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裴悸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刻意避开了和方夏接触的可能。
孟时黎发现他在走神，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不是我说，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你对我就是这个态度？”
裴悸说：“离我远点，你信息素熏到我了。”
孟时黎：“……”
狗东西！
他在心里骂完又忍不住说道：“讲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哪个alpha对信息素能这么敏感，实在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出来跟你吃个饭还得包场。”
裴悸不置可否。
孟时黎问他：“别人的信息素藏得那样严实你都闻得到，就没遇到过那种让你把控不住的？”
裴悸头也不抬，“没。”
他闻过很多信息素的味道，alpha的，omega的，甚至连beta干瘪腺体里残留的一丝味道也闻到过，那些香味飘进他鼻腔，没有甜蜜，带给他的只有烦躁和厌恶。
除了……
恍惚间，裴悸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清甜的香味。
他回去查过资料，是合欢花，复合香型，味道多样，这回像薰衣草，味道更浓一些。
在他抬眼朝门口看去的瞬间，门被推开了。
是上菜的服务生。
孟时黎特地交代过，服务员只要beta。
裴悸的手搭在桌子上，他指尖扣在上面点了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目光缓慢而平静地从走进来上菜的三个服务员身上扫过……
最后停在中间。
餐厅的工作服是修身的款式，黑衣黑裤，腰上系着围裙，两根系带把腰束成细细一把。
青年的帽檐压得太低了，手里端着托盘，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圆领里露出来的脖子在灯光下透着细腻的白。
裴悸身上带着苦涩味道的巧克力香又不受他控制跑了出来。
如果信息素有形的话，那些不受主人控制的信息素此刻估计已经化为疯长的藤蔓，攀着、缠着，恨不得将站在人群中那名瘦小的beta拖着往下拽，溺在这张由信息素织成的温柔网里。
孟时黎闻到了裴悸身上逸散的信息素味道，他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容冷淡顿时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不管alpha还是omega，偶尔有信息素溢出来再正常不过。
他道：“这家餐厅还算有名，我之前在家上网刷到过好几次，据说里面所有的工作都是人工完成的，里面一个机器人也没有，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服务员低头弯腰上菜，alpha的总经理将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收敛干净了才进来，他脸上堆着笑：“二位，菜品根据这边城区的口味做了些改良，可能和主城的风味不一样，要是哪里不满意尽管跟我说……”
alpha跟alpha之间也有等级压制。
空气里的巧克力香跟甜完全不搭边，纯苦，又苦又涩，苦来自于没有添加任何糖分的巧克力，涩大概率是藏在里面若隐若现的一丝酒香。
光是闻着那点逸散出来的味道，总经理额头的汗都出来了。他弯着腰，别说抬头看，甚至想给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磕一个。
只有beta完全不受影响，安静的上菜。
腰肢在裴悸眼底晃，围裙的带子扭了好几个节，随着弯腰的动作，黑色衣服往上扯，更圆润的弧度蔓延出来。
beta在他眼底短暂停留片刻，视线没有丝毫往上移，然后退出房间。
包间里，alpha逸散的信息素味道不见了。
裴悸嘴里泄出一声没什么感情的笑。
总经理擦擦脸上的汗，抬了抬视线，看到了男人搭在桌子上的手。
黑色的指套裹着修长的手指，就这么随意搭着，等到门口一点脚步声也听不到时，不知道是烦躁还是什么，中指无意识敲了下。
声音清脆，落在金属桌子上，不像肉和桌子的碰撞。
忽然，总经理的大脑猛地被什么蛰了一下，他呼吸一窘，发现男人正盯着他看。
裴悸勾了勾唇，“看什么呢？”
他脸色瞬间发白。
孟时黎看不下去了，朝他挥挥手，“杵这里干什么？赶紧下去吧。”
他这才逃似的走了。
屋内，裴悸有些无趣的收了手。
孟时黎眼里只有吃的，他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了嚼后失望的撇嘴，“我还以为有多好吃呢，结果也就那样……”
餐厅主打的本就不是味道，全人工服务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真正昂贵的，是那些精挑细选的omega服务员。
beta承担着绝大部分又苦又累的活。
里面的客人点名了只要beta服务，方夏是被临时拉去凑数的。
上菜前，经理一直在强调别乱看也别说话，其实哪怕让了方夏也不敢看，全程低着头，余光只看到了两名客人的衣角。
