答。韩泽文想了想,依照蒋志之前发给过他的租房地址寻了过去。
蒋志住在一栋老旧安置房的三楼,没有物业管理,楼道里被居民堆满了果皮垃圾,苍蝇四处飞舞。韩泽文屏住呼吸,尽量踩在没有黑渍的水泥地上,痛不欲生地一口气上了三楼。
用打火机敲了几下门,屋内静悄悄的。他给蒋志打了个电话,铃声很快在屋内响起。
他又敲了两下门,过了一小会,上半部分的小防盗窗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泽文哥。”蒋志勉强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韩泽文顿了顿,道:“给我开门。”
“不……”蒋志刚说了一个字,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得往前歪了一下,重重地磕在门上,他低下头,用力攀住小窗上的菱格,急剧地呼吸了一下,坚持道:“我家里有事,你改天再来吧。”
话是这么说,韩泽文却听见门上的锁“哒”地一声开了,蒋志被往后拽倒,惊惶地大喊道:“快跑!”
门被“唰”地一下整个地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陌生凶恶的面孔,韩泽文却一下就认出来他就是在工地和医院碰见的那个腿上有刺青的那个人。
韩泽文和他交过手,熟悉他打架的路数,身体也比上次恢复得全,勉强应付得过来,但要完全控制他是不可能的。
跌坐在地上的蒋志强忍着右臂流血的疼痛,抓起鞋柜上的哑铃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还没靠近就被男人一脚踹在腹部,在墙上弹了一下趴在地上。
“小心他有刀……”蒋志捂着肚子虚弱道。
纷乱间寒光一闪,韩泽文偏头躲过,用力敲了一下男人的手腕,水果刀一下从楼梯之间的缝隙哐哐当当地摔到了一楼。
“报警!”韩泽文喝道。
吓呆了的蒋志从地上摸到破碎的手机,颤颤巍巍地打了报警电话。
蒋志虽然这房子找得偏,可马路对面就是派出所,男人知道韩泽文不是他的对手,可短时间内他也同样制服不了这人,只能砰砰打了几拳出去,趁韩泽文倒退的空档,一溜烟跑了。
韩泽文叉着腰大口喘气,怕男人去一楼拾了刀返回来,到时他和蒋志都得完蛋,于是赶紧拖着地上的蒋志进屋子锁上门。
屋内狼藉不堪,所有的东西都被甩在地上,一片被翻找过的混乱样子。
蒋志手臂上被划了深深一道口子,不住地往下淌血,想必就是刚才在门口表现异样的原因。
“泽文哥……”蒋志痛得抽了两下鼻子,崇拜地看着打了一架还衣冠楚楚的大救星,“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呀,还好你没受伤。”
在警方到来之前,韩泽文不敢带着蒋志到处乱跑,只能先帮蒋志简易包扎了一下血流如注的手臂。
“他怎么会找上你?”
“大概是为了那个u盘。”想起刘六穷凶极恶的样子,蒋志畏惧地缩了两下,“我认得他,他是淮老板身边的刘六,一直问我东西在哪,我不肯说出你的名字,他就拿刀子威胁我。”
蒋志人看着弱弱的,为了维护自己,面对生命威胁却硬气得很,说韩泽文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韩泽文温声安慰道:“没事,在抓到他之前,我先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警方没几分钟就到了,可惜刘六早已跑没了影,韩泽文只能先带蒋志去医院包扎检查,好在手臂伤口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到骨头,身上也只都是一些皮外伤。
韩泽文想把蒋志安排在他前些年买的一套房子里,可蒋志哭哭啼啼地说害怕,不敢一个人住。韩泽文犹豫片刻,想到蒋志之所以会惹上那种亡命之徒也是因为自己,便说不出什么狠心拒绝的话,在抓到刘六之前,让蒋志一个人带着也确实不安全,只好带着蒋志回了自己住的别墅。
在打开大门闻到饭香的一瞬间,韩泽文猛然意识到,他这套房子的安全性或许还没有蒋志的房子防盗性好。
三人在玄关处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屋内的空气都火热了起来。
韩泽文记得江薇和他说,这两天他哥陪她做治疗去了,怎么这么快就从国外回来了?他不自在地咳了咳,问:“你怎么进来的?”
江赦跟聋了一样,指着蒋志大叫道:“你带他回家?”
韩泽文记得他好像还没原谅江赦吧,怎么江赦这架势,跟一家之主抓出轨丈夫一样?
“你怎么进来的?”韩泽文想起江赦的前科,皱眉道:“你撬我窗户?”
江赦气得脸红脖子粗,牙都快咬碎,铲子差点拍到蒋志脸上,“你带这种人回家?”
蒋志不乐意了,囔囔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种人,我哪种人,你给我说清楚!”
韩泽文拦住蒋志,迟疑道:“他受伤了,在我家住几天,你……不然你先回去?”
