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的消息在列国传得很凶,多是幸灾乐祸的。也是韦家季家这么多年来太造孽的缘故。
有人道还是黎君有眼光,当年不顾辰君出身贫寒非要娶她作中宫,真的娶了韦倾国,岂不是成了列国的笑柄。辰君便没有得国为君,怎么说也是身家清白。
黎国宫人谈论起那件事来,兰眸道:“那是她不好的,要是她好也能娶她。”
宫女笑道:“你小不懂,怎么可以娶个娼*妓的女儿作媳妇呢?”
谪仙听到这个消息,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好多也对得上了。难怪韦倾国身上有些风尘气,也喜欢那些俗气的东西。
谪仙是一点也不同情韦倾国的,心里道:“果然,惹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宫人把兰眸的话告诉她,她对兰经道:“女孩子就怕这个,好像生下来就不清白了。”
兰经道:“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都可以。”
谪仙道:“那要是我呢。”
兰经笑道:“那我们就一样了,我就不会觉得我出身不如你了。”
谪仙道:“你少胡说了。”他不止一次讲他的出身不如她。
在宫里那几年的事情她已经很少想起了,走在宫里也很少触景生情。那天晚上他们在宫里散布,走过一处地方。她想起那一次自己精心打扮兴冲冲的去娉影阁等他看荷花,路上听到季裳拂她们对她说兰经要和韦倾国定亲,一路上她像幽魂一样不知所措,经过身边的宫人都对她充满了嘲讽。她感到前面没有路了,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即便是在夏台也没有那样过,因为迫在眉睫想着要怎么活下去。
谪仙心里道:“我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了。”
她把头靠在兰经肩膀上。
“怎么了?”
她摇摇头。
“我们不会分开了是不是。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兰经知道她想起了什么,道:“死也死在一起。”
回去兰瞳正坐在桌子前画草药的图谱,兰眸靠着小玉在看《竹书纪年》,兰睫在另一张桌子前练字。
兰经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自己这辈子受苦没什么,自己的女儿不会了。二圣之女,列国最高贵的公主。她没有的她的女儿都会得到。
夜里谪仙窝在他怀里道:“我又怀孕了。”
兰经惊喜道:“再生一只小灰灰。”
兰瞳画过一幅画,兰经是一种大灰虎斑躺在中间,一边谪仙是一只浅黄色虎斑躺在他怀里,她自己是一只灰色小虎斑窝在另一边他怀里。
她手伸进他怀里抓着他胸口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
“我就是知道。”
就在韦倾国生母的事情过去几个月后,一次韦修平堂侄成亲,季华鬓带着韦倾国去。同桌的人都说笑,只是不理她们母女两个,好像她们两个不存在一样。宴席才开始听里面新娘和新郎嚷道:“我成亲的日子,你们家叫个娼*妓上门,是活活不给我脸面。看我回去告诉爹娘去!”
韦倾国听了脸上挂不住,其他人也对她指指点点,季华鬓不言语只装听不见。韦修平过来领着女儿道:“我们走!”
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后面有人道:“提两桶水来把地洗了,(女表)子踏过的不吉利!”
韦倾国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回去韦修平对她道:“以后关起门过日子,不去见那些人了。一群烂人,不必要他们看得上眼,自己看得起自己就够了。”
韦倾国点点头。
韦倾国从小跟着季华鬓信佛,因为季华鬓告诉她有身份的人都信,不懂会要人耻笑失了身份。她从来不懂什么才是真的信。
谪仙说过有权势的人信佛,少部分的人是因为在大事上有受点播,绝大部分的人是因为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想要佛祖保佑不要遭报应。或是盼着佛祖能帮自己伤天害理。说来真是可笑。
不过现在韦倾国似乎懂了,开始虔诚起来。
一天有人从外面进到韦修平的书房,走后韦修平非常暴怒,命人把季新成叫进去。韦倾国听丫鬟说老爷很生气,叫姑爷呢,见季新成好一阵也不回去,到书房外面听里面她父亲和季新成吵嚷的很大声。
“她对你有恩,不是她你早饿死了。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
“她不是我的恩人,她是我的仇人,我恨死了她。我娘是娼*妓,姐姐又被人白糟蹋了。我恨她们。我都和她说了要她给我个新的名字,要我重新作人。可是她说她们都是我的亲人,名字是我娘取的,不能改。那是我最大的此辱。她没有给我重新作人的机会,还不如要我死了。”
“那你怎么不死啊,受人恩情还要恩将仇报。”
“她一个女人要自封国君,欺压天子和元氏诸国,以卑动尊,就是大逆不道的祸害,我杀她是替天行道。”
“你个畜生!”
听里面东西摔破的声音,韦倾国忙推门进去。见季新成头被笔洗砸的直冒血,他身旁都笔洗的碎片。
韦修平道:“你马上给我滚,女儿不嫁给你!”
季新成道:“倾国是我的妻子,她也不会离开我的。”
季华鬓也闻讯赶来,韦修平见了她怒斥道:“你做的好事!”
