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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席玉

机车引擎低沉的轰鸣戛然而止,世界骤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轮胎压过湿漉漉路面的最后一声轻响,以及屋檐上雨水滴落水泥地的单调回音。

席玉单脚撑地,稳稳停住,后背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林隙睡着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的重量,毫无保留地倚靠着席玉的脊梁,温热的吐息穿透薄薄一层机车服布料,熨帖在席玉紧绷的蝴蝶骨上。

像一片终于找到枝头的落叶。

席玉没有立刻动,只是微微侧过头。月光吝啬地穿透城市稀薄的云层,吝啬地落下一小片银白,恰好勾勒出林隙半靠在她肩颈处的侧脸轮廓。

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睑下沉淀着浓重的青影,即使在睡梦中,眉间那道细微的褶皱也未曾真正松开,仿佛沉甸甸的悲伤已刻入肌理。

一道未干的湿痕,在她紧闭的眼角蜿蜒,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令人心碎的亮光。

席玉的心口像被那点微弱的光狠狠烫了一下。

她动作极轻地摘下自己的头盔,挂在车把上,又小心翼翼地去解林隙头盔的搭扣。

指尖触碰到对方冰凉的下颌皮肤,细微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林隙毫无知觉,只是在睡梦中含糊地呓语了一声,头无意识地在她肩窝处蹭了蹭,像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这微小的依赖,让席玉喉咙发紧。

她想起八年前,市局后面那条幽暗肮脏的后巷。

刚熬过第一个大夜班、吐得昏天暗地的林隙,那时还带着刚出校园的青涩和笨拙,扶着冰冷的砖墙,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

席玉不过是路过,却被那双即使盛满生理性泪水、也依旧死死盯着不远处拉起的警戒线、不肯彻底移开的眼睛攫住。

那双眼睛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自虐的倔强。

席玉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脱下自己崭新的、还带着体温的制服外套,裹住了那个在初春寒夜里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女孩。

林隙抬头看她,脸上狼狈不堪,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冰,硬邦邦地说:“谢谢,不用。”那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呕吐后的虚弱,却奇异地在她心里砸下重重一击。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席玉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将林隙的头盔也摘下。冷空气拂过林隙汗湿的额发,她似乎觉得冷,瑟缩了一下,眉头蹙得更深,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音节。

“……舒楠……”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睡梦中的哽咽,“……别去……别去悬崖……”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席玉的耳膜,刺穿她胸腔里那点微弱的暖意。她伸向林隙脸颊的手指,就那么僵在了半空,离那片冰冷的肌肤只有寸许。

月光下,林隙外套口袋的边缘,一张拍立得相纸的硬角突兀地露了出来。席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上面。即使只看到小小一个边角,那熟悉的、鲜活的、属于十八岁舒楠的笑容,也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炸开——明艳、张扬、毫无阴霾,像一轮永不坠落的太阳。

那是林隙的心尖血,是她冰封世界里的唯一热源,是她……永远无法战胜的、名为“逝去”的对手。

一股沉重的苦涩,海潮般从席玉的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她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却沉得坠不下去,最终凝固成一个自嘲的苦笑,在寂静的夜色里无声地裂开。

“我知道的,”席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更像是在对自己宣判,“你永远不会选我。”

她的指尖终于落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轻轻拂过林隙眼角的泪痕。指腹下的皮肤细腻却冰凉。这触感让她想起父亲那张威严又困惑的脸,想起他坐在宽敞书房的红木书桌后,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席玉,你到底图什么?我们家什么没有?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温柔贤惠的,漂亮大方的,门当户对的……哪个不行?你偏偏……偏偏把自己耗在一个冷冰冰的法医身上?她心里装着别人!那是个的难填冰窟窿!”

现在她心里装着一个死人。纵使她竭尽全力,也永远填不满这个窟窿。

至于,图什么呢?席玉的手指停在林隙微凉的脸颊边。

图她面对尸体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专注?图她把自己活成一台精密仪器,拒绝一切多余的温情?