韩泽文本意是想改天再和江赦解释,他刚收到欧曼眉的信息说待会要来给他送饭,欧曼眉目前对江赦印象极差,要是和江赦撞上了,到时不好收场。
可这话在江赦这里却变了味,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嘴唇猛烈颤抖着,像被捅了好几刀,韩泽文就没见过江赦脸这么白过,他连锅铲都拿不住了,怒吼道:“你让我走?!让他留下?”
蒋志躲在韩泽文背后得意洋洋,江赦气得原地转圈,又问了两遍,韩泽文都感觉要不是有外人在,江赦估计早就哭出声了。他无奈地半举着手,想拉住解江赦好好释原委,江赦倏地一下像个猹一样窜到了客厅里。
韩泽文心下一慌,这小子不会要去拿刀吧?
躲过了刘六,可别让蒋志的小命交代在这。韩泽文刚想让蒋志快跑,江赦回来了,他把锅铲放回了厨房,气势汹汹地抓着两张纸巾,蹲在地上把油点子擦了擦,继而攥着纸团继续拿幽怨的眼神望着他,像是在找他要一个交代的怨妇。
蒋志和韩泽文:“……”
韩泽文扶额叹了一口气,冲着气呼呼的青年道:“我妈等会过来,你先回去,有事改天再说。”
听见这话,江赦像被针扎了的气球,气势迅速瘪了下去,他弱弱道:“我还是和阿姨谈谈吧。”
韩泽文摇了摇头,把江赦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江赦威胁地瞪了一眼蒋志,解了围裙,垂头丧气地走了。
江赦做了一大桌子菜,韩泽文在厅里和蒋志吃饭的时候,那个摄像头嗡嗡地转个没完,隔着网线,韩泽文都能感受到监控那头两道锐利警惕的目光。
蒋志有些害怕,“泽文哥,这个摄像头怎么老跟着我跑?”
“生物跟踪的。”韩泽文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江赦炖的汤,没去管那个肆无忌惮的监控,要是关了,他怕那头偷窥的青年直接发疯。
夜晚,韩泽文把蒋志安排在一层的房间休息,自己则到书房去赶白天拖欠的工作。
第二天他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饭。
江赦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套军绿色的运动背心套装,脖子上戴着个四芒星钛钢双层锁骨链,充满力量的肱二头肌健硕又不夸张,小麦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在晨光下散发着迷人的高光,小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手上戴着那个天平戒指,肩背线条挺拔又流畅,富含年轻蓬勃的气息。
韩泽文注意到,江赦似乎还做了腋下管理。
他呆了呆,其他的他都能理解,不过江赦这头发……
“哪家理发店开门这么早?”
“哦……”江赦摸了摸头上的卷毛,道:“表嫂帮我弄的。”
江赦口中的“表嫂”说的是朱敬新交的女朋友,是个艺人工作室的化妆师,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声问:“好看吗?”
“一般。”
嘴上说着一般,挑完出行的车钥匙,韩泽文控制不住又朝江赦的脸上看了一眼,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江赦那野性硬朗的眉毛被细细修整了一番,鼻梁看着更高了些,最明显的就是嘴唇,韩泽文最喜欢江赦的嘴,青年的唇形偏冷感,外人看着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面对自己时却总是带着生动的情绪,心情好时咧着大白牙,委屈时抿着嘴,动情时微微开合,说一些和他外形风格截然不同的痴话,这种反差感和区别对待最令韩泽文着迷,而今天那两片唇红了一些,唇线修饰得更柔和,更添几分亲和温柔,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江赦整张脸变得清透又精致,却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纵是混迹夜场十几年的韩泽文也说不准青年到底有没有上妆,总之今日的江赦简直脱胎换骨,帅得像个让人移不开眼,给他起个艺名,都能直接送去出道了。
韩泽文从桌上拿起公文包,忍不住又往青年脸上看。
蒋志走了出来,看见江赦出现在这里,故意嘟着嘴撒娇道:“泽文哥,我饿了。”
韩泽文回过神来,对着蒋志道:“桌上有早饭,你自己吃吧。”
江赦只做了韩泽文的份,他把粥从蒋志手里抢了过来,对着已经在穿鞋的人问:“文哥,你不吃早饭吗?”
韩泽文头也不回道:“不吃了,早上有个庭要开,得早点走。”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江赦面色突变,冷淡地把熬了两小时的营养粥倒进池子里洗了碗,正眼都不瞧蒋志,只撂下一句话:“狗东西,你最好识相点,今天就从文哥家里滚出去,否则我要你好看。”
蒋志气得嘴都歪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要和江赦单挑。
江赦没理他,追上还没出发的韩泽文要帮他开车。
韩泽文熬了半个通宵,身心俱疲,开车不安全,何况江赦今天的形象格外的赏心悦目,纯当开庭前放松心情的奖赏,就没拒绝。
蒋志追到窗边,只看见地库缓缓驶出的那辆黑色沃尔沃驾驶座那边的窗户降了一半,朝他的方向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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