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将至,宫里风风火火的准备东西,比过年还要忙。
这一天清眸求见,进去见谪仙正穿着衮服,被一帮宫女内侍们围着。
清眸“啊呀”了一声,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谪仙笑起来,惹得宫人们也笑起来。
宫人又拿来冕旒,带上特别重。
谪仙道:“十二旒比九旒怎么重了这么多。”
宫人道:“身份更贵重,帽子自然也要重。”
谪仙望着镜子里龙袍衮服的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好像作梦一样。她只想到过自己穿凤袍的样子,而且很期待。怎么也没想到凤袍没穿上,穿了龙袍。而且兰经也还是九旒呢。她给兰经戴过很多次旒冕,他只会和她讲,带上一天头都要掉了。
“换了十二旒会更沉了。”
她忙驱散过去的回忆。这时候不能犯病。
列国新君登基大殿,按常例在本国办一次,还要在浩鸿办一次。浩鸿是元氏寰朝之都,虽然而今天子已经名存实亡,但是能受天子赐封说起来是很体面。尤其谪仙是立国,更加要彰显受命于天。
大典的流程是新君同辅君共同登顶,然后接受天子所赐冕旒玉笏。辅君几乎都由元氏列国的国君担任,因为元氏列国先祖是天子宗室,作辅君更为体面。谪仙并不想低头,没打算找元氏列国,开始就定下旼国国君弥芳。旼国同辰国最先建交,也是第一个支持辰国立国的,而且弥芳和谪仙私交也很好。
但黎国也送了国书来,希望作辅君。其实谪仙心里也是很希望这样的,她当然希望能要兰经拉着她的手受封。不过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已经说好的,因此怠慢了旼国就不好了。
很快弥芳的私信也来了,信中讲不想越俎代庖。谪仙回信还是要弥芳来做辅君,弥芳回信一再退让,并且道要是非要他去,他只得称病不去,以成人之美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谪仙这才放心要兰经作辅君了。
黎国、昭国、旼国、弘国、襄国、翎国、彛国、义国、螭国几大国,还有音国、梓国、华国、瀣国等小国都来了。焦元天因为患病,彛国国君流亡,故由国相来贺。各国国君在官邸休息,第二天举行大典。
谪仙几乎一夜没睡,辰国众臣和宫人忙活的沸反盈天。有些小意外去黎国那边借东西,黎国过来人帮忙,不过她和兰经一直没有见面。
谪仙心里生气道:“便是我不见你,你也该来见我的。”
第二天大典开始,十国国君衮服冕旒正装站在顶峰两侧,左侧是元氏六国,都是大红衮服,右面是玄氏四国,都是玄色衮服。其他小国也按玄元分侧站立在下一层。各国观礼的大臣列在高台之下。
兰经已经衮服冕旒早早等在下面,特意僭越戴了十二旒。谪仙穿着衮服,不戴旒冕过来。目光相对兰经对她一笑,她扭过头不理他。
礼官喊道:“天子封爵。”
顷刻礼乐大起,震耳欲聋。
兰经向她伸出爪子,谪仙把爪子放在他的爪子上,两爪相扣,缓缓走上高台。登顶的台阶有297级,也是寓意天长久、地长久、人长久。
孟智对义国国君仁人道:“到底是小家子气,辅君找个养马的出身,还上不上下不下,楚玉倒现在还没有正式登基。”
仁人道:“她一个女子也不容易了。”
季俶道:“总不能要她公公拉她上来。”
几个人笑起来。
登顶后,兰经在她手上拍了拍,谪仙很安心。
两人跪下朝拜天子。众人都觉得好像在补办婚礼一样。
拜过天子,兰经起身立在礼官旁,礼官上前为谪仙戴上冕旒,代天子赐玉笏。谪仙拜谢天子,这时候兰经走下去归于玄氏列国之列。
众国君施礼道:“恭贺辰君!”
