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因穿着雪白衫子,坐在窗口看雨滴从梧桐树的叶子上一滴一滴的滴下来。因为下雨屋子里有些凉,更显得她面无血色的惨白。琳因是一朵浸在冰寒水里的白花,美得冰冷孤傲。
宫女道:“君上回来了。”
馝泽从前朝回来,刚到她身后,她就转身抱住他的腰撒起娇来。
这宫女入宫前是服侍她多年的丫鬟,而今见到她这样也是难以置信,这么多年都是冷若冰霜,见到馝泽就变了一个人。
“天这么凉,还穿的这么少。不许任性。”
“我不冷,我要和你一起去。”
馝泽要出去巡视城防,她这些日子生病了,不能带她去。
“我会尽快回来了,最多三天就回来。”
“不要,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
馝泽用袍子把她遮住。
“宝贝你就忍耐九个秋天。我会想你的。”
“我不要,九个秋天好长啊。”
“可是你病的更重我会心疼的。”
宫人们等着服侍他更衣,低着头又是没眼看。这两只整日就是这样腻腻歪歪。
馝泽离开后第二天琳因觉得身子好多了,到花园看新开的茶花。
“你怎么在这里,会着凉的。”
琳因回过头,见是弥荡在后面。
“是荣王啊。”
弥荡对她笑笑。
“听说你生病了,不该这样大凉地里呆着的。”又向宫女道:“你们也是,怎么能要娘娘出来呢。”
王爷是不能随意在后宫走动,不过弥荡是例外,也是太后给的特例。
琳因冷冷道:“叔嫂不相闻,荣王如何知道我生病了。”
弥荡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见琳因。平日间她和馝泽在一起那样,以为是很好相处很开朗的人,这样被劈头盖脸的说脸上即刻挂不住了。
“我听母后说的。”
琳因道:“太后关心小辈,我病了的事对荣王说倒是无伤大雅。只是君上不在,荣王这样擅自在后宫走动,和女眷搭讪,未免不成体统,荣王自重。”
琳因说完转身就走。
弥荡脸羞得通红,越发无地自容。
这时候建氏带着弥孚迎面过来,见到她有些尴尬,只得跪下行礼。琳因看也不看她。
听后面弥孚叫道:“狐狸精!”
又听建氏叫他不要乱说。
琳因道:“野种。”
深夜琳因正睡着,她睡得不沉,感到有灯光,睁眼见馝泽笑嘻嘻看着她。
她伸出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怕你想我,跑回来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寅时了。”
宫人们感叹,明日回来和现在回来比,不过早回来个两个时辰,就这么归心似箭,一时看不到都不行。果然,恋爱中的人都很傻很疯。
两人很困很累,可是谁也睡不着,就搂在一起说悄悄话。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抱在一起睡着了,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琳因的病几乎好了,可是馝泽却患了伤风,发起高烧来。琳因时时刻刻不离开的伺候他,他总是不肯乖乖吃药,要她又哄又喂,过去一饮而尽,现在要快半个时辰才喝完。
“好了,再吃一颗梅子,还有小半碗了。”
“好苦,我不要喝了。”
“你听话嘛~”
然后又亲起嘴唇来。
宫人里有服侍馝泽的老人儿,也有服侍琳因的老人儿,大家都知根知底。这两人什么时候这样娇气起来,多苦的药都是一饮而尽。心中感慨果然爱情使人做作。
后来馝泽的病早好了,还是假装没全好和她撒娇。
可怜巴巴道:“我病着呢~你忍心不要我~”诸如此类。
前一天还说自己病恹恹的,第二天他就推醒她道:“我们去山上看梅花吧。”
两人收拾了出去看梅花。这时候正是花期,沿路随处可以见到各种花色的梅树。离山顶还有一段路,琳因有些体力不支。
馝泽道:“走不动了吗?”
琳因气喘道:“真是不行了。过去走上三天三夜都可以的,现在只这样高的山就登不到顶了。”
馝泽道:“不去看上面那棵了吗?”
琳因摇头道:“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馝泽转过身去,道:“我背你去吧。”
琳因道:“不行,好累的。还有好长的路。”
“来嘛。我背你。”
琳因一个劲的摇头。馝泽把她抱起来。
她挣扎着道:“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去了。”
馝泽道:“你听话些,我一定要带你去的。要不然你要我背你,这样会省些力气。”
琳因只得要他背她。她靠在他背上,要他背着她走,眼泪把他的衣服氲湿了。
馝泽背她到了山顶,看到那棵好大的白梅花树,树下落了一层白色的花瓣。
琳因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他们都不是少年时了,不过还算年轻的时候,能一起看一段繁华人间也是今生幸事了。
下山也是他背着她,半路下起雨来,他把袍子遮在她头上,背着她在雨地里跑,两人笑着闹着。
回到宫里雨已经停了,他还是背着她。路上遇到太后、荣王、建氏、弥孚几个。
浪太后道:“你是三十三了,不是十三了。成何体统!”
荣王和建氏低头不看他们,觉得看了就是造次了。
馝泽也不答话,给浪太后一个白眼背着琳因从她跟前走过。
浪太后怒道:“好啊,你是不认我这个娘了!”
只听馝泽道:“求之不得!”
“你!”
“我娘不会连我的岁数都记错。”
馝泽的声音很大,浪太后一时很难下得来台。其他人也假装没听见,努力做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这件事在前朝后宫都传开了,人也都暗地里议论浪太后太偏心。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些。”
“圣上也是她亲生的,没听说里面有蹊跷啊。怎么就恨亲儿子恨到这个地步。”
“亲生儿子,还是老大,多少岁都记不住。哪有这样当娘的?”
“圣上是一国之君,朝臣百姓都记得他多少岁,唯独亲娘不记得。哪有这样的道理。”
几天后弥孚生病了,烧的厉害,嚷着要见父皇。请了好几次馝泽只说要太医好好看,不肯去建氏宫里。
浪太后心疼孙子,气势汹汹来光融宫拿人。
馝泽闭门不出就是谁也不见,和琳因在寝宫里看戏。浪老太太闹了半天就是没动静。
“好狠心的爹啊,儿子死活不管,就搂着只狐狸精。你不怕遭报应!”
内监出来,颤颤巍巍传话道:“圣上说了,太后还好好活着呢,他不怕有报应。”
浪死老太太气得把那内监打了两耳光。馝泽重赏了那内监,一巴掌一百两金子。
浪太后不好用,建氏在寝宫外跪求。
“圣上,孚儿口口声声喊着要见父亲,他还那么小。”
因为是她,根本没有人出来搭理她。刚好又下起了雨,她在雨里从中午跪倒深夜。能听到寝宫里仍旧唱着《桐叶宫》,她也在外面听了一天的《桐叶宫》。
太晚了琳因枕在他腿上昏昏欲睡,戏还唱着。内监进来道:“她还在外面跪着呢。”
馝泽道:“你出去告诉她,孩子死不了,她唱这出给谁看。她要死没人拦着,到别处跪去,别死在我这里。”
内监回了个“是”。下去传话。建氏听完直接晕倒在大雨里。
馝泽见琳因睡着了,叫戏停了,把她抱上床睡觉。
第二天宫人说起建氏回去也病倒了,说了一夜胡话。
琳因道:“洗洗也好。不过怎么洗都是脏的,死了也不会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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