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永和宫回禀我额娘。然后拿着我额娘的对牌去叫太医。”我对李嬷嬷带来的小太监喊道,然后指着那跪地发抖的小宫女,“你去立刻把卫娘娘请来。就说十九弟病得厉害,烧糊涂了。”殿内顿时乱成一团。小太监飞跑出去,那宫女也连滚带爬地去寻卫庶妃。
我守在床边,看着弟弟因高烧而痛苦皱起的小脸,呼吸急促,心里又急又怒。这就是史书上那个即将夭折的孩子。不是因为什么不治之症,竟是因为身边人的疏忽和慢待,活活耽误了病情!
卫庶妃匆匆从佛堂赶来,手里还捻着佛珠,脸上带着被惊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十九阿哥不过是有些哭闹,睡一觉便好了”。她边说边伸手去摸十九阿哥的额头,指尖触碰到那惊人的热度时,话音戛然而止,脸色也瞬间变了。
“好什么。”我猛地抬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近乎凶狠的眼神,指着昏迷不醒的弟弟,“卫母妃,您摸摸,弟弟这是‘有些哭闹’吗?他烧得都快不省人事了。若不是我今日过来,弟弟是不是就这么一直烧下去,都没人知道?”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既是演技,也是真切的恐惧和后怕。若我再晚来一天,甚至几个时辰,结局可能就无法挽回了。就算救回来,也可能是个体弱的。
卫庶妃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我额娘带着太医赶到了。”太医周林上前一探十九阿哥的额头,再翻开眼皮看了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立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他一边施针稳住情况,一边沉声道:“阿哥这是邪热内闭,再晚上半日,怕是……”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卫庶妃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只知道哭。王贵人看没人主持大局,当即出面指挥:“打温水来。快!李嬷嬷,你带人亲自去。如意,去把我库里那坛陈年烧酒取来,给阿哥擦身降温!”
我紧紧盯着太医的动作,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凑到额娘身边小心“提醒”:“额娘,弟弟裹得太厚了,衸儿发烧时,您都给衸儿换薄被子,说不能捂着的”。
王氏贵人闻言,立即亲手去脱掉十九阿哥身上厚重的衣服,果然发现孩子里衣都被汗浸透了,后背一片滚烫。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一边亲自用温水给十九阿哥擦拭身体,一边质问卫庶妃:“妹妹平日就是这么照顾阿哥的?烧成这样浑然不觉,裹得如此严实,你是要闷死他吗?”
卫庶妃又惊又怕,支吾着辩解:“我、我也是怕他冷,方才在佛堂为阿哥祈福,以为他只是寻常哭闹”。
“祈福?”“佛祖也要你先把眼前的孩子照顾好。若十九阿哥真有个好歹,你念再多经又有什么用。”这场混乱一直持续到康熙闻讯赶来。
康熙便带着一身寒气踏入延禧宫偏殿。他面色铁青,目光如刀般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最后落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幼子和正在亲自照料十九阿哥的王贵人身上。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王贵人红着眼眶,言简意赅地回禀了经过,重点强调了胤衸的“偶然发现”和当下的危急情况。
康熙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先走到榻边,亲自探了探十九阿哥额头的温度,又看了看孩子虚弱的样子,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转身,目光首先射向闻讯赶来、此刻正惶恐不安地站在门口的延禧宫主位惠妃那拉氏。“惠妃!”康熙的声音如同寒冰,“小十九养在你延禧宫中,你就是这般替朕看顾皇子的?朕将阿哥交予你宫中抚育,是信任你能养好。如今阿哥病重如此,身边竟无一个得力之人,若非衸儿偶然前来,岂不是要酿成大祸?你平日是如何管辖一宫事务的?”
惠妃年长,资历深,此刻被皇帝当众如此严厉斥责,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又羞又愧,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是臣妾疏忽,近日只顾着礼佛,对卫妹妹和十九阿哥疏于照看督查,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她将责任引向“疏于督查”,但监管不力之罪已是坐实。
康熙冷哼一声,目光这才转向早已瘫软在地的卫庶妃。“还有你,卫氏”。他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愤怒,“惠妃将阿哥交予你亲自照料,你就是这般‘亲自’的?阿哥高烧昏迷,你竟在佛堂念你的佛?朕看你不是在祈福,是在催命!懈怠职守,轻忽皇嗣,你该当何罪!”