谪仙回礼,道:“承蒙诸君相助。”
这一刻,十年的风雨磨难历历在目,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知道兰经在看她,父母也在看她,天边她又看见了那条大青龙,她的守护神。
她心里道:“爹、娘,我终于熬出头了!”
大典自从结束,天子回宫,诸君也开始谈笑风生,严肃的气氛马上变得轻松起来。
国君们都上来向她道喜,兰经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回国头,后面两个端祭物的托盘里,一个放了一朵红色的蔷薇花,一个放了一朵白茶花。
和中原通了音信之后,她知道了惟薰和爱之这些年的事情。不过联系不上她们。爱之在彛国受了很大的打击,又被废旼君行了九劾九诛。但是有些人讲那死的不是爱之。她也相信爱之没有死,因为如果爱之真的死了,废旼君不会还活的很好的。惟薰一定不会放过他。
到现在她还是不敢想爱之。他这辈子从出生就在受磨难,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年纪轻轻的要经历这些。当初她还和惟薰想着,出嫁的时候彼此给对方梳妆。现在烟水茫茫,天各一方了。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上辈子,自己真的就是死了一次。
她带着这两朵花,全当她们也在这里了。谪仙摸着那朵蔷薇花,冷不丁后面道:“恭贺黎君。”
谪仙一个激灵,回头见是螭国国君。
“多谢螭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螭国同列国素来不通音讯,她和螭国也没有任何交情。而且螭君失去皇后,听说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人俊朗非常,但是形销骨立,苍白憔悴的要命。她知道这一定已经是非常努力的修饰过了,但还是像鬼一样。不过不觉得可怕,是惹人惋惜同情的美鬼。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讲。这时候又有其他人来了,他也走开了。
弥芳也过来了,谪仙问道:“他为什么会来呢。”
弥芳道:“是啊,真是奇怪。”
清眸道:“这样的情痴也是难得啊。”
晚上的大宴天子并不参加,谪仙坐主位,依次向各位国君敬酒。螭国国君的位置空着,他已经离开了。小玉一会儿在兰经跟前玩一会儿,一会儿又到谪仙跟前去撒娇。烨国国相有些怕小玉,因为黎烨交战的时候,小玉咬死了很多人。
因为谪仙怀着身孕,就喝温和的果酒。敬到各个国君,都免不得寒暄几句,虽然很多都是第一次见面。
等到了给兰经敬酒,谪仙只是淡淡道:“多谢黎君。”
兰经点头,两人共饮一杯。谁也没再说别的。
孟智向魏闵笑道:“你看他们,两口子反倒没话了。”
仁人道:“分开了十几年,还能再续前缘也是缘分了。”
魏闵也不言语,一个人心事重重的喝着闷酒。
弥芳问昭国国君怀重谦道:“国相怎么没有来。”
昭国国君道:“国相本要来,临要出门犯了旧疾。”
兰经也不怎么讲话,谪仙也尽量忍着不看他。两人离得很远。中途谪仙出去换衣服,她刚走,兰经也默默离席。
谪仙刚进屋子,他就进来一把抱住。
“谁要你进来的。”她挣扎着要他放开。
他紧紧搂在怀里,贴上去亲她,亲了一会儿道:“再过两个月,最多三个月,我就可以来陪你了。”
“我才不要你陪。”
他在她额头上又亲了一下,手摸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
宴席上见两人都离开了,大家又兴致勃勃谈论起他们的传说来。
襄国国君孟智向魏闵道:“修平家的女儿还没嫁出去吗?”
魏闵道:“庸脂俗粉,又笨的要命,谁肯要。”
季俶道:“要说楚玉还真是好命。作了十年鳏夫,守来个辰国。这买卖不亏啊。”
义国国君仁人道:“女子守节守一辈子最多守个牌坊。他守来个王国,厉害厉害啊。”
他们先后又回来,众人也不再议论他们,开始说别的。
大典结束,各国国君都打道回府。谪仙和他没有再见面,各自回了国。
回到辰国谪仙就开始数日子,最多三个月吗?过得好慢啊。虽然又在国内还有好多的应酬,还是觉得好慢好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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