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宫人们做完各自的活,吃了晚饭坐在院子里闲聊。袁悟和惟薰出去攻伐蛟国已经两个多月了,没有主子服侍大家也闲了起来。
“贵妃也不知道是哪一出,说是要后宫节俭。三天下来丁点油星都没有,现在猪肉又不贵,好歹几天能吃上一顿肉啊。”
“怎么没肉,午饭不是每人一条咸鱼。有手指头粗吗?”
“刚入宫的时候张狂的那样。宫里鱼翅燕窝宫人都吃不完拿去喂狗喂猫,现在装出这个贤良样。不信她自己也吃糠咽菜,就会从下人身上扣油水。”
“等娘娘回来看饶的了她。圣上一句要她代掌后宫她还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说话间有内监风风火火进来道:“快收拾,前面说后天圣上和娘娘要回宫了!”
宫人们诧异道:“才打了两个月就打完了。”
内监道:“别说了,外面不知道,赶快收拾接驾。”
宫人们也不再问,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了。
第二天直等到后半夜,见袁惜穿着团龙斗篷,抱着一个用团龙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后面跟着袁悟。
华王照理不该僭越走在袁悟前面的,宫人们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言语。见袁惜径直走进寝宫,这也是大不能的。袁悟也跟着进去。宫女们忙跟跟进去服侍,见袁惜把抱着的人小心的放在床上,道:“去打水来。”
一个宫女忙出去打水,过一会儿等她端着洗脸水进来,见床上躺着惟薰,身上还裹着斗篷,只露出脸来。那宫女惊叫一声把脸盆打翻在地。惟薰毁了容,满脸都是血,那倾世容颜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宫女忙跪地,觳觫不止。
袁悟在一旁不讲话,袁惜平静道:“再端新的来。”
那宫女忙慌张的下去再端水来。水来了以后袁惜要宫女给她清理伤口,自己出去。
宫女小心翼翼的脱下她的衣服,全身没有一块好肉,都血肉模糊的,好像一只剥皮的怪物。
一个宫女换水回来,对袁惜道:“王爷。我们娘娘怎么成这个样儿了!说完哭起来。”
袁惜强忍着一腔怒气,道:“问你们圣上去。”
事情是螭军到达蛟国重地,这里是蛟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一马平川直捣京师。就在螭军即将城破之时,守将在城头亮出一个女子,何良琴。
袁悟一时乱了分寸,只要肯放了何良琴,愿意退兵。这守将夏燃是出了名一生有四好,好打仗,好杀人,好女人,好诛心。他虽是个武将,但是不喜欢简单粗暴的坎了人的脑袋,他更喜欢玩弄人,玩弄人到生无可恋自己寻死。
他在城楼上道:“这可是将来的中宫,要用现在的中宫换才行。”
自从丈夫变成瘫子,何良琴又大病了一场。她非常的想袁悟,突然想来见他。得知袁悟在这里打仗,也不管兵荒马乱,非要来找他。快到的时候,人讲这里很快就要被螭君攻占了。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她和惟薰之间他会选择谁。她主动找到夏燃,愿意作他的人质。
“我想知道,那个贱人和我,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他会选择谁。又或许天下和我,他会选择哪一个。”
这对于夏燃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喜讯。
惟薰平静道:“你要怎么样?”
她作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为了何良琴放弃一切。
“这是欠她的。”
“你是说我欠她的?”
袁悟把她搂在怀里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受到伤害的。我一定会再把你救出来的。”
惟薰生平第一这样讨厌他的怀抱,他还是选择了何良琴。他为了权利可以放弃骨肉亲情,可以放弃人伦天性。可是却为了一个何良琴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要她了。
惟薰很平静,道:“你说,你要我去,我就去。”
“良琴是无辜的,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你。她已经很苦了。”
“我说,你说你要我去,我就去。”
他终于道:“我要你去。”
惟薰没有哭,很平静的和手下交代了公务,然后换上一件大红衣服,带着小雪去和何良琴作交换。
他知道她到那里会发生什么。夏燃是好色之徒,曾经不止一次把敌国的公主宫妃,贵族小姐侮辱至死。他还喜欢玩“满堂彩”,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就是他和无数的官兵一起(女干)*淫*那些女子。女子的身份越高他就越开心越兴奋。
袁惜怒吼道:“你个混蛋,你用她去换那么一个东西!!!”
袁悟怒道:“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的妻子。惟薰比她强一千倍一万倍,可是我也只爱她一个。”
袁惜道:“你不可救药。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舍得牺牲惟薰。”
袁悟怒道:“袁惜,我是君你是臣。你要知道你在和谁说话。良琴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袁惜冷笑道:“我知道我在和畜生不如的东西说话!那是谁的错,你不要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你是君,我是臣。你现在要用君臣之份压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我还顾及手足之情,作为你的弟弟,我劝你,不要绝自己的路。你今日如果真的把惟薰送出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袁悟道:“如果良琴死了,我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袁惜道:“你若是真的决定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只要你将来不要后悔。”
此时随行的官员和大将都跪在营帐外面,要是袁悟把惟薰交出去他们就要死谏。只有何仪洪道:“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我妹妹怎么会被俘,这人间可还有天地正道吗?”
