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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雁荡楼焦尾案【一】

“钟小姐账房里的一位管事于古趁着前几日刷漆时偷走了血吻棠,想要在外面的黑当铺当掉,但不巧,兰漪与于古有私情,一日,兰漪来找于古时,恰巧碰见血吻棠。”

“兰漪很害怕,劝于古不要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但于古认为兰漪想要告发他,就起了杀心。”

“但他毕竟与兰漪两情相悦,也没有一定要杀她的那种念头。直到今日,兰漪来账房找于古,于古给了兰漪两块宴席上的糕点,两人交谈甚欢,突然间兰漪谈起了血吻棠,于古误以为兰漪要告发他,于是让她先到外面等着自己,回屋拿了一把刀。”

“兰漪等来的是心上人亲手赠予的死亡。她频频挣扎,但十四岁的弱女子哪里抵得过强壮的男子。”

“但于古生性懦弱没主见,他很无措,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爱人。于是,他向自己最好的朋友子良求助。”

“子良无姓,亦无父无母,从小养成干脆狠毒的性子,他一刀杀死了兰漪,这就是兰漪喉上第二道连贯、致命的刀伤。”

“兰漪没了气,子良乔装打扮把兰漪一路拖到暖阁外,吩咐于古应对天宪司的官员,自己则去毁掉证物。”

“但我想,比起有着巨大风险的埋衣,随便扔在哪一个池塘暗河里恐怕会更好吧。”亓官沂直视着子良,“为什么你会选择一种最容易被发现的方法?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个多愚笨的人,但这种事,恐怕于古也未必做得出来。”

子良被几个粗壮府兵死死架住双臂,那过长的骨架裹在粗布衣袍里,活像一截被雷劈焦后勉强立着的枯竹竿,仍在神经质地摇晃挣扎。阴影落在他脸上,寡淡得近乎模糊的五官——稀疏的眉毛,间距过宽、毫无神采的眼——此刻却因嘴角那抹抽搐般的、近乎愉悦的笑意而扭曲,透着一股非人的邪气。他听着亓官沂的诘问,浑浊的眼珠里竟浮起一丝欣赏,如同在品鉴一幅血色的名画。

“大人,”子良嘶哑着喉咙,笑声干涩如砾石摩擦,“您这般云端上的人物,怕是连只鸡都没亲手抹过脖子吧?杀了人,不留下点‘念想’,怎对得起这份痛快?”他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见无人应和,那笑意更深,带着**的嘲弄,“横竖按晟律,我这烂命也得在牢里沤到六十!黄土都埋脖颈了,还怕多活那几年?今儿个,就让各位贵人听听我这‘穷、凶、极、恶’的贱种,是怎么从阴沟里爬出来的!” 他刻意将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字字淬毒。

“亲人?哈!一个烂醉的畜生罢了!三十好几,挣的铜子儿全喂了酒坛子!高兴了丢我一两文,连碗阳春面都买不起!”子良脖颈上青筋暴起,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挣扎力道,仿佛要挣脱无形的锁链,“老子得自己刨食!捡马粪卖,被恶狗撕得血肉模糊,疤还在!”他猛地想撩起袖子,却被府兵死死按住。“给人当垫脚凳!贵人的靴子踩在背上,骨头都要碾碎了!去河里摸田螺,十根指头泡得像发胀的死人指头!”

他喘着粗气,眼中是彻底癫狂的快意:“七岁!老子七岁就宰了那畜生!趁他醉得像死猪,一刀!就一刀!砍得那叫一个痛快!血溅了我一身,温热的!”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珍馐,“我把刀扔回摸田螺的臭水沟,洗了把脸,换上他那身又脏又大的破衣裳,滑稽得像戏台上的丑角……可我心里头,亮堂得很!”

“后来,进了钟府这‘福窝’,”子良嗤笑一声,充满鄙夷,“吃饱穿暖了,可心里那把杀人的火,烧得更旺了!那蠢货于古求到我头上,那是老天爷开眼,又给我递了把刀!帮他?哈!我是帮我自己!帮这把渴血的老骨头,再痛快一回!”

一旁的于古早已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抖着。他看着这个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的“好友”,那张原本只是平庸白净的脸,此刻在他眼中扭曲成了地狱爬出的恶鬼。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几乎将他吞噬——他竟与一个七岁就杀人的魔头推心置腹,还亲手将兰漪推入了他的刀下!

