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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兰经来了以后,两只猫整天腻腻歪歪的粘在一起舔毛。谪仙认认真真的给他背上的伤疤涂消痕药。只有处置政务的时候,两人一人一间书房,暂时分开。黎国来的几个内监是服侍他们的老人,早就见怪不怪,其他的宫人们没见过,先是扒窗跟看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忍不住要扒。然后就春心荡漾,几个小宫女和内监也想着要对食,但谈了一阵发现,这东西还是看着别人有意思。

黎国和弘国里已经暗流涌动。谢皇后怕谪仙生下儿子,暗中镇厌要她不得好死,一尸两命。弘国韦家自从被狠狠羞辱过之后,韦倾国大病了一个月才能下地,以后也是病病歪歪的不肯见人,丫鬟婆子也不愿意多见一眼,深怕别人耻笑她。季华鬓的亲信巫师僧尼为她荐了几个法术更高的人来,赌咒发誓一定能要谪仙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

季华鬓把陪嫁都搭进去,势必要作法害死谪仙。夜里季华鬓屋子后面,大摆法台,十几个巫师僧尼作法。有念咒的,有向写着谪仙生辰八字的草人射箭的,有往小木人身上扎针的。浓烟滚滚,黄纸乱飞。好似阴曹地府一样。

一日谪仙坐在一棵大栗子树下的紫檀榻上,懒洋洋的靠着扶手闭着眼睛。

有人上来在耳旁小声耳语,她缓缓睁开眼睛,从那人手里接过密报,看完笑道:“看他能上天!”

这时候兰经后面跟着小玉来了,人忙退下。

“在这里坐着,被砸到很疼的。”

说完一只栗子壳掉下来黏在小玉白茸茸的毛上。

两人忙把栗子壳摘下来,小玉就露出肚皮要陪它玩。谪仙最喜欢猫,虽然也很喜欢狗。捡到小玉是缘分,虽然是只狼,但是性情很像猫,不生气的时候叫起来都好像猫叫。

兰经也坐下,她抱着肚子,枕在他腿上。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哗的落下来,小玉伸爪子去抓那落叶。

谪仙喜欢那一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无尽凄凉的沧海桑田。她希望经历过这沧海桑田,能够尘埃落定,岁月静好。

他们好像还是和过去一样,以前的事谁也不提,好像从未发生。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刻意回避。他不知道她这十年,她也不知道他的十年。谁也不敢问,怕问了就没办法这样继续若无其事的过下去。

她总是睡着睡着就惊醒,他也一样。这样的时候另一个也要醒,什么不说,就是搂在一起继续睡。谪仙其实很敏感,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真的以为她不干净了,现在只是在利用她。就像当年利用韦倾国一样。可能在他心里不知道怎样嫌弃她,怎样讨厌她。又或许她的过去对他根本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天下。

祭天的日子,要天不亮就起来。谪仙哼哼唧唧就是不肯起。宫人们在外抱着衮服冕旒听里面兰经哄着她出去梳洗。

“我不要起来,我不要起来,我要睡觉。”

“听话,国君无事不祭天要叫人说闲话的。”

“我不要去。我怀着孩子呢。”

兰经只得把她抱起来按在梳妆台上,谪仙生无可恋道:“好辛苦,我不想去。天太冷了。”

兰经给她穿衣服,道:“听话,我都还没有穿过。”

好不容易收拾完,谪仙还是一脸不情愿,迷迷糊糊的,被兰经哄着送出们去。一出宫门谪仙顷刻换上君主面孔,向内侍姜和问道:“孟儒的贺表送了吗。”

姜和摇摇头。

谪仙道:“这贼是不要命了!”

祭天回来谪仙换了衣服就没有骨头一样摊在床上再也不起来。小玉也四脚朝天躺在身边,两只一起瘫。

兰经剥了栗子坚果,又把水果切成小块喂她。

“管一个琼台就是我的极限了,一个国好辛苦。”

兰经给她顺着毛道:“一国之君自然辛苦了。”

又道:“今年头一年,黎国风调雨顺的,真是我的福星。”

谪仙心里道:“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吗?”

