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下旨追封发妻郁辰为辰极太子妃。棺椁迁入皇陵,神位入太庙。举国行国丧之礼。还封她父亲为恩献候。
诛仙之变被翻案,当年因为维护谪仙被杀的彛台侍中张子檀被追封为太子太傅,昭义候;琼台宫人冯金刀被追封为恩义候。琼台尚书曹汝贞被封为护国公。曾经因弹劾尚善被杀的彛台侍中曲不屈被追封礼国公。
和尚善一同受刑的还有七族的部分家臣,制造冤狱的官吏,诬蔑作伪证的琼台侍从和宫人,还有一些讲过谪仙坏话的宫人。共一百五十三人。
当日在当初行九刑之处,大设祭台,祭台上挂谪仙画像,画像上她穿的是皇后大红凤袍。牌位上写着:大黎辰极太子妃之神位。百官缟素跪地,白茫茫跪了一大片。太子也一身缟素。
彛台侍郎向尚书道:“没有妻亡夫孝的。”
尚书道:“发妻,共患难过来的,也罢了。”
这画像是兰经亲自画的。有人荐了好几个精湛的画师,兰经都回绝了。
他道:“再好的巧夺天工,也画不出太子妃的神韵气质。”
黄罴很意外的在牢狱之中失踪,尚善也被强行穿上孝服绑在大木架上,后面一百余人跪成一片。
礼官宣读辰极太子妃祭词。祭词写得哀感动容,没有丝毫空泛华丽的辞藻。百官无不动容,他们意识到这是太子亲自写的。
读完悼词,百官伏地痛哭,满朝缟素,哭声震天。
接着宣读尚善七十五条罪状。
兰经上前将写有谪仙二百一十七条罪状的长卷扔进火鼎,付之一炬。紧接着一声令下,一百多个人头落地,血染当场。
这里面有的宫女早已出宫嫁人,有的甚至只是当年说过她一句贱人,也被抓回来处死。他没有笔墨记录,竟然记得那么多人,并且都没有记错。
随后是对尚善行三日红花剐,还有涂睿明等诛仙之变的主谋七人陪剐。
兰经望着鼎里被渐渐烧成灰烬的那二百多条罪状,泪流满面,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流眼泪。
这么多年他瞒着所有人把她放在心里,想提起她的名字都不行,一丝一毫明目张胆的思念都不能有。而今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讲出她是谁。
兰经想起当初,自己想大哭一场也不行。终于等到一天夜里,费了很大的工夫才能不被知道的出宫去。他一个人快马奔进深山里,那是寒冬的深夜,荒山野林只有他一个人。他一个人野兽一样哀嚎大哭起来,如果不能这样大哭一场,他就要死了。
别的官员还好,在琼台经历过“诛仙之变”的老人,想起尚书呕心沥血,最后竟然死得那样惨,都失声痛哭。身边的人也受感染,也跟着哭起来。六部里属琼台一片哭得最伤心最大声。
尚善被行过三天剐刑后,尸骨和肉片被扔到集市,百姓争相抢食,有人拿着斧子来,直接把骨头劈开吸生骨髓。这样还有许多百姓吃不到,人们把他的骨头烧成粉,投进水井里,百姓争相喝井水。
太子下令昭告天下,自此尚善已除,再不追究,以安百官民心。
谪仙被平反之后,列国又争相称赞她当初如何呕心沥血一心为国为民,如何贤良大德,忍辱负重,辅佐太子,孝顺公婆。又如何风华绝代,绝世脱尘,年纪轻轻就有国母风范。又如何怜老惜贫,菩萨心肠。
蘅芜省尚书布尧联言之凿凿道:“辰极太子妃乃我蘅芜之光。当年我就知道她是蒙冤受曲。我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绝不肯不认她不是我蘅芜弟子。”
有一段日子谪仙一直在作梦,翻来覆去梦见好些人穿着孝服哭丧,兰经也穿着朝服呜呜哭,小玉在一旁两只前爪搂着他的腿哭。清醒时候耳朵里也有哭声,好像有成千上百的人在哭。
她一度担心自己是得了什么她自己都不会看的疑难杂症。
心里道:“难道真的是病入膏肓,一身毒血,还要加些这个病症吗?”
查了《解梦本》讲大不详,又加了一层忧虑,还自己作法给他们三个人好好的化解了好几天。
几年的经营下来,青蘋有了“国仓”的美名。宗止睚封谪仙为“青木公”,身边亲信道:“陈玉于国有大功,一个妇道人家,不过一个名份,封个侯又如何?要她更加感念龙恩浩荡。”
宗止睚又要人快马追回送圣旨的信使,把封公爵的诏书换成封侯爵的。谪仙封侯,朝廷重臣都送了贺礼来。府邸的大堂堆的满满当当的。谪仙穿梭在琳琅满目的礼物间,太监跟在后面介绍着各样贺礼。
望着堆积如山的贺礼,这样的喜庆热闹。她想起当初兰经和韦家定亲的时候,贵妃宫里也是堆满了聘礼,每一件都扎着大红绸子。贵妃要人叫她过去,她进去见到那景象,一颗心掉进冰窟窿里。贵妃见到她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那样惨然,显然非常的满意。
“玉儿的聘礼,还是你们年轻人眼光好。特意要你过来帮着斟酌,别我这老太太了,选的贺礼倾国不喜欢。”
那样的煎熬难堪和漫长。
“姑娘快看,这花瓶多好看。”
丫鬟托起一只白玉花瓶,里面插着各色宝石作成的花朵。
太监忙道:“小丫头,小心摔了!”
谪仙见了笑道:“好精致啊,这是谁送的。”
太监道:“这是任相国送的。”
谪仙向丫鬟道:“摆到我房里去。”
又见一只白玉千瓣莲的簪子,簪子上刻着“清濂”两个小字。
“这簪子好看。”见到盒子里的拜帖,笑道:“也是相国送的,果然精致。”说着簪在头上,众人都称赞好看。
谪仙封侯后一次在田间巡视,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见了谪仙笑道:“青龙在上,受小道一拜。”
谪仙忙道不可胡说。
老道:“天子乃天命所归。天命归于君侯。而今细眦的都城为候龙。候龙候龙,乃等候真龙之意。候龙原名为青蕤,青者,君侯之本命,蕤乃绶之意,青绶候龙之意。”
“你这老道士,我能作天子吗?”谪仙笑着走开了。
不久之后,有朝臣上书,青木侯交结术士,问自己可有帝王之相,有不臣之心。
谪仙知道这是任芳的手段。上述言辞惶恐无助,高呼冤枉。宗止睚自然还是没有相信。
小熊怒道:“这个老头子真是可恶,姑娘怎么会想作皇帝。”
丫鬟也气道:“咱们姑娘与世无争的,哪里有女人作皇帝的。”
谪仙听了微笑道:“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呢?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谪仙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任芳算一个。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她的野心。
她若是个男人,便是看出来也不算什么,可就是因为她是女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人会作皇帝。
百年来虽然在玄氏五国中有过极少的几位女主,但都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并且都是享国极短的傀儡。真正称得上女君的就只有一位月国的开国之君,月太*祖,也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仲夏的夜里,谪仙坐在天台,望着夜空。不知道黎国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怎么样才能把任芳除掉?”她心里这样想。
夜里她梦见一朵白色的鲜花,刚凑近要好好看看,那花一下子就枯了。
几个月之后,侯龙传来了任芳的死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