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也很快赶过来,见谪仙好好的,喜极而泣。
谪仙道:“我梦见惟薰了,一起在蔷薇园摘花,还有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采薰。”
谪仙和爱之商议道:“这次也多亏了七叔,过几天刚好是他生日,我们给他过一次吧。虽说他一直不过的。”
爱之道:“我和七叔说,他偶尔也喜欢热闹热闹的。”
谪仙和爱之聊起七叔的年纪来,都不知道是五十几岁。
爱之道:“什么啊,六叔今年才五十,七叔还不到五十呢。”
谪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七叔还不到五十岁。七叔比六叔小几岁,但不如六叔过得自在美满,虽然不邋遢,难免有些不修边幅,又有些沧桑,竟然比实际年纪老了一些。
谪仙道:“七叔年轻时候你还记得什么样吗?”
爱之回忆起来,道:“那时候算起来六叔才二十多岁,是很俊的。”
惟薰和谪仙自幼主要是六叔带着的,但同时三叔、七叔也带了她们些日子。六叔下山后又回来过好几年,又带了爱之。七叔下山早,带爱之的日子不多。
红药辈东苑的七位弟子中,三叔、四姑、六叔、七叔算是传奇人物了。只是七叔最后被逐出了蘅芜省,蘅芜再也不认他了,他也就再也没回过蘅芜。
爱之记忆中,七叔很白很俊,一张娃娃圆脸,笑起来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白猫。待人极好,蘅芜上下无论长幼几乎都和他很好。六叔虽然也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人缘也非常好,但也是有些小脾气,蘅芜中也有几个不对付的人。七叔就不会,别人便是对他有不周嫉妒的时候,他也一笑了之,他觉得自己不曾伤害过谁,人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许多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爱之道:“前年七叔的娘过世了,卢家消息都没告诉他,过了一年多才知道。”
谪仙道:“自己家人对他都是如此,想必他也是心寒极了。那时候你还没来,没见过七叔最好的时候,那时候他的风头比六叔还要高几分。卢家离蘅芜那么远,一个月要来两三次人送信送东西,说老爷如何牵挂如何欣慰的。一朝失势,亲爹都不认了。何止蘅芜除了名,卢氏族谱都除了名,真的是天地不收了。”
那时候爱之太小,倒也记得说七叔出事了,事情还非常的大。
谪仙感慨道:“笑便全世界都陪你笑,哭便独自一人哭。世间锦上添花人多,雪中送炭几人啊。”
爱之也想起自己九劾九诛之时,蘅芜也要把他除名,只是忌惮惟薰才作罢。蘅芜这些年真的被西苑弄得乌烟瘴气了。
谪仙又道:“七叔是庶出,因为有出息才被父亲高看一眼。当时不少说风凉话的,讲爬得越高摔的越惨。哼!就算七叔爬的不高,爬高的也不会是他们啊。”
诛仙之变后谪仙因为在夏台,不知道中原的情形。不过她想也知道,那些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人的嘴脸。自己从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但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就是有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出类拔萃的人尖越是要承受更多来自庸人俗物的恶意和嫉妒。这道理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说话间小玉四脚踏着棉花一样走进来,爬到大炕上团成一团,抱着尾巴呼呼睡起来。
平日没有允许它都是不敢上床上炕的,这次好像喝醉了。谪仙问起怎么了。宫女回道:“小玉去前朝玩,在七姥爷屋里,要七姥爷喂了一大碗酒。”
谪仙两个刚才还在回忆七叔年轻时的风采,而今回到现实,眼前浮现出七叔而今那落魄、玩世不恭又不务正业的熊样了。
宫女道:“七姥爷也是,这个岁数,也是有一身的手艺,怎么就这样混日子了。动不动就喝得醉醺醺的。”
爱之道:“七叔分得清轻重,正事时候滴酒不沾的。”
谪仙道:“七姥爷喝醉了吗?没醉去禀报国舅来了,请过来。”
宫女道:“看是醉了,醒了再去请吧。”
晚上兰经从外面回来,七叔也酒醒了过来,兰经谪仙爱之七叔还有三个孩子在大炕上聊天玩耍,小玉仍旧窝在炕角呼呼睡着。
谪仙和爱之同七叔聊起蘅芜的事情来,七叔也很高兴,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东苑守夜的大屋里有一张大炕,窗台上摆着水仙、腊梅、蔷薇,冬天外面下着雪花,炕暖暖的,铺着绣百花的大红褥子。他们和六叔没事的时候会在那里聊天吃坚果点心,有时候也有三叔、四姑、七叔。有时候天晚了,大家就睡着了,在大炕睡一夜。
时候太晚了,几个孩子靠在大人身上睡着了。
七叔道:“好像你们小时候。”
谪仙笑道:“七叔没见过我们这么小的时候,爱之那时候都八岁了。”
谪仙想来怅然,七叔年轻时候或许想着将来会功成名就,有美满的家,有自己的妻子孩子。
夜深了,七叔和爱之都回去睡了,孩子们也要乳母抱回去。谪仙和兰经道:“过去在蘅芜大家也常这样聊天。冬天的时候北风呼呼的响,屋子里很暖和。有时候睡着了,就那么睡一夜。”
兰经想起了文玉。
夜很深了,谪仙见月色很好,和兰经一起去花园散步。
两人挽着胳膊,踏着树荫花影,看着夜景。话并不多,只是静静的享受这里的安宁。
兰经和谪仙不久回到青阳。谪仙睡了一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情,玄元平位之争并没有如元氏诸国设想,因为谪仙被刺而受到蹉跎,在杜郁的主持下仍旧稳步进行。
不过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还是行刺之人竟然是兰经最信任的御林军。
兰经向谪仙道:“你猜是谁?”
