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亲宴的第二天谪仙振作起精神去琼台办公。她也发现下属和宫人们自从知道她丧失了作太子妃的机会,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说郁尚书跋扈好妒,大闹太子的订亲宴,把贵妃气得犯病回宫,圣上太子都震怒。她也懒得解释。
而今有了名份,韦家明目张胆的请兰经过去和韦倾国交往,兰经有时候也要主动约她们。
兰经对她更加温柔体贴,小心翼翼,深怕哪里又惹到了她。
有一天谪仙亲自在琼台值夜,大堂宽敞,就在大堂办公。小太监在收拾东西,谪仙拿些碎银子给他。问起自己不在这些日子琼台有什么新鲜事。
小太监讲起曹侍郎背着夫人和同僚出去找歌姬喝酒,被夫人知道罚跪在门外一天一夜,第二天找了同去的朋友证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喝酒。好不容易夫人才要他进门,后来他夫人把找歌姬的事告诉了他朋友的夫人,那个朋友又被夫人关门外了。
小太监道:“曹侍郎那样的老实人,要他他也不敢啊。就敢看看罢了。”
谪仙听了也笑起来。
小太监又讲起制琼司遇到事情,人要找她。涂郎中说先不必,自己去了处置妥当。
“涂郎中那得意劲儿,姑娘没看见。说也不必事事找尚书,底下人现在也成手了,尚书也该放手下去,何必事事躬亲。”
两个聊了一会儿,小太监道:“我劝姑娘不要那么实在,什么都告诉了别人,不知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谪仙笑道:“他又说什么了。”
小太监道:“姑娘是实在人,手把手什么都交给他了。他不感激姑娘,反倒背地里说,姑娘会的他都会,以后也就没姑娘什么事了。奴婢都是为了姑娘好。姑娘就算不能作太子妃,琼台尚书的官总要拿住。他们那群人受不了姑娘出身贫寒又比他们有本事,都眼巴巴想着把姑娘挤走。要是姑娘会的他们都会了,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姑娘挤走。”
谪仙把头靠在椅背上,笑道:“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倒也配作尚书了。”
处置完公事,她拿出一本破烂的小册子看起来,上面的字好像鬼画符一样,根本不认识。正想得出神,后面一双胳膊把她环住。
谪仙打了个激灵,见一双猫爪子正搂着自己。
“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你。”
很快感到脚下毛茸茸的,他把小玉也带来了,小玉头放在她腿上。
“我忙着呢,少捣乱。”
“我们不打搅你,就静静呆着。”
“小玉在这里,你走。”
“我不走,今天就想陪着你。”
谪仙想到有一天他和韦倾国成婚,就要日日陪着韦倾国,也和她缠绵悱恻了。想到这里马上驱散思绪。
兰经带来吃的给她,先剥了糖炒栗子喂到她嘴边。
“我没长手吗?用你。”
“那我没长手,你喂我。”
“想得美。”
他还是撒娇要她喂他吃东西,两人就没羞没臊的互相喂吃的。她现在几乎不和他闹了。兰经知道这不是她想开了,是已经不抱希望,所以更加小心翼翼。
夜里他们就挤在她休息的小床上,小玉缩成一团睡在床边。
不只谪仙这些日子焦虑,韦倾国也闷闷不乐。订婚那天她真的很高兴,可是宴席散了,刚刚还和他坐在一起就要分开。他回去照旧和谪仙睡在一起。现在两个人时常见面,可是欢笑过后,他还是要回去和谪仙在一起。自己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们两个却形影不离。
一日恰巧韦家三口一起吃饭,季华鬓道:“傻孩子,有什么犯愁的。那小贱人你也把她当作一回事儿。”
韦倾国道:“我总觉得楚玉还是放不下她。到时候我真的嫁过去……”叹口气道:“对着她真头疼。”
季华鬓道:“你放心,没等你嫁过去,宫里就没有她那个人了。她一个木匠的女儿,宫里人都看不起她,她呆不长的。她的那些手艺也要人学的差不多了,楚玉用不着她,早晚杀了她。”
韦倾国道:“楚玉不会的,楚玉看上去对她还是有情义的。怎么会舍得杀她。”
韦修平道:“楚玉那个狼崽子,他是不会对人有真心的。现在他已经用不着她了,留她在身边,她不会甘心在你之下;放她走,她被他人所用对他是天大的威胁。楚玉早晚都要杀掉她。”
韦倾国难以置信,摇头道:“楚玉就那么可怕吗?”
季华鬓安抚道:“你放心,他绝不敢那样对你。他敢对你不好,就是和弘国为敌。”
又向韦修平道:“君上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要那边把倾国娶过去,心里才敲定啊。”
韦修平道:“君上已经把婚事定下来,还要再等等。”
韦倾国听到还要再等,总怕夜长梦多,人有些沮丧起来。
季华鬓要和韦修平一同回弘国,贵妃再三挽留道:“好不容易作了亲家,这样急着走,你们一家在这也是团圆。”
季华鬓道家里还有几个孩子,也要回去照管,许诺一定尽快回来,以叙姐妹情谊。
临走贵妃在御花园设宴践行。贵妃见名份已定,对谪仙也越来越刻薄起来。一日谪仙正在琼台忙得不可开交,有人传话要谪仙去给韦家贱畜们送行。还没等谪仙说话,宫人道:“贵妃说了,姑娘要是敢不去,就不要怪她不给姑娘脸了!”
