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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我看了看墙上的表,还很早,我又回想起昨天晚上苏禾说过的话,不禁打了个冷颤,苏禾口中的顾洋会是我身边的这个顾洋吗?

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再瞎想了,世界上没有人不重名,我坚信,苏禾口中的顾洋一定不会是他,他人那么好,温柔又体贴,怎么可能会是苏禾说的那个顾洋呢。

“小小,你睡醒了啊,真能睡,和猪一样。”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她站在我床下调侃着我,我白了眼安然,然后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和苏禾逛街看到的一幕。

我蠕了蠕嘴角,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问安然:“昨天下午,我和苏禾逛街时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是你朋友吗?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在外面还有朋友啊。”

安然的脸上一下苍白起来,我以为是我的幻觉,但看她的表情,她紧抿着嘴,眼神四处张望,很不自然。

当我一眨眼又看向她时,她的脸上还是原先一成不变的表情。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一直忘了和你说,她是我高中同学,前几天刚遇到的,昨天约我出去玩了。”说完她淡漠的笑了下,笑的很是温和。

我相信了安然说的话,安然的性子其实很是淡漠,之前说她性格大咧,也是偶尔的,她从来都不与男生接触,说那些男生都只是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至今为止,安然还是单身,虽然我也是。

今天一天都没有课,下午无聊,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图书馆,正好碰到了顾洋,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边看书边聊天。

夜幕降临,我们先去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然后顾洋带着我去了一家酒吧,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酒吧。

一群俊男靓女在舞池里扭动着身躯,是那样的年轻有活力,舞池上方的棚顶挂着一个巨大的会旋转的并投射出五颜六色的灯,氛围恰到好处,吧台里,调酒师熟练的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最后呈现出的是让人看着味道就很棒的鸡尾酒,酒吧原来是这样的。

回想高中时候,我偷偷跟在苏禾身后,看着她走进酒吧里,我却迟迟迈不出脚步,看着门口闪烁的霓虹灯,我承认,我怂了。

拉回思绪,我们没有去跳舞,只是坐在吧椅上聊着天,这让我感觉自己和那些舞池里热舞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顾洋知道我不会喝酒,所以给我点的是果汁,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不是不会喝酒,我只和自己最亲的人喝,在外我从来不喝酒。

顾洋的酒量还可以,所以他给自己要了酒。

酒吧里很是嘈杂,我们只能靠的很近,很大声才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不知怎么,我很想问顾洋,问他认不认识苏禾,于是我开了口。

而顾洋只是一味的喝酒,说了句不认识,再无其他言语,这让我安心了许多。

只是后来,酒量还行的顾洋,平时几乎没有醉过的顾洋今天却喝多了。

不明所以,我无奈的看着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的顾洋,叹了口气,我在他衣袋里翻出来他的手机,他的手机没有设置开屏密码,我打开了通讯录,给他的舍友打了电话。告诉他舍友他在哪个酒吧,让他来接下顾洋。

我拍了拍顾洋的脸,想让他清醒些,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怎么也不放开,我想他一定是喝多了,就不再挣脱,只能任他抓着我的手不放。

他睁开了眼,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顾洋一直盯着我看,然后慢慢的朝我靠近,我就浑身僵硬的站在那,不知所措。我以为他要吻我,刚想推开他,他一下子向我载来,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时我看到他的舍友正往这边走来,我赶忙红着脸把他扶好,冲他的舍友挥挥手,示意我们在这里,他的舍友看到了我们,便快速的走到了跟前。

“他喝多了,你把他带回去吧,我先走了。”说完把顾洋交给他室友,我便安心的离开了酒吧。

出了酒吧大门,一阵微凉的夏风朝我袭来,夏夜的风微凉,不像白天那样干热,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在大街上踱步。

整个城市一到晚上霓虹闪烁,街边的小吃摊,商店里全都挤满了人。自己一个人在这月夜中独自行走,不免有些凄凉。

我低着头一直走,当我再抬头时,发现我已经走回到我们学校的大门口,我走了进去,黑暗中,坐在操场上,不管地上满满的尘埃,我躺了下来,用双手枕着脑袋,看着漫天的繁星和独挂天上的明月,不免有些想家。

