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吟宫里宗止睚拿着青蘋郡呈上的公文,向国相任芳笑道:“这小丫头这几年干得不错,不止每年的赋税,还能供给好些的军粮。要她去真是去对了。”
任芳道:“主上,陈玉此人来历不明。臣见她的容貌神采,绝非久居人下之人。主上不该放虎归山。宜召她回京,要么处死要么监*禁。”
宗止睚听了哈哈大笑,道:“掷果,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她能有什么大能耐。”
任芳道:“主上,此女绝非善类,眉眼间有帝王之气,留着她后患无穷。”
宗止睚道:“她就是个被抢了男人的小媳妇,男人不要她无家可归才留下。若说大才干,只是医术青苗上技艺精湛,最多也就是个攻学的士大夫,一个妇道人家,哪有那种心气,就是有,也没有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
任芳道:“她能把一个穷乡僻壤的虎牙关变成沃野千里的青蘋郡,就能把细眦变成她的天下。”
宗止睚摇头道:“国相多虑了。”说着借口困乏进寝宫休息,心想任芳到底是个书生,喜欢大惊小怪,举轻若重。
宗止睚虽然一万个不信谪仙有不臣之心,架不住任芳几次三番非要他把谪仙召回京师,也只得下旨谪仙回京面圣。
谪仙在京师也早布下眼线,不回去一定会被怀疑,思来想去硬着头皮回去。一路上做出欢喜的样子,毫无忧虑之貌。
进京先面圣,和宗止睚讲了青蘋的见闻,不谈国事,只说有趣的乡土人情。
宗止睚身边的侍从道:“看陈姑娘,都是作了大官的人了,还和小姑娘一样,怎么一点官威都没有。”
谪仙道:“作官都是烦死了,我只知道带人种地。人叫我太守,我还反应不过来,以为叫的是别人。”
宫人们也道:“姑娘这个老实的脾气,哪里应付了官场的事情。”
谪仙见过宗止睚,照旧回到原来的房子住,并未到官邸去住。夜里换了衣服梳洗完,她倒在床上只觉得筋疲力尽。想做到兰经那样随机应变,隐藏情绪真的好难。她一定要再回到青蘋去。
宫里太监向宗止睚报告线人这些日子跟踪谪仙的消息。
“回去第一天到铺子里查看生意,请奴才们吃饭。第二天先到街上桂花铺子看桂花,买了一支海棠纱花,一支牡丹绒花。然后去醉心楼吃了一碗猪蹄面,一碟皮蛋豆腐和一碟熏鱼。出了醉心楼又去绸缎铺子看料子,什么也没买,又去……”
宗止睚道:“不要念了,女人逛街最无聊。”向任芳道:“就这么个头发长的小丫头,有什么危险。”
任芳还是坚持不要让谪仙回去。宗止睚是依靠任芳的辅佐才有今日,几十年来对任芳很是尊重。这些年他自恃国泰民安,任芳已经没有什么大用处,又嫌任芳太过书生意气,小题大做,自以为是,对他已经有些不满。
谪仙知道宗止睚耳根子软,最信宗室近人的话,一直花费大笔银钱收买宗止睚的亲信。宗止睚身边大到猛无台这样的骨肉之亲,小到服侍的仆人,都肯替她说话。
这次任芳不肯让步,要宗止睚又想起他过去的固执己见来,怒道:“细眦今后都要国相一人做主好了!”
任芳方才不讲了。
谪仙启程回青蘋前,京师同僚免不了要登门践行。铺子多有不便,就在官邸接待。任芳也来过,虽然是六十多的人了,仍旧很白净清俊的书生模样,一代大儒风范,和谪仙讲话很是和蔼亲善。
任芳走后丫鬟道:“国相很和蔼可亲嘛。”
小熊道:“笑面虎,就是他非说我们要造反。”
“不许胡说。”谪仙笑道。
临走去豺吟宫辞别上路,宴饮上百官惊愕,她穿了藏蓝色团龙纹纱衫。
一个官员道:“这是龙袍,这是僭越啊。”
谪仙听了惊慌失措道:“我不知道,只是好看就穿了。”
顷刻间脸都吓白了。
宗止睚却大笑道:“这定然是国相的意思。”
任芳道:“于臣下何干呢?”
谪仙忙解释道:“送行的同僚送了好多衣服,这料子好看我就做了衣服。”又问丫鬟道:“谁送来的。你就找出来要我穿,说料子好!”
丫鬟都吓哭了,道:“我拿给姑娘看了,姑娘自己也说好看的。”
谪仙急道:“我哪里想到那么多,你也该替我想着啊。”
宗止睚笑道:“无妨无妨,兔子穿了龙袍就化成真龙了不成吗?”
又要人拿了一件龙袍来赐给谪仙。
谪仙忙下去把衣服换了,百官宫人都劝不知者无罪,圣上不会怪罪,她才放心下来。
回府的马车上丫鬟还心有余悸,道:“姑娘,可吓死我了,僭越是要杀头的。”
谪仙若有所思的淡淡道:“是啊。”
她想起当年他们给自己定的二百多条罪状里,僭越一款中就有她穿大红,自称宁王妃,入京以王妃规格排场。
曾经她真的以为她可以是他的结发妻子。
夜里她梦见早上兰经拿来玄色团龙纹龙跑给她穿,她不想起来,他哄道:“听话,我都还没有穿过。”
作了一夜的梦,早上醒过来晕沉沉的,手下人已经收拾好行李随时上路了。铺子里的人都出门送行,官邸的下人也来了。
老账房这几年也有些显老了。这次她回来同意开分店,也是圆了他的心愿。她知道他要她开分店不是为了自己获益,只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被认可。
车子启程丫鬟道:“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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