鼻尖总有种闻到甜腻巧克力香的错觉，方夏摸了摸鼻子，有点想打喷嚏。
玻璃窗外的雨还在下。
在总经理的张望下，一辆车停在门口，上面下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
看见人，总经理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停下步子，朝还站在后面的几个服务员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方夏跟着前面的人往回走，隔音良好的玻璃隔绝了雨声，他听到了下车的男人朝经理询问，“人还在吗？”
“在，一早就按你的吩咐准备好了人，结果对方只要beta服务……”
“……”
走在方夏前面的两个beta勾肩搭背的说了会话，然后扭头看向他，“喂！你待会去把菜洗了，我俩去抽根烟。”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这么大刺刺的当着他的面离开。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一开始方夏还有想反抗的心思，可时间一久，连他自己都麻木了。
方夏搓了搓脸，认命的回到后厨洗菜。
今日的雨下得格外漫长，还不到五点，天就黑了。
温度骤降，水也变得冰冷，方夏的手指被泡得又红又皱，就在他以为可以下班的时候，后厨的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少年，声音骄纵，“刚刚上菜的服务员呢？”
方夏看了看，说着去抽烟的两个beta到现在还没回来，他皱了皱眉，心底爬上来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见没人回应，少年又加大音量问了一遍。
方夏没办法，只能走到少年跟前用终端打字。
【我是。】
宋冶皱眉打量着跟前畏手畏脚的beta。
后厨经理推开围观的人群走上来，他笑着给宋冶解释，“他是个哑巴，我见他可怜，就让他来后厨帮忙洗碗。我们这边招的服务员都是omega，beta都是些年纪大的，没办法就让他去暂时帮忙上个菜，他不会惹祸了吧？”
还是个哑巴……
宋冶露出个笑来，“他没惹祸，不过还有一道菜没上，让他再跑一趟吧。”
方夏端着盖得严实的炖盅站在走廊里还有些发懵，窗外雨大，雾也大，黑沉沉的像世界末日，但走廊里的温度却很适宜，灯光明亮，他低头能看见自己染着污水的鞋尖。
经理说：“你待会机灵点，上好菜，伺候好客人，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听见涨工资，方夏眼睛亮了亮，朝经理点了点头。
宋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走廊，他眼神时不时地望向方夏手里的汤盅，神情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方夏莫名觉得不安，他低头看去，汤盅盖得严实，但他还是闻到了里面的香味，很鲜美。
不等他多想，经理站在门口推了他一把，“进去吧。”
都到这一步了，方夏只能端进去。
他依旧低着头，目光看见桌子上的菜并没有被动过多少，旁边穿着休闲服的男人在说话，他走进来时顿时消了声。
方夏感觉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经理在一边笑着说：“这个是店里最近点得最多的汤，一点小心意，送给二位。”
“送的啊……”穿休闲服的男人声音听起来轻轻柔柔的，“那端上来吧。”
方夏把汤盅放在了说话的男人跟前。
余光里，他瞧见了一只手。
懒散的搭在扶手上，指套束缚着指节，将手指绷得又细又长，当着他的面，缓缓敲了一下。
这只手对他的印象可谓是非常深刻，一时间方夏忘记了不能抬头的叮嘱，直愣愣地顺着手指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裴悸的脸。
方夏：“……”
方夏：“！！”
不是？为什么裴悸会在这里？
他的视线过于直白，另一边的孟时黎有些不满道：“看什么看，东西送了还不快滚。”
方夏被经理满头大汗的拽了出去。
而裴悸的脸则缓缓黑了。
孟时黎以为他是为了刚刚被人盯着生气，安慰他，“不就是被一个beta看了眼，值得这么生气吗？要我说，就是这个餐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规矩，刚刚进来的那个omega是，现在这个服务员也是……”
他揭开汤盅的盖子，看着里面色泽金黄的汤，吹了吹热气，“网上夸得天花乱坠的，要我说也就那样，人人挤破了头都想往主城走，知道咱俩从主城来，立马眼巴巴的凑上来，还好不知道你的身份，要是知道你是谁，只怕是一点安生日子都没得过。”
他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正准备喝，旁边的裴悸开口了。
“我劝你最好别喝。”
孟时黎停顿住，“怎么了？”
裴悸道：“汤里放了东西。”
“什么？”
“诱导剂。”
诱导alpha引发结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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