脑海里不禁想起小时候妈妈哄我睡觉时一直唱给我听的童谣。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

你看天都暗了,太阳落下了,月亮挂起了,繁星满天闪。

妈妈哄你睡觉了。

抱着你,轻轻拍着你。

看你熟睡可爱的模样。

想着想着我对着满天繁星,带着想念闭上了双眼,有类似眼泪的液体悄悄从我紧闭的双眼中滑在我的侧脸上,我没有去擦,任它滑落在地。

与此同时,同样伤感的还有只有一个人在宿舍里的苏禾,安然因为接到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苏禾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才会把内心最脆弱的一幕展现出来,她从小就不喜欢麻烦任何人,包括小小。也讨厌别人你眼中的怜悯,所以她表面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

苏禾手中拿着啤酒瓶倚着窗台看着窗外发呆,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圆,让经常出门在外的人们异常想家。可苏禾却是个例外,苏禾抬起头,望着这轮圆月,眼中不时的闪过一丝晶莹。手中拿着那瓶还未喝完的啤酒,嘴里还不时的念叨着什么。

“顾洋,你现在还好吗?你知不知道昨天和小小逛街时无意间听到《替我幸福》这首歌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很痛。”

苏禾停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又继续伤感道:“我现在在小小这里,小小是我一生最爱的朋友,她待我很好,你呢?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如何呢?我想你现在一定过得比我还好吧?顾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想你?”说完苏禾就喝下了瓶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倚着窗台的苏禾打了个饱饱的酒嗝儿,又继续宣泄对顾洋的思念:“顾洋,现在的月亮好圆,好亮。不知道月亮会不会听到我的心声,不知道此时的你是不是也同样望着月亮,对着它吐露你对我的思念。或许这只是我的奢望,但是顾洋,你要知道,我真的很爱你,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或许不会了吧,呵呵。”这时的苏禾已经抱着怀里的那瓶喝完了的啤酒瓶靠在窗台下面的墙上睡着了。

她的眉毛微蹙着,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漏出一丝和这月夜一样凄凉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苏禾被一阵酒瓶倒下的声音给惊醒,她摇晃的站起身再次倚着窗台望着圆月吐露对顾洋的思念:“顾洋,你都不知道,每当我睡着了,都会梦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我们真好,我真的很幸福呢。”

那时候你说你喜欢我穿着裙子,披着头发的样子。于是我买了好多裙子,各式各样,什么颜色的都有,只为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更快乐,回忆更美好。想着想着苏禾慢慢陷入了回忆。

记得那天我们去看去夜场的电影,当我们从影院出来时晚风微凉,你怕我冷,立刻脱下外套为我披上,而你却打了个寒颤。我担心的看着你的时候,你微微一笑,然后对我说:“傻瓜,我没事,别担心,送你回家吧。”我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下来,回家路上,你一路牵着我的手,我心里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到了家楼下,我不舍的看着你,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快速的踮起脚尖,在你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便快速跑回自己家里,直到我打开灯你才缓缓离开。

十六七岁的我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把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毫无保留的献给了我最爱的人。因为喜欢,所以值得。

那时候我以为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但幸福总是短暂的。

有一天你问我喜欢什么花,我说我喜欢茉莉,因为它看起来是那样美好,纯白无瑕。

自那天起的好几天里,你都没有理我,我不知道的是,你背着我在自家院子里种满了茉莉,直到有一天你来我家找我,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当我们到了的时候,一阵清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我闻出那是茉莉的香味。

顾洋用手蒙住了我的双眼,在我耳边轻声说:"跟着我慢慢走。"

到了地方,顾洋慢慢松开手说:“可以睁开眼了。”

我缓慢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丛盛开的茉莉花,我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让自己努力保持镇静,我转过身抱住你:“有你真好,这几天你都没有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拉回思绪,倚在窗台上的苏禾不禁的摇了摇头,又拿起最后一瓶酒喝了起来,之后醉倒在地的苏禾带着哭腔说:“顾洋,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慢慢的苏禾醉的一塌糊涂,在酒精的作用下,苏禾慢慢昏睡过去。

睡着的苏禾嘴里隐约的说着:“顾洋,我好想你,你在哪里?”这个她一直深爱的人,无数次出现在苏禾的睡梦中,就连喝醉也不放过她。真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顾洋,苏禾把她最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你,而你却将它任意践踏,将苏禾对你的爱隔绝在你心中冰冷的隔墙之外,苏禾为了你放弃了学业,放弃了一切,只为和你长相厮守,你却无情的将她抛到九霄云外。

