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清穿福晋吉祥 > 第2章 第二章 灵泉酿蜜意,商机初萌芽

第2章 第二章 灵泉酿蜜意,商机初萌芽

那玉佩贴着温热的肌肤,却源源不断地渗出冰泉般的寒冽。寒气直透骨缝,秦卿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进深巷的浓稠黑暗里。肩胛狠狠撞在冰冷粗粝的砖石壁上,痛得她眼前一黑,喉头腥甜翻涌。

不是错觉!巷口那个鬼魅般的身影!

那个华服公子——不,能拥有那样的气度,以及那种形同鬼魅、瞬间迫近的压迫感……普通人?绝无可能!

他的声音穿透喧闹的余波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跑什么?”那句轻飘飘的问话,如同毒蛇冰凉的尾巴缠绕上颈项,激起一脊梁的寒栗。

不能停!一丝喘息的念头都是奢侈!秦卿玥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起,也顾不上摔得生疼的手脚,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一头扎进巷子更深沉、更污秽的黑暗中。膝盖和手肘擦破的地方火辣辣地钻心,衣襟里那块玉佩贴肉的温度越来越低,沉甸甸的坠着,压着心跳,每一次脉搏都带动一股冰冷的、警告般的悸动。

府邸的后巷如同迷宫,弥漫着馊水、腐烂菜叶和陈年污垢混合的刺鼻腥臭。她像只惊惶的鼬鼠,凭着身体残留的那点对曲折路径的模糊记忆,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疾奔。不知绕了多久,直到胸口灼痛欲裂,双股战战几乎支撑不住,才终于看到记忆中那堵熟悉的、爬满了枯藤和苔藓的高墙一角。

来时那个羞辱又污秽的狗洞,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门。

她甚至顾不得洞口边缘那些带着倒刺的枯藤,几乎是用身体撞开最后的阻隔,手脚并用地往里钻!衣料被撕扯的裂帛声、指甲刮过粗糙砖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巷子里异常刺耳。当肩膀终于挤过那狭窄的孔洞,熟悉的、董鄂府后院那堆满杂物特有的、混合着柴草尘土的陈腐空气涌入鼻腔时,秦卿玥险些跪倒在地。

后院静悄悄,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藤蔓的微响。那老嬷嬷大概已回了下处,只有轮值的婆子提着灯笼在远处游廊下机械地晃动,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拉出摇曳的影子,如同飘忽的鬼魂。

她蹑手蹑脚,如同真正的幽灵,避开所有可能的光源和人声,沿着最僻静的墙角,弓着腰,飞快地溜向自己那偏僻的住处。每一步都踩在心脏上,玉佩贴在锁骨下方,持续不断地散发着寒意,提醒着她方才那场惊魂遭遇绝非虚幻。

门无声地合拢、落闩。脊背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板,压抑的喘息才终于冲口而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和一丝惊魂未定、深入骨髓的后怕。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那华服公子……黑暗中令人心胆俱寒的眼神、玩味中带着致命审视的笑意、还有那句“跑什么”……

秦卿玥扶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浑身筛糠般抖着。不能细想。他到底是谁?

念头刚起,衣襟内那块紧贴肌肤的玉佩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气流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自玉佩深处传导至整个胸腹!这股凉意并非单纯的刺激,更像是一种强烈的警醒!

不行!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狗洞!嬷嬷!还有明天……

身体里那股因惊吓而短暂激起的虚脱感彻底涌了上来,与之前的饥饿和伤痛叠加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垮了她。精神一松懈,眼皮立刻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她几乎是拖着身体蹭到床边,连沾染了污泥和血痕的破旧衣裤都无力更换,就那么一头栽进了冰冷的被褥里。意识沉入深渊之前,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胸前衣襟内那块冰冷的凸起。

玉佩……空间……还有那些……书?

混乱的碎片一闪而过,便被浓重的疲倦彻底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微光渗入紧闭的眼帘,带来模糊的光感。

秦卿玥是被一阵细细密密的凉意唤醒的。那感觉异常清晰,就在她的右手掌心。

仿佛是初春时分,第一场极细极小的冰晶,轻盈无声地飘落在掌心。带着细微的凉润,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抚平着掌纹间细碎的、昨夜摔打和奔跑磨擦带来的燥热与隐痛。

她眼皮微动,没有立刻睁开。疲惫感还在骨头缝里纠缠,但被这源源不断的清流抚慰着,竟意外地平静下来。

玉佩……空间……昨夜黑暗中一闪而过的石台、泉水、竹架……还有那份瞬间涤荡精神的清明感……

那不是梦?!