嘴上撒娇道:“那我要是灾星呢,你怎么办。”

兰经有些怅然道:“你要是灾星也好,有多大的灾,我们俩一起,一起到了地下也是一样的。”

谪仙也一时语塞。一起死了当然也好,可是他会愿意吗?自己死了那么多年,他也还是活着啊。不过他要是为了她把江山社稷都舍弃了,也就不是她看上的人了。

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很好很好。可是有时候谪仙疑心起来,一次竟然不吃他做的吃的,兰经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她怕他下毒。后来也就又好了。

谪仙的肚子越来越大,兰经看着她肚子上的纹路,道:“好像西瓜了,好多纹路。”

有时候又会无聊到看说些什么孩子会动一下。

谪仙很会做木匠活,她肚子还不是很大的时候就自己给孩子做了小床。又做了被子和好多衣服。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清点有没有落下什么没做。两人欣赏评价着她的针线手艺。

九月谪仙生下一个女儿,没有受太多的苦。孩子和兰经特别像,一出生就看出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宫人们也忍不住赞叹。

两人看着孩子眼里都有泪光。谪仙总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有孩子的。兰经不一样,这十几年他是以为这辈子就没有子嗣了。

谪仙道:“我一直害怕,以为不能生了。到时候你要找别人生怎么办。”

兰经道:“我有那样无情吗?我都要过继了。”

兰经给女儿取名兰瞳。先在辰国大赦天下,办了喜宴。兰沁和宗室朝臣的贺礼也陆续送过来。列国也都送了贺礼贺表来。谪仙见六婶亲手缝了小衣服给孩子,心中感慨万千,想起当年保卫青阳时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又想起六婶没有自己的孩子,大概她也是很遗憾的。

兰经还特意要文玉过来看孩子,文玉风风火火过来,抱了孩子,第二天就急忙回去监国。

谪仙月子里胖了一些,抱起来更软绵绵的。两人每日吃吃喝喝,出了月子就肆无忌惮和以前一样起来。

兰经见她把肚子裹的紧紧的,怕她难受,等她睡着了就悄悄解开。

“你讨厌,我会变形的。”

“不会的,我不在乎。”

谪仙不说话。虽然这么多年她的样子和过去没什么变化,但是她怕他嫌弃她老了。身子再走样就更要嫌弃了。

一天夜里谪仙醒过来,兰经和孩子还睡着。她转过头去见灯下她母亲在她旁边做孩子的衣服。

她道:“明日再做吧。”

“就快了,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她流下泪来。

孩子大些他们带回了黎国,黎国百姓很是欢呼雀跃。又按嫡长子的规制摆了百日宴。

这一年家宴,时隔十年,谪仙又出现在这里,还有她的孩子。不同过去的卑微,而今她是一国之君,身穿龙袍,是所有人的焦点。

兰经抱着女儿道:“认一认,这是你大伯,大伯母,这是你三叔,三婶,这是你四叔。”

又道:“这是你大哥、三哥、四哥、五哥,这是你二哥、六哥。”

兰瞳笑嘻嘻的,看着那几个堂兄,然后转头钻进兰经怀里。

兰绅王妃笑道:“小公主一点都不怕人,真有二嫂的风度。”

说着其他人也跟着赞叹起来。

谢皇后和兰纪一脸冷淡,心想不过是个便宜货,好像嫡长孙一样。

要开宴的时候,兰经要奶妈把兰瞳抱下去,孩子不愿意走,还伸手要兰沁抱。

兰沁笑道:“要爷爷抱啊。”

奶妈把兰瞳送到兰沁怀里,兰瞳两只小手搂着爷爷的脖子撒起娇来。

谪仙道:“听话,不要闹爷爷。”

兰沁和她玩了一会儿,才要乳母抱走了。

众人眼中兰经永远是心如止水,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有见了孩子和谪仙,变得春风和煦起来。

成王妃道:“还要是二嫂,过去二嫂不在,再大喜的日子太子也是怅然若失的模样,有了二嫂,太子脸上都有笑容了。”

贤妃道:“家有贤妻万事兴,有了咱们太子妃,黎国什么都顺了。”

欢笑声中,他们只是在桌子下面牵着手,静静的笑着。

家宴过后,两个人又去城墙看夜景。看着那点点灯火,一点就是一个家。

谪仙道:“我想起有那样的小房子,很小很小一间,一个小窗子。冬天窗台放着好多苹果橘子,夜里呼呼的刮着风。拉上厚厚的帘子,炕就靠着窗子,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屋子里烧着炉子,特别安心暖和。”

兰经道:“我知道那样的屋子。我见过,没住过。小时候有一年拖着不给碳,我钻进被子里,搂着汤婆子睡,特别暖和。要么就是在淳苗的时候,帐篷很小,外面好大的风雪,藏进被子里,外面的风雪声听的特别清楚。还有羊叫的声音。”

谪仙想起她在见天城的山洞里,她像野人一样,连件衣服都没有。

“我们可以住在一个小洞穴里,像山猫、兔子一样。挤在一起,冬天一定很暖和。”

夜里他们异想天开在大床里用好多床被子叠出四面墙来,把空间围的很小,两人窝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好像冬眠一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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