一个武将把何仪洪一把拎起来摔得半死道:“老子今天告诉你什么是天地正道!”
众人忙去劝解这才没把何仪洪打死。
何良琴进了大帐,留着眼泪扑进袁悟怀里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袁悟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何良琴被吓得不轻,宫女服侍她梳洗换了干净衣服。
她靠着他怀里道:“慕初,我真的好想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不会不要你的。”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好怕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何良琴道:“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回去了。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袁悟道:“好。”
“我都想过了,品琴她们既然嫁了你,将来我也会好好善待她们的,她们都是我的妹妹。”
“好。”
“将来我爹不答应,你也不许听他的,一定要把我从会家找回来。”
“好。”
何良琴哭道:“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贱人。”
袁悟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的。”
“那你为什么对她比对我妹妹还好。”
“我没有。”
何良琴扑进他怀里又哭起来。
袁惜帐里聚集一群大臣,内监进来把在御帐外面听到的话和他们说了。道:“那婆姨要作中宫!”
一个武将怒道:“呸!老公还没死就要改嫁。不要脸的东西。她也配!!!”
另一个文官道:“那老匹夫教出来的好女儿,诗礼大家的颜面何在!!!”
袁惜怒道:“把那老匹夫叫来,看看他女儿作的好事。他要是有脸要他女儿入中宫,就别怪我撕了他的老脸!”
一个武将拔出宝剑向帐外道:“我去除了这个贱人!!!为国除害,大不了一颗人头落地!”
众人忙把他拦住。
又一个文官道:“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等死谏。”
又一个武官道:“娘娘若有不测,我一刀结果了这个祸害,豁出去一条命连满门。”
大帐里义愤填膺,接着又继续商量怎么能把惟薰救出来。若是言和,夏燃的脾气,定然会百般刁难,不知道要想出什么天怒人怨的要求。要是硬攻城,恐怕惟薰马上就会被弄死。文武一筹莫展。
一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娘娘对螭国有大功啊。圣上怎么就这么恨的心。”
又一个道:“娘娘是什么人才,螭国列祖列宗修了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圣上怎么就这么糊涂。”
“人家是什么人,能下嫁这穷乡僻壤,到底是我螭国配不上。”
“山猪吃不了细糠。仙女不知好,母猪当西施。”
袁惜见越来越离谱,道:“什么时候了,想办法救人才是正事。”
话音刚落,听营外有人喊道:“娘娘回来了!!!”
袁惜和众人难以置信的愣了一刻,然后忙冲出营门,见惟薰晕倒在小雪背上,满身满脸都是血肉模糊的。小雪也一身是血,雪白的皮毛上不断有血滴滴下来,四只爪子和牙齿上还挂着血肉。
袁悟听到营门外喊,一把推开何良琴,跑出去见到眼前的景象,一口血吐出去。其他文武官员也懒得管他,死了才好,全去惟薰跟前。袁悟忙抱进大帐,宫人道:“何家的在里面,娘娘怎么进去住。”
袁惜道:“撵出去,还要给她腾地方!”
宫人犹豫片刻,四五个进去不由分说把何良琴两脚离地硬驾出去。把惟薰安顿在床上,袁悟道:“太医呢!”
太医请了脉,要宫女喂下水和药去。
袁悟道:“还能活吗?”
太医道:“娘娘自有天相。”
“就是能活了。”
太医不知如何讲,袁惜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袁悟坐在床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惟薰眼睛动了动,嗓子里发出声音来。众人和小雪在她身边不断的唤,她总算睁开了眼睛。袁悟又哭又笑道:“你总算醒了。”
她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又见到袁悟,从嗓子里哽咽喊道:“滚!!!”
“小惟……”
“滚,你个畜生。滚!!!”
她伤的很重,身体非常的虚弱,动一下都会疼痛非常。尤其现在非常的激动,宫人们忙上去安抚。袁悟站在床边手足无措。
袁惜道:“还不走,你要气死她。”
小雪一身是血,也亮出爪子,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嘶吼着,一副你不走就咬死你的样子。
宫人们不由分说,像搬何良琴一样把他搬出去。
“圣上快走吧。娘娘正在气头上。”
文武官员,还有随驾的宫人见惟薰变成现在的样子,在大帐外哭得死去活来。众人守在大帐外面,见宫人太医进进出出。天快亮的时候宫女道:“娘娘好些了,诸位大人回去休息吧。”
人道:“我们回去吧,要不然娘娘还要挂心。”
众人便都各自回各自的营帐。袁悟在外面木雕泥塑一样坐着。宫人道:“圣上,回去吧。圣上何处安置。”
袁悟不说话。袁惜道:“还用问吗?那位安置在哪就要圣上安置在哪。别没眼力见,妨碍他们重温旧梦!”
闹出这一件意外,城是攻不了了,大军忙拔营回国,以免夜长梦多。一路上惟薰再也不肯见袁悟,袁悟趁她睡着的时候进去看一眼,被她发现把一碗滚烫的汤药泼到他脸上,险些伤了眼睛。
只要她看见袁悟,她就疯了一样,抓起一切能抓的东西打他,用最难听的话骂他。袁悟也彻底崩溃,好几日不吃不喝,整个人瘦的就剩一身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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