季华鬓喊道:“我为了谁,还不是这个家。”
韦修平道:“你还嫌伤天害理不够,不怕遭报应。”
季华鬓笑道:“呦,老爷今天怎么讲起天地良心,因果报应了。我伤天害理,老爷难道比我少。别的伤天害理都作了,怎么唯独这一件不行了。”
韦修平被堵的哑口无言。
韦修平道:“女儿不能跟这么个人。”
季新成道:“岳丈。”
“别叫我!”
季新成道:“我与倾国已经成亲,她是我妻子。当年第一次见她我就认定这辈子要娶就娶她这样贞烈的女子。当年我母亲姐姐做下那样不堪的事,她教导她们生死是小失节乃大,我对她就极为敬重。而今岳父要我们分开,她势必要替我守贞不肯改嫁,岳丈要耽搁她一辈子吗?”接着又向季华鬓道:“岳母大人赐我新名姓,要我重新作人,是我再生父母,大恩大德小婿只得来世再报了。”
原来季新成就是当年的吴恩,谪仙救了他,他却忘恩负义和季华鬓勾结刺杀她。
韦修平沉默良久,叹气道:“我就该要你千刀万剐,可是你是倾国的丈夫。也罢了,以后你们夫妻搬出去住,女儿还是我女儿,你不要说是我女婿。”
韦倾国哭道:“爹,你不要我了!”
韦修平道:“爹怎么会不要你,你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别的女孩子嫁人也是这样的。”
韦倾国呜呜哭起来。第二天韦修平就要人在离府邸不远挑合适的房子买下,收拾好了要他们夫妻两个搬过去住。
谪仙和兰经这时候在青蕤,收到从弘国来的秘信,竟然是韦修平写的。魏闵虽然不再用他,但还是很提防他,他向辰国写信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信里并没有写是什么事情,只是想要面见谪仙。
谪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而更好奇起来。答应了在青蕤见面。韦修平一时冲动冒着杀头的危险写了这封信,但是后来犯了难。青蕤他怎么去。魏闵是不会答应他去的,青蕤那么远,私自去一旦被发现可能会没命。思来想去韦修平还是乔装去了青蕤。
谪仙在别管接见了他,自从大会后有些时候没有见了。要说最恨,季华鬓韦倾国第一,他第二,魏闵排第三。当时正是盛夏,谪仙坐在檀香木雕花大团椅上。屋子里摆着几大瓷盆冰块,散发这屡屡冷气,非常凉爽。
“要他进来。”
谪仙发话后,内监引进韦修平来。韦修平进来扑通跪下道:“外臣拜见辰君。”
谪仙笑道:“韦公免礼。”
她没有赐座,就要他那样在下面站着。他带给她的耻辱她这辈子也忘不了,不能要他死了,他一定要比她当年还要痛苦才行。
韦修平久久不说话,谪仙也不开口搭理他。内监见势道:“韦相国您就别傻杵着了,到底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君上还有要务。”
韦修平抬头见谪仙道:“有些话臣放在心里十几年了。今日来不是求君上放我一马,只是想说个清楚。”
谪仙第一次见他这个神情,也很意外。
内监道:“什么话,您说吧。”
韦修平道:“臣有些话想单独对君上讲。”
谪仙示意宫人退下。
韦修平又跪下道:“当年诛仙之变是臣的罪孽。可是臣绝没有要不敬君上的意思。那些都是季裳拂、韦霞肩两个孽畜的意思。臣着实毫不知情。事后臣心里非常难过,这十几年从未安心过。”
谪仙心里道:“信你才怪。”拿起茶喝起来。
韦修平仍旧道:“臣从未有不敬君上的意思。当年君上潜龙之时,臣就知道君上非凡人,乃惊世的贵人。犬女一介凡鸟怎能堪比青龙。便是微臣,也不敢企及一二。就是知道比不上,所以想除之自保。当年臣只是想要君上死,绝无要辱没君上的意思。”
韦修平见谪仙仍旧冷若冰霜的坐在上面,继续说下去道:“臣冒死前来不是要君上宽宥什么。只是这些话不说出来心里难过。十几年了,再不讲出来怕是要憋疯了。臣只是想要君上相信,臣是真心敬重君上,由始至终不曾变过。”
谪仙听到后面,见他言辞恳切,竟然有几分动容相信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大老远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韦修平只是坏不是傻,他不会傻到以为他说上这几句她就会放过他的。
韦修平说完这一大通肺腑之言就不再说了,谪仙等了一会儿道:“韦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韦修平道:“臣要说的都说完了。”
谪仙道:“朕知道了。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说着叫宫人进来,内监领着韦修平下去了。当天韦修平就离开回弘国了。这要谪仙摸不着头脑,原本以为他奇货可居要和他们作什么交易,就这样的走了。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和兰经翻来覆去就是想不明白。
韦修平仿佛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一身轻松的回国了,路上也不那么担心会被发现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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