谪仙只得跟着宫人去了,雨萍听见连忙跟着她一起去。
到了地方谪仙刚一露面,就听季裳拂大笑道:“郁尚书怎么穿上大红了。前些日子还有作小的规矩,知道穿粉红。今日怎么这么僭越,穿上中宫正色了。”
谪仙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穿了大红衣服,还是惟薰去年送的料子。
贵妃劈头盖脸道:“你也太张狂了,这也是你配穿的。我一辈子还没穿过大红。做小的没有做小的样子。”
韦霞肩道:“贵妃,人家还作着正室梦呢。”
“看我不扒了你这身皮,不要脸的东西!”贵妃说着扑上去要撕她的衣服。
雨萍忙上前阻挡。
季裳拂道:“贵妃可说错了。谁娶了她呀?连她自己都说,自己连个小老婆都没人封她。”
贵妃正撕扯着她的衣服,这时候韦倾国过来。季裳拂看准时机一推,见韦倾国从石阶上摔下去。
季裳拂大喊道:“她把倾国姐推下去了!”
众人连忙下去看韦倾国的伤势。韦倾国哎呦了几声,摔得是疼了。
贵妃一手抓过谪仙,一手上去就是两个耳光。谪仙脸上被打的通红,印上两个手印。
“好恶毒的老婆。倾国伤了一根头发看我不掀了你的皮!”
忙过去又是给韦倾国揉腿,又是搽脸。
就是亲生父母,这辈子也没舍得动过她一个手指头,谪仙还是平生第一次挨打。
愤怒道:“我没有推她!”
季华鬓怒气冲冲道:“郁姑娘,倾国并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何苦下这样的狠手。她身边就只有她表妹和你。不是你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表妹会推她。”
谪仙也吼道:“怎么就不是她,她什么龌龊事做不出来!”
季华鬓气得浑身发抖道:“你平白无故伤人也就罢了,还这样离间我们骨肉。郁姑娘,你也是读过书的。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我们家倾国和太子的婚事不是我们上赶着,是两国君上的意思。你有气也怪不到她身上。你无媒苟合,本就已经失了女儿家的体面。就算太子不娶倾国,太子妃也不会是你的。还望你好自为之。”
贵妃呜嗷乱叫道:“你个不要脸的,别白日做梦了。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抬举你和你睡一个被窝,你就真当自己是正宫娘娘了。你现在就给我跪下,给韦夫人和倾国赔罪。不然,我叫你小命断送在这里。”
见谪仙不肯跪,就要一班宫人过去按她逼她跪。谪仙连忙跑出重围,刚下了两极台阶,被后面人一把推下去,顺着台阶滚下去,头磕破了,膝盖也磕破了。
听季裳拂在后面拍手大笑道:“这才是恶有恶报,叫你歹毒。摔死你!”
谪仙挣扎着想起来,刚起来又倒下去,脚扭到了。还好雨萍跑过去扶她,她很是感激。
雨萍带着哭腔道:“太过分了!”
见她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韦霞肩道:“你们看她,脸肿的像个猪头。”
贵妃道:“她皮糙肉厚摔死了无妨,倾国这样娇滴滴的,怎么受得了。黑心的老婆,叫她不得好死!”
雨萍把谪仙送回寝宫,宫人忙拿洗脸水和消肿药给她。
谪仙没有哭,倒是雨萍哭得稀里哗啦的道:“这是什么世道,真是没天理!”
谪仙安慰道:“就是那一群贱人,迟早要她们死在我手里不可。”
平静下来,才感到全身都疼,掀开衣服,身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
这件事越闹越大,韦修平和季华鬓无论如何也要兰经给他们个交代。韦倾国摔得并没有谪仙那么种,但是从小娇生惯养,着了很大的惊吓。
兰经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季华鬓终于有了发作的理由道:“太子的意思,是倾国她自己摔的,还是我们家骨肉相残,她表妹推的。”
韦修平也是不依不饶。兰经知道她们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想要他表明态度而已。
兰经只能让步说自有处置,又在跟前又是开导又是喂药,直到韦倾国入睡才走。谪仙这边疼的在床上直哼哼,只有小玉守在床边。小玉不知道从哪儿叼来的粉色郁李花,一朵一朵的放在她枕头边,又拿头蹭她。
谪仙摸着它的头道:“没事了,娘都好了。”
夜里兰经回来,撩起衣服见身上大片大片的淤青,两边脸肿的老高,道:“疼不疼。”
谪仙摇头道:“不疼,睡吧。”
兰经怕她疼不敢搂着她,一只手拉着她的手。
由始至终她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第二日太子下旨免去郁辰琼台尚书之职,仍在琼台留用,免去一年俸禄。
兰经想对她解释,她却很平静道:“没什么,我知道你为难。”
她就这样不哭不闹了,兰经反而怕了。
“你要生气就打我骂我,要哭要闹也行。不要闷出气来。”
谪仙头朝里背对着他拿花绷子绣着花道:“我一身伤,要我哭要我闹,想疼死我。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干嘛打你啊。”
兰经又和她解释了好多,她只是点头,最后非常温柔又通情达理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懂。之前和你闹我只是想不开,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道理我都懂,只是知道道理是道理,不能接受。”
兰经把她搂在怀里道:“宝贝,我知道都是我对不起你。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她们不得好死。”
谪仙道:“你放心,我想的开。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受得了。”
此时此刻她是那么平静,那么通情达理,兰经倒真的希望她像之前那样闹一下才好。
兰经去贵妃宫里,逼着贵妃去向谪仙赔礼。贵妃要拿出婆婆的霸气,不肯。
兰经道:“你不去我就要人压你去,你不怕给儿媳妇磕几个你就硬到底!”
贵妃知道她儿子的脾气,到了谪仙跟前一脸堆笑,又送东西又说好话。谪仙拉着帐子,说身上没好不便相见,要宫人把她打发走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