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品贞到白家也有两年了。初到的时候她深怕鹿瞳会报复她，战战兢兢几乎精神失常。但日子过下来一年她也几乎见不到鹿瞳几次，也没人虐待欺负她，鹿瞳最多说几句不好听的，也并不妨碍她什么。整日锦衣玉食，有丫鬟仆人服侍，作个养尊处优的贵妾，日子和娘家比简直天上地下。
但自从仁人来后她开始不安起来。丫鬟道：“听说新来的那个服侍了公子了。”
吴品贞并不意外，鹿瞳和仁人当初就有那个意思。鹿瞳和她本来就是假的，他喜欢谁和她无关，只要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她什么都不在乎。
一日丫鬟道：“公子叫姨娘过去呢。”
鹿瞳从来不要她到他房里去，这还是第一次。吴品贞忙收拾了一下和丫鬟过去，进到卧房见鹿瞳穿着白绸睡袍，侧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新来的那个叫鄂溢的侍从在床尾给他捶着腿。
“姨娘来了。”
丫鬟说完自出去了，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吴品贞干立着好一会儿，鹿瞳懒洋洋开口道：“你过来，给我揉揉腿吧。”
吴品贞犹豫一下走到到跟前，刚要在床沿坐下，鹿瞳道：“跪着。”
她只得在地平跪下，上手去给他揉腿。
揉了一会儿，鹿瞳仍旧不睁眼，道：“你们两个服侍我一场，不如赏你们些什么。”
两个人都不答话。
鹿瞳道：“我把你赏了他如何啊？”
吴品贞的手停下来，她想说什么又一个字说不出。鹿瞳缓缓睁开眼睛，见她张着嘴神色又惊慌又茫然。
鹿瞳微微一笑，把她拉进怀里道：“你说，你是愿意跟我还是愿意跟仁人那小子。”
仁人在一旁仍旧给他捶着脚，只是也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吴品贞不说话。
“说话！”
吴品贞吓得一机灵，眼圈一下子红了。
鹿瞳一下子把她推到床下，道：“你忸怩作态给谁看。我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三锥子扎不出血来。你哑巴了！问你话就答，要哭就哭。一个闷葫芦找死呢。”
吴品贞呜呜哭起来。
“说话！不说话我割你的舌头，这辈子都别想说话。留着舌头有什么用。”
吴品贞忙道：“我愿意跟着公子。”
鹿瞳笑道：“要是仁人还活着呢，你跟谁？”
“他是个伤天害理无情无义的人，我跟着公子。”
“你说真的？”
“真的。有一字虚言要我不得好死。”
鹿瞳拍着她的脸笑道：“小东西，你还会一言九鼎了。当初你和他不是生死相许永不相负吗？现在说出这样绝情绝义的话。你能这样对他，将来我败了，是不是也是这样说我了。”
吴品贞惊慌道：“是他先不要我的。他做的事天理不容，他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公子是为国尽忠的良臣，当然和他不同。”
鹿瞳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真的会说话了。不像年轻的时候，一个字人话都说不出了。”
然后慵懒的向仁人道：“我把他给你作媳妇好不好。”
“我不！”
“住口！！！”
吴品贞低头不敢言语。
见仁人不语，鹿瞳道：“你也哑巴了！说话。”
“我不要她。”
“我非要给你。成全你们这一对贱人。”又向吴品贞道：“实话和你说了。你眼前的人就是仁人，义国闻名天下，遗臭万年的大名鼎鼎的义戾帝仁人。他没有死，只是换了容貌。今日我作回月老，圆了你们年轻时候的梦。”
又向仁人道：“我和她并无夫妻之实，你未娶，她未嫁，转了一圈还是你们两个，这就是缘分。如何，今日就成亲吧。”
仁人道：“我不会娶她，当年不会，今天也不会。”
“好啊，你够硬气。”鹿瞳起身在床沿坐下，要仁人和吴品贞在地下跪着。
“今日两条路给你们，要么你们成亲，要么死上一个。否则我心里过不去。”
说着敲了一下玉磬，人端进一杯鸩酒来。
“酒就一杯，你们俩商量，谁喝。”
吴品贞呜呜哭起来。
“老爷饶了我，我不想死。”
鹿瞳道：“谁说非要你死了。我说你们俩里面死一个就可。你这么在乎他，要替他死。”
“我不，我不，我不要替他死。”
鹿瞳又向仁人道：“她说她不想死。你死吧。”
仁人道：“我也不要替她死。”
鹿瞳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啊，你们当初是怎么说的，要同生共死，一个可以替另一个去死。现在呢？都变心了。”
问吴品贞道：“你还喜欢他吗？”吴品贞摇摇头。
又问仁人道：“你还喜欢她吗？”
“不喜欢。”
“那我呢！”
鹿瞳一人一脚把他们踢倒在地道：“你说你不爱了，她说她不爱了。你们可以轻轻松松的说不爱了。彼此形同陌路再也不管对方死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活着。就我一个替你们这段有始无终的孽缘受折磨吗？凭什么！”
鹿瞳缓和下语气道：“你们两个听着，你们害我白家身败名裂，害我兄弟受尽磨难，害我成了个九病三灾的废人。我不好过不会要你们好过。今日你们不死一个在我跟前，就休想过去。”
吴品贞趴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你个贱人！喝！！”
吴品贞跪在地上，抱着鹿瞳的腿道：“老爷饶了我吧。绕我一命吧，我不想死。”
“你当年是怎么想要我死的！”
“都是他，是他日日和我说你死了就省心了。我是被他撺掇的，他不说我也不会那样张狂的。”
鹿瞳看向仁人。
“你个贱人！”
仁人眼里冒火，朝着吴品贞一脚踢过去，上去要掐死她。吴品贞两只手疯狂的挠着他。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鹿瞳望着眼前的一幕大笑起来。他上去把两个人踢开，仁人和吴品贞怒目而视对方。
鹿瞳给侍从一个眼神，那人拿着毒药要吴品贞喝，吴品贞大喊大叫就是不喝。人上去往她嘴里灌，她一口下去把人的手臂咬出了血。
“反了你了！”
鹿瞳上去一脚踩住她的脖子，人把一碗药硬给她灌下去。灌完吴品贞努力的扣嗓子，想把药吐出来，那狼狈样着实要人生厌。
鹿瞳道：“你们两个，若一个是治世明君，或者一个是贤妇淑女，又或者，你们都是禽兽不如的畜生也罢，情深义重不离不弃也好。而今为了你们这两个什么都不是的贱人，我真是白白的牺牲一场啊。”
吴品贞在一旁哭喊呕吐着，仁人过来一把抱住鹿瞳道：“小瞳，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你要我死我就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了。”
鹿瞳平静道：“你早十几年说这些话或许还有用。现在不重要了。你心里对我到底如何都不重要了。你不会以为我留你一条命是还喜欢你吧。你做下的那些罪孽要你一死了之太便宜了你，我要你活着，活着生不如死。”
鹿瞳推开他对吴品贞道：“你喝的只是普通的酒，没有毒，死不了的。都滚吧！脏了我的地方。”
仁人确实生不如死，不只是鹿瞳不再喜欢他了，他还被用了慢性毒药，隔三差五就会发作，要他痛不欲生。他也是可以随时自杀的，但是他还想留在鹿瞳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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