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往嘴里塞？？

“嗯？”池夜雨眨了下眼睛。

她被时漱雪叫住，还以为她会继续追问有关乐队的舆论，没想到被小朋友问了这么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忍俊不禁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漱雪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我想知道。”

“你什么时候也对这方面好奇了？”池夜雨饶有兴味地坐到时漱雪身侧的椅子上，单手撑在桌子上，玩着发梢的蓝发，一副短话长说的样子：“在学校遇到什么了？”

“没有。你别岔开话题，我只是对你感兴趣。你和于修一样吗？”

池夜雨被她直白的话逗笑了，这小孩说话还真是……

“对我感兴趣？我呀……”池夜雨故意把话拉长，勾着时漱雪的眼神一点点移过来，落进她的眼睛里，才道：“秘密。”

时漱雪瞪着她。

池夜雨笑眯眯地问：“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我是很开明的家长哦，你喜欢什么性别的人我都可以接受。”

时漱雪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脑袋：“也是秘密。”

“好吧，看你这个岁数也不一定开窍，什么情情爱爱的远着点挺好的。”

…………

早上的风还带着点晨寒，街面上的早餐摊冒着白汽，早高峰的车流在马路上缓缓挪动。

池夜雨开着车，平稳地汇入车流，副驾上的时漱雪攥着书包带，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公交站台——她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把豆浆喝了。”池夜雨偏头递过一杯温好的豆浆，杯壁裹着纸巾，刚好不烫手。时漱雪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指腹。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熟悉，离学校越来越近，时漱雪喝着豆浆，忽然听见池夜雨说：“别怕，我不是来跟人吵架的。”

时漱雪听完更担心了。

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停车位，池夜雨熄了火，没急着下车，先伸手扳过时漱雪的下巴检查了一番她的脸。昨晚涂的药膏已经吸收了，经过周末两天的恢复，脸颊上的伤痕淡了些，只剩下浅浅的红印。

“进去吧，先找你们班主任，我已经跟她约好了。”

时漱雪跟着池夜雨走进教学楼，班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池夜雨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应答声。

进去时，班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批作业，看到她们进来，起身：“池小姐，漱雪，坐。”

池夜雨没坐，只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拉开拉链，里面是那套带烟洞的校服，还有整理好的证据。

“魏老师，上周四下午，你们班的乔子娜带了三个校外女生，在学校西南门的巷子里堵着时漱雪动手，漱雪怕麻烦，没敢说，但我作为监护人，不能看着她受了委屈还憋着。”

班主任拿起那套校服，看到肩膀上的烟洞时，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我今早问乔子娜，她还说只是跟时漱雪闹着玩……”

“闹着玩能把人打成这样，能拿烟头烫校服？”池夜雨抬眼，语气里夹杂冷意：“我已经联系了那三个校外女生的家长，也跟派出所沟通过，今天来，就是想当着老师的面，让乔子娜和那几个人，给时漱雪道个歉，把该承担的责任担起来。”

“我让班长叫她们过来。”

两分钟不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班长词承站在门口，小声说：“老师，乔子娜来了，还有那三个女生也在走廊里。”

池夜雨起身，对时漱雪说：“跟我一起出去。”

词承看见时漱雪，神色变了变，咬了下嘴唇，还是没说话。

时漱雪跟着池夜雨走到走廊，乔子娜就站在不远处，旁边杵着那三个校外女生，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她们。

池夜雨没走太近，就站在离她们两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那几个人：“上周四下午，巷子里的事，你们谁先说？”

黄发女生嗫嚅着想说什么，被池夜雨的眼神一逼，又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可旁边穿黑色夹克的女生突然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带着硬撑的冲劲：“是时漱雪先打我们的！我们就是想跟她聊聊，她上来就挥拳头打人！”

乔子娜立刻接话，没了之前面对池夜雨的瑟缩，反倒理直气壮地委屈上了：“就是！我本来是想帮词承把礼物的误会说清楚，谁知道她一看见我们就甩脸子，还先动手打了小雨，我们才还手的！”

她说着，还往词承那边瞥了一眼，像是想拉人佐证。

词承没动。她站在办公室的墙边，手指攥紧校服下摆拧成一团，黑色的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视线落在时漱雪嘴角那道还没完全消肿的淡红伤口上。