卫庶妃浑身抖如筛糠,涕泪横流,话都说不完整:“臣妾……臣妾知罪,臣妾万万不敢”。“不敢?朕看你是胆大包天。”康熙厉声道。“若非看在小十九还需人照料的份上,朕今日就废了你的位份。滚去佛堂好好跪着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处置完两人,康熙胸中的怒气似乎才稍稍平息。他转而看向我,抱我入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肯定:“衸儿,这次多亏了你心细,兄弟情深。你,及时救了小十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康熙仔细叮嘱太医和惠妃,好好照顾十九阿哥。亲自抱我回了永和宫东侧殿,和我、额娘一起用晚膳后回乾清宫。
第二天早上起床,听李嬷嬷说,十九阿哥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虽然依旧虚弱,但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同时我脑袋里显示绿色的屏幕,“力挽狂澜,拯救十九阿哥性命,逆转其必死之局,功德:续命 180 日。”数字从“1800”,最终定格在“1980”。
整整半年!喜悦之余,我也清晰地意识到,经此一事,我不仅得罪了卫庶妃,更扫了惠妃的颜面。惠妃乃大阿哥胤禔的生母,在宫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
延禧宫这场风波,表面是斥责了卫庶妃和惠妃,实则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暗流,必将波及到前朝后宫更深远的地方。在我心中敲响了警钟。树大招风。一个三岁幼童,过于耀眼并非幸事。
“嬷嬷,我头疼,身上没力气”,我靠在暖榻上,揪着李嬷嬷的衣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我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暂避锋芒,这“病”来得正是时候。
李嬷嬷不疑有他,只当我前番劳心劳力还未恢复,细心照料。我便顺理成章地在东配殿“静养”。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避,竟避出了一场始料未及的转折。
这日午后,康熙竟毫无预兆地驾临这小小的东配殿。“皇上驾到”我心里猛地一紧,赶紧闭眼装睡,呼吸放得又轻又浅,感受着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
“王贵人,”康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太医院奏报,胤衸此番劳心劳力,神魂受扰,需静养方能固本培元。朕思来想去,六宫之中,唯养心殿的地气最旺,阳气最足,最利于小儿安神定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即日起,十八阿哥暂移居养心殿西配殿调养。待其元气稳固,再回永和宫。”
暂居养心殿!
我躺在榻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完全超出了我所有的预料。康熙这一手,名为“静养”,实为“庇护”,更是将我从后宫这潭浑水中,直接捞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王贵人脸色微白,却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跪谢隆恩。
当我被裹在厚厚的狐裘里,我还是蒙圈的状态,咋走向超出预期了呢,由梁九功亲自抱着,踏入那象征权力核心的养心殿时,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更沉,宫人们行走无声,规矩极大。
西配殿早已收拾妥当,比永和宫的东配殿宽敞精致数倍,却也更加空旷冰冷。我被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更漏声,心中再无半分“暂避锋芒”的轻松,只剩下沉甸甸的清醒。
开局就是生死局,而我,被迫在终极考官面前,提前开始了我的表演。
最初的几日,我谨言慎行,大部分时间真的在“静养”。康熙政务繁忙,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关注,仿佛我只是这偌大殿堂里一件需要妥善安置的物品。
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
许是日间思虑过甚,我竟真的梦回了延禧宫那混乱的场面,梦见十九弟浑身滚烫,梦见卫庶妃怨毒的眼神。我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浑身冷汗涔涔。外间值夜的太监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便已近了。竟是康熙披着外袍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比白日里温和。惊魂未定的我,在看到他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
这不是演技,是真实的情绪宣泄。我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他明黄色的寝衣衣袖,声音带着哽咽:“汗阿玛,弟弟…弟弟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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