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终于认清事实,他没有骠骑将军的才略,不可能做到封狼居胥的名垂青史,三家分晋的伟业也是遥不可及。现在他想的只是能打一场胜仗,不再是黎国的笑柄。
消沉了一阵只他又振作起来。毕竟他已经占有了七族所有的土地,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儿子死了也无妨,他才不到五十岁,汉武帝快七十还能生下刘弗陵,他不会就这么绝后的。
尚善听取了谋士的建议,决定和太子联姻,修复和皇室的关系,挽回民心。太子也欣然接受,向尚善的侄女下聘,两家正式约定婚姻。
黎国这几年就没有风调雨顺的时候,冬天要么不下雪,要么天天下雪。大雪压城,道路拥堵,压毁房屋无数。
夜里兰经梦见好大好大的雪,已经没过腰了。她就在大雪里不停的走啊走啊。
一早他醒过来,梦里和她在雪地走了一夜,睡这一夜比不睡还累。他要人拿来《解梦本》来。上面讲国泰民安,得国之兆。
兰经心想谪仙也知道他要有所行动吗?这样看来到底是个好兆头。
过年的时候兰经把她留下的第四只铃铛给小玉带上,道:“妈妈给你的新铃铛。”
小玉见到那铃铛,变得忧郁伤心起来。
上元节那天他和王公贵族向百姓散福,他站在城楼上,突然心口被贯穿一样的疼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说不上那里不好,就好像一颗心被硬生生挖走了一样,差一点倒下去。一连好些日子就是不好。
仲夏的夜里,天非常清,月亮圆圆的,群星璀璨。
露台上并排放着两张檀木团椅,都是她做的。她有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在这儿坐上好久。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喜欢坐在这里看夜景。
兰经望着天幕,又看看旁边的椅子。
他赶快驱散思绪,不要让自己犯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玉跑过来,跳到她的椅子上坐下。
他看着小玉,想起当初她哄它说:“以后给你也做一个。”
几天前他三叔肃王的世子成婚,他见王妃穿着大红,戴着凤冠,众星捧月的被簇拥出来。原本她也该有个这样的仪式的。这辈子已经下过两次聘礼,就是没给她下过一次。以为总有以后,原来根本就没有以后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他轻轻的说出这一句来。
兰经在露台坐了很久,想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本珍服侍他梳洗,道:“听说尚善新娶了一方侧室,要人算了说旺夫多子。名字都改了。长得那个样子,猪八戒下凡了,亏他怎么受得了。”
兰经笑而不语。
本珍道:“再过些日子就是他五十岁生日,说一定要大办。”
兰经道:“也应该,五十知天命。”
心里道:“今年就要你知天命。”
国内流传尚善秋天要再次征伐淳苗的消息。封地内的军士百姓听到流言痛哭流涕,好些百姓把田里还未成熟的庄稼提前收割吃掉,已经没有儿女财物可卖,早晚是死,姑且等庄稼成熟被收为军粮全家饿死,还不如自己吃掉做个饱死鬼。
太子讲尚上卿今年五十岁整寿,理应隆重大办。特意亲自在兰华殿设宴庆祝,召百官同贺。
尚善接到旨意很是得意,侍从家臣也奉承道:“此种殊荣上一个还是九羊相国呢。您老可比肩九羊相国了。”
尚善道:“一个奴仆出身,也能和我比吗?而今七族皆在我的手里,那小孩子敢不听话。”
有人道:“太子登基早晚的事,咱们家三小姐入主中宫生下储君,大半个黎国还不是老大人的。”
尚善道:“当初肯拥立这小太子就是看他老实,他敢耍花招,就不要怪我行废立旧例了。可惜三丫头不是我亲生的。
人道:“您老正值壮年,将来开枝散叶,儿女双全,还怕没有个入主中宫的。三小姐是您立的,将来咱们家有了大小姐,要她让她就要让。”
尚善道:“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可有可无。儿子还是要有的。”说完心里难过,老二死就死了,老大想来到底可惜。
尚善寿宴当日,兰华殿布置尤其隆重精致,兰经穿玄黑金龙团纹袍坐主位,尚善身着大红寿纹袍坐在左边。坐下百官陪侍,珍馐美酒,舞乐欢腾,前朝少有这样热闹过。
兰经举杯道:“今日尚公五十华诞,五十知天命,予敬尚公一杯,众卿陪饮。”
底下百官举杯道:“敬尚上卿!”
尚善笑容满面,一饮而尽。兰经又要百官依次向尚善敬酒,尚善喝的兴起,渐渐醉了。
宴饮过了一多半,前面跳这《七仙奉寿》的歌舞,七个女子穿着红、橙、黄、绿、蓝、紫、白色衣服,衣服上都坠着好多条长长的丝绦,起舞时丝绦翩翩飘起,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兰经不知道有这个舞蹈,不由得看怔了。
尚善醉醺醺问道:“这是什么打扮,有意思。”
兰经道:“这是太子妃生前穿过的衣服。”
这一曲跳完,乐师奏起一曲铿锵激昂的曲子来。紧接着十几个穿着兽皮毡靴作匈奴人打扮的伶人冲进来,后面一个英姿飒爽将军打扮的少年带着十几个军士打扮的伶人冲上去。两方激烈作战,曲调更加紧张激烈,伶人们高喊杀贼,仿佛真的到了战场。
尚善见了有趣,问道:“这是什么戏?”
陪侍的本珍笑道:“这出是新戏,叫《骠骑将军破王庭》。”
尚善听到这里,也怔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戏里那少年,眼里溢出泪光来。
兰经起身更衣,刚走到后面,前面的戏也到了**。匈奴人朝尚善的方向逃窜,少年带领着他的将士猛追杀敌。大家高声呼喊:“杀贼,杀贼!!!”乐曲的声音此刻也高的震耳欲聋。
在曲调最激昂的时刻,带头的一个突厥士兵大喊一声扑向尚善,紧接着后面二十几个人也恨扑过去,叠罗汉一样把尚善压在下面。尚善喝得醉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很快他也明白过来。大喊道:“谁敢动我,兔崽子不要命了!”
百官也都喝得迷迷糊糊的,刚见到这个场景还以为是为了舞蹈效果,现在也意识到这是要拿尚善了。
黄罴抄起地下的宝剑要来营救,此刻从后面涌出几百御林军,殿外也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乐曲停了,帝师文玉朝服走出来,道:“太子有命,尚善、黄罴谋反,缉拿下狱。有敢同谋者,格杀勿论!”
黄罴拿着大刀,大喊道:“老子和你们拼了!!!”
尚善这时候被绳子勒住嘴,喊不出声音了,他瞪圆了眼睛,嘴角被勒出血痕,好像一头疯狂的困兽。
百官慌张躲到角落免受殃及。黄罴到底是壮士,拼杀砍伤好些人,不多久小玉也冲出来,把他扑倒一顿乱咬,其他人紧随其后,一个穿铠甲戏服的少年御林军一锤枪把他打晕了。
尚善、黄罴很快被五花大绑控制住,期间小玉还去把尚善咬了好几口。文玉带领军队到达尚氏军营,宣太子谕旨,尚善、黄罴谋反已被捉拿下狱,三年内再不出兵。
军营欢呼雀跃,无人抵抗,顺利收复。
太子查抄了七族的家财,解除了和尚氏的婚约。下旨,自此原七族封地,减免三年赋税,三年内免徭役征兵,将七族查抄的家财尽散于百姓。境内百姓痛哭流涕,跪地大呼太子龙恩,国运不衰。
自此七族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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