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月镜宫里宫人们忙碌的准备着酒馔。
一个道:“什么大人物,主上怎么破费。”
另一个道:“是主上的同学。孪国肖氏的公子,来头可大呢。听说他堂兄是烨国的侍郎。”
一个道:“一个小侍郎算什么,咱们主上还是天子的弟弟呢。”
爱之带着弟弟郑辑在门口等候,见一辆豪华车驾在宫门停下,下来一位贵公子,见到爱之就扑了过去,道:“爱之,许久不见,想死我了。”
爱之笑着拉着他的手往里走,道:“近来还好吗?”
“还好。”
此人叫肖倩浩,出身孪国世家肖氏,在孪国极为显赫。蘅芜第九代白荷辈西苑,主攻红薰。其大伯家堂兄肖倩贞,白荷辈西苑,起先为弘国琼台尚书,弘国衰败后改投烨国。
宴饮上爱之要郑辑作陪。肖倩浩第一次见郑辑,夸他聪明懂事,他日定当大有作为。
“这才是正经弟弟。不是我说,那两个……”说到这里在爱之耳边道:“不是一个姓的到底差一层。”
郑辑听了低头不语。
爱之笑道:“卫青本也不应该和卫子夫姓卫。都是缘分。这小子同我倒是缘分更深一层。也省心懂事些。”说着提起胡恩昔的事来。
肖倩浩道:“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我就说你太痴心。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别人便对你要斩尽杀绝,你还把人当兄弟。”
爱之笑道:“我只求问心无愧,别的也不求他们什么。”
肖倩浩道:“怕是暖了一窝的蛇。你对他们有恩,奈何她们要你死。都是弟弟,好的不好的都一样看待。他也不平的。”
郑辑道:“哥哥待我很好,那两个哥哥也是骨肉,也是应该的。”
肖倩浩道:“这傻孩子,又是一个初爱之了。”
郑辑低头笑而不语。
爱之道:“好在他懂事,我也省些心力。”说完问道:“你在母国还好。回家了,父母也高兴些。”
肖倩浩苦笑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是外面实在呆不下去了才回的母国。在琼台作个小郎中。父母对我也失望灰心了。连庶出的那几个弟弟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现在在家里,头都抬不起来。”
爱之安慰道:“以你的才干,玉在椟中,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肖倩浩道:“我不及你。十四岁就扬名,谁人不知蘅芜明玉啊。”
爱之笑道:“不过是机遇罢了。”
肖倩浩道:“有才干也要有贵人扶持,也不知道我的贵人在哪儿。弱国自是不能投奔的,而今几大强国无非弘、孪、黎、辰了。弘国有我那堂兄在,我是不想和他有干系。孪国我自己的母国偏偏不重用我。剩下那两个……”
爱之笑道:“你我二十几年的交情,有话就直说,还绕这么大的弯子。”
肖倩浩道:“我不是……”
爱之道:“你放心,我姐姐姐夫没有那么多穷讲究。他们是唯才是举,其他的不甚顾忌。你说吧,想去哪一国。”
肖倩浩道:“辰国琼台怕是也不会缺人。听说辰君还在充实黎国琼台,那里或许有我能办的。”
爱之笑道:“好!我回去就给我师姐写信,你回去准备行李,等着赴任。”
肖倩浩忙斟酒敬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谢。都在这杯酒里。”
爱之笑道:“咱们两个,无需虚言。”
跟着肖倩浩来的随从不远处听到他们讲话,道:“寒玉主还真是痛快,肯帮公子讨官职。”
另一个道:“那要看是谁,咱们公子和寒玉主是什么交情。一起长大的发小。情义怎么能一样。两个人当年一个院子住,一张桌子读书的交情。蝶国那个程玫,寒玉主那么好的脾气,从小和他见面就要打,交恶的厉害。”
“为什么那么厉害。”
“同行是冤家。两个人旗鼓相当,师门还是对头。”
“我怎么听说当年程国相被监禁,还是寒玉主带领十万人,硬是把宫门撞开才把人从昭狱里救出来的。”
“要么说他是国相吗?有好处谁不肯既往不咎呢。”
“这倒是有理。”
两人说着笑起来。
爱之回去给谪仙写了信,替肖倩浩谋了个侍中的职位。送走了肖倩浩,爱之也要出去,把寒玉省的事情交代给郑辑打理。
爱之父亲当年被他生母陷害发配边地。后来再娶,生下郑辑。
当年爱之打探到他父亲发配的地方,想去相认,却怕又是像他生母一样,见了还不如不见。那时候他很纠结,还是惟薰劝他去。
“怕什么,要是他也不要你,还有姐姐嘛。”
他这才上路。到了地方问起来,人道:“你早两个月来还能见到,两个月前没了。”
那时候他一个心掉进冰窟窿里,整个人失神了好久。他还是到了那户人家,虽然贫苦却收拾的很干净。院子里拴着一只羊正在吃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坐在旁边读书。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鼓足勇气说出他是谁。那孩子听完哇的一声哭出来,道:“哥哥,你怎么不早点来。爹临死还念着你。”
听到这一句,爱之心如刀割却又很感激。
“只要有从中原来的人爹就要托人打听。他说这辈子不能知道你在哪儿,死也闭不上眼。临走对我说,有一天你有你哥哥的消息一定到我坟前告诉我。”说完搂着他的腰大哭起来。
郑辑告诉他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叫郑轩。他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没出生就有自己的名字,过了二十多年才知道的名字。郑辑带他来到他父亲的坟前拜祭,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呜呜大哭起来。最后只说出一句:“爹,我回来了。”
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喊出那个字来。
从郑辑口中他得知父亲和继母都相继过世了,只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度日。回到房子,郑辑给他看了家谱,他的名字写在长子里。又拿一大盒子东西给他,里面是一把长命锁,一条玉带,精致的文房四宝,还有随身的佩剑。
郑辑道:“爹说见到你给你。我也有自己的。家里的孩子都有的。”
爱之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有爹的,在这里他是个人,是家里的一份子。
他没见过他父亲,这也是他一生很大的遗憾。不过他相信即便他父亲不在了,他在天有灵也会知道他想着他。
郑氏是旼国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当年被流放各地。爱之废了很大力气替郑氏平反,恢复了祠堂。
那一年他第一次到郑氏的宗祠祭祖。族里有地位的子弟都在。走进祠堂的时候他有些犹豫,里面的人他都不认得。刚进去,一个老人扑跪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腿哭道:“大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那是他们家的老管家。其他好些人也跟着哭起来。他是长房嫡长孙。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从门口到祭台不过几十步,对他而言却漫长的好像一辈子。
望着墙上的画像,第一次他见到了自己的祖先,见到他父亲的画像。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有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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