魏老师没想过这事情还牵扯到她们班的三好学生词承，严肃道：“发生什么了？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

“老师，起因都在我。我想送时漱雪生日礼物，她没收下，乔子娜以为我被她惹生气了，就替我去打抱不平，然后才……”词承愧疚道。

“我不是为了你吗？”乔子娜猛地回头，声音拔高了些，像是被背叛了：“你之前跟我说时漱雪总对你冷冰冰的，这次还把你送的礼物扔回来，我才想帮你出口气的！”

“我送她礼物是我的事情，谁让你去堵她打她了？！”

魏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乔子娜，你不仅撒谎，还曲解同学的意思，教唆校外人员伤害同学，这已经不是闹着玩的事了。”

校外的夹克女生道：“我们就是想好好跟她聊一聊礼物的事情——”

词承骤然打断她：“聊聊？你们都把礼物盒塞她嘴里了！”

这话一出口，走廊登时静得只听见窗外的鸟鸣声。

池夜雨的神情一冷，似倾盆暴雨沉沉压来，森然问道：“把盒子塞她嘴里？”

夹克女生到底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被这目光压得冷汗津津，脸唰地白了，慌忙摆手道：“我、我没有干，她干的，乔子娜干的！她说要让她尝尝不接礼物的滋味，把礼盒硬往她嘴里塞！”

魏老师的眉毛越听皱得越紧，这哪是闹着玩，分明是严重的校园霸凌。

池夜雨一语不发，走到时漱雪身边，低头看她。小姑娘的嘴角还留着残痕，淡红色的印子沿着唇线弯了一道，她之前就觉得奇怪，怎么会弄出这样的痕迹，原来是被礼盒给硬擦出来的。

时漱雪不会把疼挂在嘴边，连上药时都会咬牙忍着，受了什么伤，怎么弄的，也从嘴里死活撬不出来几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孩子，像是从小习惯了独立生活，有什么事都自己在心里憋着。

如果以前她也遇到过这样的校园霸凌，又有谁会替她处理呢？池夜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背，再抬眼时，看向乔子娜和那三个女生的眼神里已然没了半分温度。

“我昨天联系派出所的时候，还想着给你们留余地，毕竟都是孩子。但现在看来，你们根本没觉得自己错了。撒谎、狡辩，连把东西塞人嘴里这种事，都能轻描淡写说成聊聊。什么都不用说了，派出所见吧。”

“魏老师，我带时漱雪去医院看病，今天请一天假。”她抓着时漱雪的手，蓝发在空气中划出半圆的弧度，转身就走。

时漱雪小跑着缀在她后边，她步子迈的大，注意到时漱雪跟不上，才放缓了些。时漱雪道：“我的课……”

“课？都考满分了还上什么课？”池夜雨道：“你就该去宿舍收拾收拾跟我回去住，省得我天天担心你。”

时漱雪跟池夜雨走着，落后她半步，忽指向左侧的地下学生超市，道：“那里卖的脆柿子挺好吃的。”

池夜雨问：“我给你买点？”

“这个点不开门。”时漱雪说。

池夜雨被她生硬的转移话题技巧给气乐了，她刚接到时漱雪的时候可没想过外表乖巧懂事的时漱雪会这么容易惹她生气。

“嘴巴还疼不疼？”

“早不疼了，我们去哪？”

池夜雨说：“去买四个马桶塞子。”

“做什么？”

“我打电话叫几个人，送到她们嘴里，一人一个。”

“……你没有真叫吧？”时漱雪快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她，后者的脸上挂着“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这种毫无自觉的表情。

“池夜雨，打人是不对的，你别叫人。”

池夜雨挑高了一边的眉头，问：“你不是也反击了么？”

“那是因为她们骂我没爹养，我当时有点情绪，才挥的拳。”时漱雪说。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先把旁边的铁棍捡起来。

池夜雨安静了片刻，开口道：“……你其实有个父亲。”

“我知道，我9岁之前偶尔能看见他。”时漱雪说：“但我不是烦这个，我是烦她们拿这个骂我没教养。难道没爹的人就是道德败坏，有了爹就道德高尚了么？”

“哈哈哈。”池夜雨笑了几声，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不是，没有人能因为家里少了个角色就给你的品行定死调。而且你虽然家里少了不止一个吧，现在还多了个我呢，再怎么说，我也能称得上是你的半个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