秦卿玥心头狂跳,猛地睁开眼!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天光尚未大亮。屋内陈设一如既往地陈旧、冰冷、死气沉沉。

她小心翼翼地摊开自己的右手。

手掌心平滑,没有任何异样。既没有湿痕,更没有冰晶。

可是……

指腹轻轻捻动。就在刚才醒来的那一刻,皮肤下、骨头里,那股真实存在的、如同被新鲜露水浸润过的清凉与舒活感,清晰地萦绕不去!不仅如此,精神上的那种疲惫一扫而空,仿佛沉沉酣睡过一场,五感都变得格外敏锐!能清晰听到窗外远处寒鸦的嘶哑鸣叫、闻到空气中陈设木器的微淡桐油味、甚至能察觉到自己吸入空气时那点微弱的、凉意滑过鼻腔的轨迹!

昨夜那瞬间的空间感……难道只有意识才能进入?

这念头如同火种,瞬间点燃了探索的渴望!秦卿玥屏住呼吸,几乎是带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将全部注意力凝聚于胸前那块紧贴肌肤、微微透出凉意的玉佩之上。

心念电转——进!

意念下达的瞬间,意识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攫住,骤然下坠!

眩晕感极强烈,却又异常短暂。

再“睁眼”,天地已然不同!

还是那个小小的、不过十尺见方的奇异空间。依旧是光晕朦胧,悬浮在一片温柔的、毫无压迫感的虚无之中。脚下的石台古朴温润,散发着恒久的宁静气息。正中央,那一眼清泉依旧泊泊不息,泉水清澈见底,氤氲着柔和的光泽,静谧地流淌。泉水上方,雾气凝成的“灵泉”二字古朴苍劲,永恒悬停。

目光急切地扫过角落的那一排竹简书架。

昨夜黑暗中惊鸿一瞥的模糊印象瞬间清晰!

竹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个卷轴、几函线装古籍,材质各异,新旧不一。只是它们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水波状的、迷离的光幕之中,只有最靠外的一卷材质普通的淡黄色绢书,勉强能看清封面上的几个篆书大字——

《凤舞九天》。

古朴的篆字如同铁画银钩,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凌厉气韵!“凤舞”二字盘旋曲折,似有飞凰展翼之姿;“九天”则笔锋顿挫陡峭,透着一股欲破苍穹的孤高决绝!

凤舞九天?!

武侠小说里那种绝顶轻功?!

心跳如擂鼓!

这个空间里藏的……竟然是这种东西?!秦卿玥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冲击着胸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也顾不上细看其他被光幕遮挡的书籍,她的意念全部倾注于这份近在咫尺的秘笈之上——

“给我看!”

意念如绳索抛向那份秘笈。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颤鸣响起!像是古老的铜磬被轻轻敲击。那包裹着《凤舞九天》的光幕骤然一亮,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猛烈荡漾起来!整个空间都为之轻轻一震!

紧接着,一道极其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自那份秘笈上猛然爆发!光芒刺眼如日灼,仿佛有千百道纤细的金色锐光刺破光幕屏障爆射而出!

意识体如同被千万根无形的金针狠狠攒刺!

“唔!”现实中的秦卿玥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猛地捂住额头,瞬间从那神秘的意识空间中被强行弹了出来!

意识回归冰冷、灰暗、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现实闺房。

额角阵阵抽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凿过。她喘息着,指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冰凉的皮肤沁出细汗。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意识太弱?精神力无法承担窥探那秘笈的负担?还是……某种禁制?

就在她惊疑不定、脑仁抽痛之际——

“邦!邦!邦!”

沉重刺耳的敲门声如同丧钟,毫无预兆地骤然炸响!紧接着,是那熟悉得令人骨髓生寒的、比冰碴更刻薄的呵斥声穿透门板!

“董鄂·卿玥!日上三竿了,躲在里面孵蛋么?!还不给老奴滚出来学规矩!”门板被外面的力量摇得哐哐作响,不堪重负的呻吟伴随着老嬷嬷那把刀子一样的声音,狠狠扎进耳膜!

是那个老妖婆!她来了!还带着人?!