图她心里那个永远无法被替代的位置,早已被一个坠落的太阳占据得满满当当?

她的心,这个在枪林弹雨里都未曾真正退缩过的心,偏偏一头栽进了这个名为“林隙”的、装着死人的冰窖里。冻得发僵,却甘之如饴。

席玉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带着雨后潮湿泥土气息的冰冷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敛去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只剩下沉沉的、化不开的暗色。她轻轻推了推林隙的肩。

“林隙,醒醒。”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到家了。”

林隙猛地惊醒,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从席玉背上弹开。眼神在瞬间的迷茫后迅速聚焦,带着刚睡醒的湿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像受惊的鹿。

她几乎是立刻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以及……可能泄露的呓语。

她飞快地低下头,避开席玉的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按住了外套口袋,将那露出的相纸角用力按了回去,仿佛要藏起一个灼热的秘密。

“……抱歉。”林隙的声音干涩,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掩饰不住的疲惫,“我睡着了。”

“没事。”席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利落地翻身下车,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她站在机车旁,长腿笔直,夜风吹拂着她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月光勾勒着她线条分明的下颌。“上去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报告的事,别硬撑。明早再说。”

林隙默默点头,动作有些迟缓地从后座下来。双脚落地时,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酸麻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

席玉的手立刻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肘。那力道温暖、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稳定感,只一瞬,在林隙站稳后便迅速松开,快得像从未发生过。

“谢谢。”林隙低声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抬起头,看向席玉。月光下,席玉的脸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被清辉照亮,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也不敢深究的情绪。

席玉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再看她,目光投向小区单元门内幽深的黑暗:“快上去。”

林隙不再犹豫,或者说,她此刻心力交瘁,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席玉眼中那过于复杂的暗流。她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单元门,刷卡,推门,身影很快被门厅的昏暗吞没。

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潮湿的夜气和……那道一直停留在她后背的目光。

单元门彻底关上的瞬间,林隙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坚硬的门板上。

楼道里感应灯昏黄的光线落下来,照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刚才席玉那句低语,此刻才如同延迟的惊雷,在她死寂的心湖里轰然炸开——

“我知道的,你永远不会选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苦涩的回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不是木头,她只是……她的心早已被一个名字、一个身影、一场无法挽回的坠落,彻底填满、占据、碾碎。

那里没有一丝缝隙,能再容纳下另一个人滚烫的心意。

舒楠最后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等我向神明许过愿,就去找你……”

她许了什么愿?是不是和自己有关?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口袋里那张拍立得的硬角,隔着薄薄的衣料,像一块烙铁,死死地烫着她的皮肤。

林隙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几乎是痉挛般地伸进口袋,猛地将那张照片掏了出来。

惨白的楼道灯光下,照片上的色彩显得有些失真,却丝毫不损那笑容的明媚。

十八岁的舒楠,穿着干净的夏季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在镜头前笑得毫无保留,眼睛弯成月牙,脸颊上甚至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她的手臂亲昵地环着身边人的脖子,那是十七岁的林隙。

照片里的林隙,表情却是僵硬的,眼神闪躲,嘴角抿得紧紧的,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别扭和……一丝极力隐藏、却又在镜头前无所遁形的紧张与欢喜。

指尖冰凉,死死捏着照片的边缘,用力到指节泛白,薄薄的相纸几乎要被捏碎。

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以为那些隐秘的心思无人知晓,以为推开她是对她最大的保护……原来,都是她自以为是、愚蠢透顶的独角戏!

舒楠什么都知道!她把这张照片珍藏在“旧时光”的文件夹里,带着它去了望仙谷,最后甚至……带着它坠下了悬崖!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林隙死死咬住的牙关。

她猛地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门板,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砸落在照片上舒楠灿烂的笑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门外,引擎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是摩托车轮胎压过积水路面远去的声响,渐渐消失在寂静的夜里。

席玉走了。

林隙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她蜷缩起来,将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照片死死按在心口,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同样破碎的血肉里。

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在昏黄的灯光下回荡,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在黑暗中无声地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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