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天下大疠,惟薰回到蘅芜制出解药,将局势控制下来,黎国也受到很大打击。
谪仙走的这几年黎国天灾**不断。后来兰经想起来,兰沁当政时也是如此,倒是谪仙来青阳这几年,变得风调雨顺。青龙利稼穑,她不在了,就连天气也乱七八糟的了。
这一日他到小屋翻她的东西,从箱子底翻出几本画册来,最早的一册还是十年前的。兰经拿回寝宫,书案上摆着荷花和清茶,难得有勇气好好看看她的东西。
兰经大概翻了翻,这些应该是她画的过去记忆深刻的事,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给他看过,这应该是她自己的小空间。
最早的一册是她小时候的事。一张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各色的鲜花和蔬果。豆角架上接着一串一串的豆角,开着紫粉色的花,那竹子搭的架上落着一只黑色的花蝴蝶。一个小女孩和他父亲坐在屋子前面的石阶上,看那蝴蝶。
又一张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粉红色金蝴蝶衣服,梳着山羊髻,一边发髻带着一只蝴蝶步摇。还有一张是穿着大红棉袄,头上带着狮子头的毛茸茸的帽子。
兰经脸上露出微笑来。小玉也好奇过来,两只前爪搂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和他一起看。
看完小时候的一本,下一本是她在蘅芜的事情。
有一张特别有趣,是三个人在雪地里摸一只黑豹,那黑豹好像睡着了,四脚朝天,露着又粗又长的大尾巴。毛茸茸黑油油的,映着白雪非常帅气可爱。那三个人一个穿红袄,一个穿白袄,一个穿黄袄。白袄的是她,那个红袄的应该就是惟薰,另一个黄袄的是爱之。三个都是风华绝代,仙人下凡的模样气质。
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谪仙。因为谪仙非常喜欢那只大黑豹,可是它对人类很是警惕。为了能玩一下,就偷偷给那黑豹喂了放了迷药的生肉,那黑豹睡得不省人事,他们三个就好好的蹂躏一番。当然为了补偿,在它身边放了好大一盆骨头。
还有一张是一只很小很毛茸的白虎。其实那不是白虎,而是一种神兽,具体名字他有些忘了。谪仙告诉他是惟薰养的小雪,她们在蘅芜的时候惟薰捡到的,非常粘人懂事。
还有一张是一个小男孩抱着小雪沉沉的睡着,非常温馨,看着就毛茸暖和极了。那应该是爱之小时候。谪仙说过,爱之是惟薰捡回来的,差一点就活不成了。因为着了太大惊吓,开始不敢一个人睡,惟薰和她轮着陪他,后来有了小雪,就要小雪陪他了。
到了第三本,应该是他们的故事。第一张就是一个穿黑衣团龙纹衣服的男子。兰经宠溺一笑,这画的是他。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穿了正式的官服。心想她把自己画的这么好看。
还有几张是他在外打仗时的样子。
有一张他趴在床上看传奇画本,她压在他背上一起看,小雪那时候还很小,一只毛团靠在她身上。
还有好多小玉小时候玩雪、吃骨头的样子。还有她穿荷仙装的样子。也有他们在一起看灯的。最多的还是他。
但翻到最后一张,兰经的神色僵硬住了。一座高山上,蜿蜒绵长的石阶上铺满一层又一层面目狰狞可怕的毒蛇。一个女孩子,身上头上爬满了毒蛇,已经被咬得遍体鳞伤,用两只手拄在石阶上往山上爬。
小玉看见把头埋在他肩膀不再看了。他盯着那张图,久久石化住。
钱有这边等到了收获的日子和马五一起去湖边。他们把金子装进大网里,上面拴一根粗绳子,然后把绳子一头绑着石头埋进土里。等到他们挖出绳子向上提,钱有明显感到沉甸甸的,比埋下去的时候沉重多了。
马五道:“我没说错吧。”
两个人气喘吁吁把大网提上来。看到月光下金光闪闪的金子,两个人都兴奋的尖叫起来,树上的一只鸟被声音惊醒扑棱飞起来。他们俩赶紧捂住嘴不出声。
马五小声道:“我没骗您老人家把,赶紧数数有多少。”
两个人清点了数目,沉下去的时候是一百两金子,果然有差不多三百两。马五想要对半分,钱有不许,只给了他一百两金子。