秦卿玥瞳孔猛地一缩!浑身瞬间绷紧如满弓!

糟了!狗洞!

来不及做任何准备!门闩已经被外面强横的力道撞得呻吟!

“砰!”

一声巨响!雕花木门被猛地从外面强行推开!沉重门板狠狠拍在墙上!冷风倒灌而入!

门口,逆着廊下昏暗天光,乌泱泱站着数条人影!为首的老嬷嬷叉着腰,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老脸在阴影中扭曲着,刻毒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直勾勾钉在秦卿玥苍白的脸上!

“好啊!胆子够肥啊!”她声音尖利得能撕裂绸缎,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往秦卿玥脸上淬唾沫,“小浪蹄子!真当我们董鄂府的门规是哄娃娃的?”

她猛地抢前一步,枯瘦如同鹰爪的手闪电般探出,目标并非秦卿玥的脸颊,而是狠狠揪住了她身上那件还没来得及脱下的、沾着污泥与几抹昨夜狗洞苔藓的粗布薄袄!

“啪!”

布帛碎裂的刺耳声响在死寂的房中响起!老嬷嬷将那团沾染污迹的破布狠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跟老婆子耍花枪?”她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秦卿玥骤然惨白、眼神闪烁的脸,嘴角扯出一个阴森的狞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般的寒意,“昨晚伺候你的丫头们是睡死了!可守后门的三婆子还没瞎!老奴就纳闷了,我们这镶红旗董鄂府高门大院的墙头,什么时候能叫个黄毛丫头当钻天猴来去自如了?!”

她骤然抬高的声音像鞭子抽落:“来人!给我把这下贱蹄子的东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看看她还藏了什么腌臜勾当!看看她是不是长了翅膀!”

一声令下,她身后跟着的两个明显更强壮粗悍、穿着青灰色粗布坎肩的粗使婆子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动作粗暴,眼中毫无敬畏,只有一个指令——彻查!

雕花的妆奁被猛然拉开翻倒!钗环零碎哗啦滚落一地!箱笼里的衣物被一件件抖搂开来,胡乱抛洒!枕头被褥被撕开缝线,破絮纷飞!床底、墙角、柜顶……一切可能的藏匿点都被脏污的手扒拉搜寻!甚至连那可怜的绣架也被一脚踹翻,白绢撕裂!

整个房间瞬间变成狼藉的战场!

秦卿玥被那婆子蛮横地推搡到墙角,瘦削的脊骨狠狠撞在坚硬的雕花板壁上,撞得她眼前发黑!羞辱、怒火、还有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恐惧感猛烈冲撞着!

完了……

玉佩!那块玉佩!就贴身藏在衣襟里!

那两个粗壮婆子搜寻的目光很快会落到她身上!

冷汗瞬间浸透里衣,冰冷的贴着皮肤!她甚至能感觉到衣襟内那块玉佩也突然变得滚烫起来!像一块烙铁,隔着薄薄的布料灼烤着她的肌肤!仿佛在疯狂地发出无声的尖啸!

不行!绝对不能被搜出来!

老嬷嬷抱着胳膊,那张布满深深沟壑的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得意,如同已经掐住了猎物七寸的毒蛇,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一遍遍舔舐过秦卿玥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在欣赏、在评估着这猎物垂死挣扎的姿态。

“嬷嬷!”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刻意拔高了、带着点焦灼的稚嫩声音!

是伺候她的一个小丫鬟,大概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怯生生地扒在破开的门框边,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太太……太太房里的春桃姐姐打前面来了……说……说老爷在正院大发脾气!要……要所有房里管事的都去听训!迟一刻……就要……就要重责……”小丫鬟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老嬷嬷的脸色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剧变!那张刻薄的、刚刚还胜券在握的脸,骤然爬上一丝极深的忌惮和慌乱,夹杂着对主母雷霆之威深入骨髓的恐惧!

老爷发火?重责管事?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那老妖婆阴狠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剜了秦卿玥一眼!那眼神里的不甘与憋屈几乎要化为实质喷出来!她猛地一跺脚!

“老东西给我记着!”她从牙缝里挤出诅咒般的低吼,手一指那两个还在翻检的粗使婆子,“停下!都给老身停手!回太太那边听训!快!”