谪仙摇摇头。恨她的人多了,想要她死的更多。
兰经道:“付恩,还记得吗?”
谪仙早不记得了,兰经和她说了,她方才记起来。
笑道:“长大了,也学会忘恩负义了。也不对,穷山恶水出刁民,小时候就该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兰经道:“没准真的是人之初性本恶。这么多年带他的亲兵也不曾亏待他。”
当时太过混乱,要付恩逃了。
这段日子,音国抢了天子的麦子和韶德之地。两方狠打了一架,当然还是不变的结局,天子又被音国打败了。至于身边的事情,辰国这边小熊和妻子离婚了。
说到小熊的婚事也是极为坎坷。小熊虽然没读过书,出身平民,却对门第学时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热忱,势必要娶一位书香门第之女为妻,名门世家是最好的。谪仙知道他并不是膨胀,而是出于内心的崇拜。以小熊的身份要娶这样的女子却也不难,只是他想要女孩又真心情愿却有些麻烦。选来选去不是人家不愿意,就是愿意的他又嫌人家有趋炎附势之意。最后总算择定彛国一位世家之女,到现在成亲三年,任凭他对妻子如何讨好,妻子就是不欢喜。两个人日子过得别别扭扭,又没有个孩子,只得离婚了。
谪仙劝道:“她心里没有你,早散彼此都是个解脱。”
黎国这边兰纪的次子兰睑没了,兰绅背着王妃在外面养了人,外室已经怀了孩子。因为兰绅养的女子出身风尘,认不认成了关键。皇室最忌讳这样的事情,多是不认的。问兰经能不能认,兰经正在青蕤,要人问太上皇,太上皇道即是兰氏子孙,不可流落在外。孩子算认了下来。
黎国这边静王妃和成王妃为贤太妃贺寿后出来,妯娌难得见面,到僻静处谈起家常来。
成王妃道:“静王还那样闹啊。”
静王妃道:“我也管不了许多了。只是略劝一下,就要连我都打了。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就说皇后是医理的魁首,求皇后找个人给看看,没准能救一命。他倒好,说死了也不求她。”说到这里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又道:“常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哭得死去活来的,我说你好歹替她想想。他倒好,说一个庶出的,死就死了,死了一个,还有三个呢。而今孩子没了,常氏水米不进,怕是也没几天了。”
成王妃道:“自己的亲骨肉,怎么忍心。”
静王妃道:“便是太上皇、皇上也不曾如此啊。几时见皇上对孩子说过一句重话,不是搂着抱着就是哄着。”
成王妃道:“圣上的都是嫡出,也是应该。静王待睶儿自然不同的。”
静王妃道:“也就那么回事吧。若是没有了睶儿,我也活不下去了。看着常氏如此,心里也不是滋味。”说着又道:“你也不要心焦。我是过来人,成王对你还是好的。谁不是这么熬着。”
成王妃道:“我倒不是气他纳妾,若是喜欢,就纳回家里。在外面偷偷摸摸成什么样子,说出去也难听。”
静王妃道:“成王是怕你难过,他对你还是敬爱的。皇室宗族里有哪个只一个王妃的,也要看开点。你看看我,就什么都看开了。谁又都有皇后的命呢。”
成王妃叹气道:“那倒是,皇后当年可是。”
静王妃道:“听说圣上当年为了接皇后回宫,三更半夜开青鹞门。”
成王妃道:“何止,韦家还张狂的时候,圣上都给她跪过。”
静王妃一脸惊愕。
说话间,宫人来禀报道:“青蕤来信了,说圣上和皇后已经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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