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的容貌终于恢复了以前模样,头发又长又密又亮,脸上身上的伤疤都褪了,比之前更加白嫩细腻。尤其容貌更美了,比过去更加的仙而魅。连她自己都感到了。不过她留下了两处,头上磕碰的那道疤和锁骨上的,她洗到快要消失的时候特意不洗了。她要留下来。兰经第一次打她,夏台的磨难。
戴了快三年的面纱,就是平日自己呆着可以不戴,她也几乎不敢照镜子。
她进到一家铺子,点了一碗大肉面。伙计端上面来,她摘掉面纱吃起来。没有人看她。这是第一次,她敢摘掉面纱,也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饭。
吃完面她若无其事走出去。走在街上,也有人会回头看她。但是不同在夏台那些憎恶凶狠的眼神,现在人们投向她的是仰慕欣羡。
有两个女孩子走过去,一个向另一小声道:“那个真漂亮。”
她眼泪要流出来,她又是她了,这才是她,郁辰郁谪仙,才貌不凡的郁辰。为了恢复容貌,她一次一次用刀刮下伤疤,泡进痛的要死的药浴,但这些都值得。她再也不是那个满身疤痕癞疮,一身恶臭的怪物。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铺子的钱越赚越多,每次账房兴高采烈的拿着账本向她报告这个月的盈利,她总是淡淡的,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她要回家,要回家!
“姑娘,不如再开一家店面吧。”
谪仙叹气道:“以后再说吧。”
心里道:“没准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说话间丫鬟进来道:“猛尚书府上来人说要姑娘晚上出一次诊,说这位来头不小,要谨慎些,还说他府上来接。”
“知道了。”
谪仙心里丧了气,这些人没办法要她回家去。
傍晚谪仙带了丫鬟和建吴雄跟车。建吴雄是召来的那个夏台伙计。她观察了一段,这人虽然五大三粗,名字都写不利落,但确实是个本份人。做事卖力,而且粗中有细。来了之后决口不提夏台的事。不过他的事她零零散散也知道些。他是弘国人,家里穷的厉害,老母生病,哥嫂不管。为了给老母治病,把自己四十两银子卖了替人发配夏台。临上路之前知道老母已经亡故,自己讲今后没有牵挂了。
车行了不多久就停下来,谪仙下来,见眼前一座宏伟宫殿,着实吃了一惊。这不是豺吟宫吗?要她进皇宫。
紧接着有太监挑起帘子,她坐进轿子又走了一会儿,进到一处宫殿,金碧辉煌,她想这一个是正殿了。
见一个穿缇色龙袍,约莫有五十余岁的人在中间站着。旁边一个服侍的太监。谪仙知道,细眦虽然和中原同化,连名字都改简了,不过还是有一些他们自己的痕迹。官员和玄氏五国一样穿黑,不过君主照旧穿缇色,上面的龙和中原的造型也不太一样。
猛无台道:“快拜见圣上。”
谪仙跪下行礼道:“婢子拜见圣上。”
宗止睚道了声平身。
猛无台道:“圣上今日有些病症,你看能不能治,要是治好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老太监咳嗽了一声,猛无台马上不说了。
谪仙道:“不知圣上有何不适。”
老太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这些年断断续续总是爱犯,看这位医官可有什么办法除了病根才好。发病时骨头酸痛,身上爱痒,夏冬尤爱犯。”
谪仙道:“婢子大胆,请圣上龙脉。”
宗止睚坐下要她诊脉。谪仙诊过脉,又翻了眼皮,看了头发。
“婢子大胆,请圣上指尖血。”
宗止睚反倒大笑道:“我千军万马中且不怕,还怕流几滴血。”
谪仙从药箱拿出银针,刺破他指尖,滴血到一小瓶紫色药水里。
见那药水由紫色变成粉嫩的亮粉色,谪仙的神色顷刻变了。其他三个人见到也一副惊愕的神态。
谪仙恢复平静,道:“不知圣上是否被一种大蛇咬伤过,全身乌黑发亮,头宽。发病时骨节疼痛,全身发痒,尤其脚底,好像有东西穿透的感觉。”