两个婆子如蒙大赦,立刻停了手,垂着头迅速往外退。

“哼!”老嬷嬷最后回头,那冰冷的、如同冰窖深处刮出来的目光再次笼罩秦卿玥全身,“小贱人,今天算你命大!这身骚臭味……洗干净了再去熏太太的眼!晚些时候……老身亲自来给你松松皮!”

她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几乎是提着裙摆小跑着冲了出去,留下满室狼藉和令人窒息的对峙残痕。

“哐当!”破败的门板被其中一个婆子在外面用力带上,发出一声垂死的呻吟,并未关严,留下一条透气的缝隙。

秦卿玥依旧死死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直到那几个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跌坐在满地狼藉的衣帛、碎线和尘土之中。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强烈的眩晕感。冷汗顺着额角、鬓发无声滑落,浸湿了鬓角贴在肌肤上的碎发,冰冷黏腻。

指尖颤抖着,下意识地探进衣襟。那块玉佩还在。

入手却不再是冰凉温润,反而带着一股奇异的、淡淡的暖意,如同活物在掌心下微微搏动。刚才那种几欲爆炸的灼烫感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温吞的安抚。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乏涌上来,淹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瘫坐在地,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半开的破门。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丝喘息。

午后的阳光吝啬地穿过糊着素纸的窗格,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投下几道浅淡歪斜的光痕,愈发衬得这深宅角落的晦暗与憋闷。

空气里浮动着极淡的、廉价胰皂的苦涩味。秦卿玥坐在冰冷的浴桶里,皮肤被热水烫得发红,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刚才那两个小丫鬟奉命过来伺候洗漱时,手脚比平日更加畏缩僵硬,眼神躲闪,大气不敢出。沉默压抑得像是在服侍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猛兽。

最后一件素色无纹的薄棉衬衣抚平褶皱,束紧袖口。小丫鬟们托着一身崭新的旗装进来——是极其标准的秀女制式,最正统不过的玉白色硬绸面料,绣着几乎看不清纹路的同色暗纹缠枝莲,滚边是死气沉沉的藏蓝。样式老旧得像是从箱底翻出来的古董,宽大、直筒、掐不出一点腰身,生生能把玲珑身段裹成一根粗壮的柱子。

“姑娘……姑娘恕罪!”领头那个稍微年长一点的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头埋得极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昨儿……昨儿太太发了好大的火……是、是太太亲自叫人……从公中备选的旧库里……拿的……新制的、顶好的料子都没了……都……都让别的几位姑娘们挑完了……”她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另一个小丫鬟也跟着瑟瑟发抖地跪下。

秦卿玥看着托盘里那身几乎要散发霉味的旧衣,胸口像堵着一块冰。她什么都没说,只漠然地点了点头。两个丫鬟如蒙大赦,连忙将衣服抖开,动作极其利落地帮她换上。

老嬷嬷那句“洗干净了再去熏太太的眼”犹在耳畔。

她像一具木偶,任由摆布。繁复的发髻被飞快地盘起,沉甸甸的假花、廉价褪色的珠穗一股脑儿压上头顶。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被水汽蒸过,却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眉毛被描得又黑又细,几乎飞到额角,嘴唇上点了薄薄一层死气沉沉的胭脂。

然而,在脂粉和死板妆点的缝隙之下,一丝难以磨灭的莹润光彩依旧从皮肤底层透出,被精心包裹的纤细脖颈线条流畅,掩盖在宽大僵硬旗装下的脊背,因昨夜灵泉的滋养和惊吓后的戒备,反而绷得更加挺直。即使一身灰败,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清冽和沉静,竟在这刻意营造的晦暗基调里,反而显出一种异样的……格格不入的清亮感。

老嬷嬷不知何时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门口,那张饱经世故的老脸被铜盆里的冷光映得格外阴沉,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了一会儿秦卿玥这副装束,似乎也意识到这层灰土未能彻底掩盖某样东西。一丝极快的不甘和疑虑闪过眼底。但她最终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哼。

“算你识相!装傻充愣也给我装到底!走吧!”枯爪般的手用力推了秦卿玥的后背一把,力道沉重,几乎带着警告的意味。

走出这小院,空气仿佛凝固成胶。府邸深处通往正院的长长游廊下,光影曲折变换。游廊两侧的石榴树刚抽出猩红细小的新芽,几点惨绿的生机点缀在灰暗的天地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紧张和沉寂。越是靠近正院,这股气息越重。几乎没有侍女走动,连婆子们都远远地避开路径,垂手肃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屏息凝神。压抑的气息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闷得喘不过气。只有偶尔从某个院落深处隐约传来的、被刻意压抑的啜泣声或训斥声,如游丝般漂浮在这片死寂之上,衬得这片天地愈发空旷而阴冷。