他们把金子揣在怀里,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走着来的。现在再走将近两个时辰回去,一点也不觉得累了。
彛国最近又发生了内乱。周该同季氏洪氏弑君之后,周该虽然成为彛国真正的国君,但是很快他希望削弱季氏洪氏的权利。在掌权不到两个月,被季氏洪氏赶出彛国。季倩很快又借机杀死洪猛,季氏一家独大,独掌朝政。
季华鬓因为娘家成了彛国真正的掌权人,自认为在弘国又有了分量,在夫家更加跋扈起来。韦家先是未晞妻子抑郁而死,不久以后儿子也染病过世,这要未晞伤心欲绝。
这些日子她又打算给白露换个婆家,要白露早早嫁人。
夜里韦修平先到未晞房里,未晞不给他开门,父子两个一个月也说不上几句话了。又去白露房里,丫鬟刚好端洗脸水出来。他进去见女儿正在绣花。
“绣花呢?夜深了,明日再做。累坏了眼睛。”
白露也不答话,仍旧低头绣花。
“你母亲的意思你不要在意,爹不答应她也无法。”
白露道:“答应也无妨,嫁就嫁嘛。反正也是从一个畜生窝到另一个畜生窝。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要这样说。”
白露道:“爹要我怎么说!说咱们一家子不是吃草的畜生。也对,畜生还懂并无过犯,勿伤其类。咱们家是连吃草的畜生都不如啊。”
“过去的事,你们何必这样耿耿于怀。爹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是这个家。”
白露叹气道:“爹,郁辰是我什么人啊。她不过是我萍水相逢,很是敬佩的一个人,她跟我亲还是我亲爹和我亲啊。政场上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我懂。你不得不杀她,给她个痛快,死得干净利落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要她死的那样凄惨,要她身败名裂。你和太太的所为还算是人吗?她跟着黎太子一辈子,为了个男人命都豁出去了。你们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正室的名份还不够,还要百般折辱她。还要杀人诛心,连个尸首也留不下。你们还是人吗?午夜梦回真的睡得着觉。我夜夜在佛前求,求有朝一日不要让我们家死的太惨。”
“女儿啊,好些事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咱们家败不了,不会有那一天。”
白露哽咽道:“再伤天害理的事做到你们这样就算到头了,还要我怎么心安啊。我一直以为我爹是个心怀黎民天下的忠臣良将,没想到啊。爹,你身为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应为国为民。你为了保全自己国相的地位,怂恿君上不要赵璕打进黎国,在你心里私利远比国家重。爹,你这同国贼有什么不同啊!”
“住口!”季华鬓带着韦倾国在门口站着,道:“你这是什么话,谁是畜生,有作儿女的这么说父母的吗?如此大逆不道!”
白露站起来,到季华鬓跟前笑道:“我说错了吗?太太说我哪句说错了。摆布死了大嫂和孩子,要我死是吧。也好,现在死了也是享福了,别要我看见灭族那天。”
季华鬓气得浑身发抖,上去要打。被韦修平挡在白露跟前道:“你回去。”
“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这是要咒我死。一个……”
白露打断道:“一个庶出的死了又怎么样。我们这些庶出的活该死,要杀要剐全凭太太定夺吧。”
这时候未晞听到响动也从房里出来,过来道:“太太息怒。”
“你们一家老小要气死我!”
韦倾国也劝慰道:“娘,白露不懂事,您不要动怒。”
白露道:“我自然没有姐姐懂事,和太太的心意处处钓女婿,要人说咱们家就是娼*妓。谁有钱有势就跟谁。”
韦倾国听了也哭起来,季华鬓气得要去打白露,好容易才被人劝回房。第二天白露收拾东西搬到佛寺去住,势必和这个家一刀两断。未晞也并不劝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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