宗止睚和老太监都目瞪口呆,老太监道:“今日总算找到个正经医官了。说的分毫不差。”
宗止睚道:“不错,十几年前被咬过。留着到底烦恼,你可有办法。”
这种蛇叫作黑丽,谪仙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这蛇已经绝种了,只在书上留下半页而已。通过紫露水变幻的颜色判断蛇毒的属性是最常用的办法。专门有图册,在紫露水变成的颜色旁边画上对应毒蛇的样子,而且那蛇画的栩栩如生,谪仙每看一次都觉得灵魂出窍一次。不知道是谁贴心的把这书取名《彩绦祥龙映照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样的一本祥瑞美好的图册,打开却是无数条面目狰狞的长虫。
因为只有这种蛇的紫露色是她超级喜欢的嫩粉色。第一次见到她就印象深刻,这样黑乎乎的蛇,怎么会有这么艳丽粉嫩的紫露色呢。
这种蛇毒是九大蛇毒之一。书上讲蛇毒发作时全身冰冷,骨头疼痛难忍,犹如万蚁咬噬,全身奇痒难忍,脚底如万箭贯穿。
谪仙心想这国主能忍十几年也是壮士。这样痛苦的病症,说的轻飘飘的,看来君主的仪态都是如此。兰经当年也是,疼的要吐血还要一副云淡风轻,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她想起有一次和淳苗大战,他受了重伤,喝了醒魂水登城劳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汗珠却从头上往下流。
谪仙驱散这些思绪,道:“这种蛇在中原已经绝种。想要解药需要找到本体,以毒液制药,以毒攻毒才可。不知道圣上在何处遇到的。”
宗细眦道:“冰髓峰下。当年行军经过。”
冰髓峰,峰高万仗,常年阴冷潮湿,毒蛇野兽无数。
宗止睚道:“我听中原来的司薰师讲过,若要抓这样的奇毒之蛇,非司薰师亲自不可,他人不可代劳。”
不能代劳是因为越是这样的蛇越是难抓,本事一般的司薰师想抓到很难,更不要说外行人了。而且一旦抓到,怎么活着运回也是很有讲究。
猛无台道:“只要你能解了圣上的毒,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宗止睚见她不说话,道:“你是个妇道人家,那山便是我黄肃儿郎也不敢去,你不去也无妨。”
老太监见谪仙面色似乎不是恐惧,道:“陈子有什么所求尽管向圣上开口。若能解了圣上的烦恼,什么事是不能办的?”
谪仙扑通跪下,泪流满面道:“婢子不要荣华富贵,婢子求圣上要我回家,和夫君孩子团聚。”
谪仙缓缓道:“婢子本是烨国人,被人陷害和家人分离,无奈到此处。婢子若不能制出解药,万死不敢违,若是能制出,求圣上隆恩,准婢子回家。”
宗止睚道:“你就是想回去?在这里荣华富贵,要什么男人没有啊。”
谪仙哭道:“婢子和夫君夫妻情深,女儿(小玉)才五岁。若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再大的荣华富贵也不要。”
宗止睚道:“倒是个有节烈的妇人。也好,你若能制出解药,朕许你回家。”
谪仙抽泣道:“圣上当真?”
老太监道:“君无戏言,圣上怎么会骗你。”
谪仙连连磕头谢恩。
从宫里出来,丫鬟见她满面泪痕忙问:“姑娘怎么了?”建吴雄也很着急。
谪仙笑道:“是好事情,我高兴哭的。”
回去已是深夜。谪仙躺在床上睡不着,深怕睡一觉一切就是一场梦。好多次她都梦到自己有机会回去了,醒来发现是假的,好像心脏被摘走了一样。
她从怀里拿出荷包,又亲又搂着道:“兰经,我就快回来了,小玉,妈妈就要回来了。”
她兴奋的几乎一夜没睡。冰髓峰进去几乎没人活着回来这件事对于她可以忽略不计。
夜里她梦见兰经搂着她睡觉,他怀里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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