正院大门洞开,里面宽阔的庭院此刻已然成了修罗场。黑压压一片人影按照亲疏高低列成几排,乌泱泱的锦缎华服层层叠叠,却无一丝鲜亮光彩,在灰白的天光下仿佛蒙着一层惨淡的铅灰。一股混杂着脂粉气、恐惧汗味和某种权力倾轧下散发的戾气的沉闷气息,几乎让刚踏入此地的人眩晕窒息。

主位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那是这座府邸的主母,秦卿玥“名义”上的嫡母。穿着一身极其稳重的宝蓝色遍地金滚边长褂,头面沉重,面色冷硬如同生铁,唇线抿得死紧。她身后侍立着几个体面管事婆子,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整个院子数百人,竟无一点杂音!

老嬷嬷动作极轻地领着秦卿玥溜到选秀待验秀女队伍的最末尾位置。那里是光线最暗淡的角落,几乎隐没在一片巨大紫藤架垂落的枯萎藤蔓阴影之下。周围的秀女皆是满头珠翠,身着崭新的霞光绸缎,但此刻,即便是最娇纵的几位也噤若寒蝉,脸白如纸,大气不敢喘。

秦卿玥的目光只在那位嫡母冰冷如石像的脸上一掠而过,便迅速垂下了眼睫,顺从地垂下头颅,将自己彻底隐入阴影里。玉佩在衣襟下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隔着衣料传来沉定的微凉触感,如同一颗落入水中的锚,给她动荡的心神带来一丝冰冷的倚靠。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滴答爬行。每一次心跳都异常清晰。

忽然,远处前院仪门方向传来一连串急促奔来的脚步!一个小管事模样的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这死寂的正院,脸色煞白,扑到庭中石阶下,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地喊出来:“启……启禀太太!宫……宫里来人了!乾清宫梁总管亲自带牌子来了!还有……还有宫里娘娘们身边的掌事姑姑,都已经到二门外了!说……说万岁爷圣驾稍后便至!先由娘娘们……过第一道眼!”

轰——!

如同投入寒潭的巨大石块!整个正院骤然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种无形的、更加剧烈深重的恐慌浪潮!所有原本僵硬如木雕的秀女们集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抽气声!

就连端坐主位、刚才还面沉如铁的嫡母,脸色也瞬间变了几变!眼中的镇定终于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意外和极其深重的忌惮打破!

太快了!怎么提前了?!怎么会是……乾清宫梁总管亲自前来?!

就在这混乱骤起的瞬间——

一道锐利的目光无声地穿透了骚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秀女队伍最末端的阴影里!

秦卿玥似有所感,猛地抬眼!

视线越过一排排僵硬紧张的脊背和珠光宝气的后脑勺。在主院通往前院那道垂花门刚刚被推开一线光亮的门口,一个头戴乌绒暖帽、身着深褐色宫制长袍、面容极其精悍的老太监,正缓步走进来。那老太监神情肃穆,目光沉静如鹰隼,甫一踏入,便似有无形的气场散开,压住了部分刚刚升腾的骚动。正是乾清宫大总管梁九功!

而在梁九功身旁,落后半步处,却悄然侍立着另一位身着宝蓝宫装、气质沉稳内敛的掌事女官。那女官的目光看似平静无波地在全场秀女身上缓缓扫过,如同梳理羽毛般不疾不徐,却在她目光即将掠过最末尾那一片阴暗角落的瞬间……

秦卿玥的心脏骤然收紧!

因为那宫装女官的目光,在她身上——准确地说是她的脸上、眉宇间极其隐晦地停留了一瞬!

那不是审视,更像是一种……印证?

女官眼神深静如井,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那稍纵即逝的停顿里,却蕴含着一丝与这满院肃杀格格不入的、意味深长的……温和?

随即,那目光便如常移开,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宫门深处有人影晃动,是今日负责遴选的内廷妃嫔到了。

梁九功微微抬高了平静无波的声音:“诸位福晋安好。太后凤体违和,今晨下了懿旨,本次殿选,由德妃娘娘、宜妃娘娘、荣妃娘娘并佟贵妃娘娘代为掌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春水摇摇晃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