苏禾,一个爱你至深的女子,亦是可怜的女子。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一直躺在操场上的棉小小也许是被夏夜的凉风给吹醒了,小小坐起身,双手来回摩擦着,试图为自己找寻一丝温暖。

小小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朝女生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的棉小小,推开宿舍的房门,刚一走进去,打开灯,便被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境的怜惜和愤怒。

我关上宿舍门,快步走到苏禾面前,蹲下身,轻轻的唤她,没有回应,之后我又推了推苏禾,她才醉意朦胧的睁开双眼,迷茫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地上凉,回床睡觉吧。”我伸手把苏禾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刚扶起来,苏禾就开始作呕,推开我,冲向洗手间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我想过去帮她,她似乎看穿了我的用意,蹲在坐便前一边干呕一边虚脱的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我就这么站着看着苏禾难受的样子,我听到了自己心脏破碎的声响。

我坐会自己的床上,这时苏禾也呕吐完了,她虚弱的扶着墙艰难的走回自己的床。

我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了她:“苏禾,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忘掉他不好吗?”

苏禾一脸焦容的望着我,脸色很是苍白,她淡淡的笑,仿佛我说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苏禾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终于开了口;“小小,我是很想忘掉他,可是一年了,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做到,我爱他,他就是我植入心骨的疼痛,这种痛是挥之不去的。”

我看着苏禾,她的眼里满是悲伤和无助,我不懂她的痛,却能感受到由她身上散发出很强烈的近乎绝望的气息,我心疼的对她说:“苏禾,他不会再回来了,你就不能试着忘了他吗?你也清楚,他伤你伤的有多深,你还这样爱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苏禾摇着头,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小小,你不懂,你不懂爱一个人是可以甘愿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听完她说这句话后,我怕了,我拼命的摇着头,冲过去抱住苏禾,紧紧地,生怕她就这样突然会消失一样。

“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苏禾,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更离不开你。”说完再也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明显感觉到苏禾的身体颤动了下,然后她也抱住了我,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乖,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放心好了。”说完松开我,让我面对着她,苏禾笑了,笑的很明媚,很好看。

我喜欢笑着的苏禾,终于,我不再哭了。

我站起身,让苏禾躺下,然后为她盖好被子,说了句晚安,我便回了自己的床。

刚回到床上的小小,突然想起安然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小小坐起身来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可恶的安然,竟然没有打电话告诉她,告诉她到底干嘛去了,今天晚上还回不回来,也省的她担心。

小小很是不放心,于是拿起枕边的手机拨打了安然的手机号,许久没有接通,手机另外一头流畅的彩铃响个不停。终于,彩铃把小小愤怒的小宇宙爆发了,就这样连着打了好多遍,皇天不负有心人,打了第N遍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喂,哪位?”

“安然你丫的终于接电话了,你去哪里了?”

电话的两边同时响起说话的声音,当小小发现手机那头不是安然声音的时候,她那带有火药味的话已经喷涌而出,小小愣了几秒后,略带歉意的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安然,请问你是哪位?我有事找她,麻烦帮我叫她一下好吗?”

手机那头的声音很是甜美:“实在不好意思,安然她刚刚睡下,要我帮你叫她起来听电话吗?”

这时的小小一下子愣住了,安然的手机是一个女孩子接起来的,会是她的那个老同学吗?不可能啊,听那个女生说话时的声音好像那种为自己爱人接电话时的语调。这是怎么回事,安然一晚上都是和那个女生一起吗?

“喂?请问在听电话吗?”这时手机那头又响起了清脆而又不失甜美的声音。

我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说:“那让她睡吧,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就这样,我狼狈的挂掉了手机。

我不敢再胡乱猜想,一切都等明天安然回来再说吧,然后我疲惫的睡去了。

这个夜晚,是我我流泪最多的一次。

我想眼泪永远多于微笑,那些在阳光下微笑的我们,却用眼泪洗涤如水凉夜的寂静和哀伤。

现实中,我们常常要练习如何微笑,却忘记了眼泪是什么样子的。

苏禾如此,安然如此,我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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