此时的子良更像一根被雷劈过的枯竹子,过长的骨架裹着衣袍摇摇晃晃,看上去既疯癫又危险。在阴影里,他脸上那寡淡五官是典型的丢进人群就蒸发的类型,稀疏眉毛下依然是一双间距过宽的眼睛,闪着凶光,嘴角依然神经质地抽搐着。

钟府一案尘埃落定,宾客撑伞,各自登车离去。阴冷的雨丝裹挟着血腥气和后怕,沉甸甸地压在钟府上空。钟举人强撑着送走最后一辆马车,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家这“积善积福”的宅邸,竟成了凶案现场。

钟安宁默默搀住祖父微颤的手臂,祖孙二人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缓缓向内院走去。雨声淅沥,更添几分死寂。

“灵灵啊,”钟举人声音疲惫,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试探着问,“今日来的这些公子…你可有中意的?”

钟安宁脚步微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掩住眸中思绪。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声音在雨声中几不可闻:“孙女…瞧着喻公子…似是不错。” 眼前浮现的,是走廊下那抹清瘦却挺直的身影,是他嗅闻泥土时专注而苍白的侧脸,是那份在死亡面前异乎寻常的冷静。

钟举人闻言,浑浊的老眼亮了一下,随即又染上忧色:“喻公子…确是龙章凤姿,家世清贵,谈吐不凡。只是…”他叹了口气,“那身子骨,看着比纸糊的还单薄,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唉,灵灵若真属意他,公翁…公翁拼了这张老脸,也去喻家探探口风?”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女的脸色,担心她只是一时兴起,更忧心喻卿舟那病弱之躯能否担得起孙女的终身。

翌日清晨,雨霁初晴,微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斑驳光影。喻卿舟裹着素色薄裘,正倚在窗边软榻上翻书。阙都的日子清寂如水,无人叨扰,他也乐得自在。每日不过是读书、偶尔练练那强身健体的入门剑法、或是铺开舆图研习各地风物官员,日子倒也规律。

聿修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封素雅信函置于案头:“公子,有信至。”

喻卿舟抬眼望去。信封是上好的玉版宣,挺括洁白,封口处一枚朱砂小印,殷红如血,端端正正地钤着。中央一行工整峻拔的楷书:

喻府 清愿先生道鉴

镜臣拜缄

亓官沂?喻卿舟心中微讶。指尖拂过那冰凉的纸面,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好奇与隐秘期待的涟漪在心湖荡开。这是他回阙都后,收到的第一封来自“外人”的信。

拆开封口,取出信笺。扑面而来的墨香清冽沉稳,一如那人。他逐字读去:

清愿先生道鉴:

昨于钟府叨陪末座,得瞻芝宇,实慰平生。先生清标照人,谈吐蕴藉,虽初晤面,恍若故交。钟府之事,波谲云诡,幸赖先生明察秋毫,慧眼独具,方能于纷乱之中,速得端倪。镜臣与同僚虽忝列法曹,亦深佩先生之才思敏捷,洞若观火,非寻常文采风流可比。

先生之才,如璞玉浑金,光华内敛而终不可掩。观先生剖析事理,条分缕析,虽处变不惊,然心思之缜密,目光之如炬,实乃我天宪司亟需之良才。镜臣不揣冒昧,敢陈鄙见:以先生之明达睿智,若肯屈就天宪司,佐理刑名,必能使沉冤得雪,魍魉遁形。非仅报效朝廷,亦是泽被苍生,施展抱负之坦途也。未知先生意下如何?若蒙不弃,镜臣愿为引荐。

另,镜臣素知先生雅好翰墨,精于辞章。偶得古墨一笏,乃松烟所制,胶法精良,黝黑如漆,落纸如云,微泛紫玉之光。其质坚润,叩之有金玉之声,研磨则异香满室。此物置于案头已久,惜镜臣俗务缠身,笔拙难副,徒令明珠蒙尘。思及先生笔下生花,字字珠玑,唯此墨堪配先生之清韵。谨以微物相赠,万望先生莞尔收纳,莫笑镜臣之唐突。他日若得先生墨宝一二,以慰案牍劳形,则镜臣幸甚。

时值新正,春寒料峭,伏惟先生珍重玉体。书短意长,余容后叙。

肃此,恭请

文安

天宪司宆法官镜臣亓官沂顿首

正月十六日

字迹结构严谨,章法精到,笔画精准,力透纸背而不外露,细节考究,一丝不苟。喻卿舟微微笑了,倒是符合亓官沂的性格。聿修把亓官沂送来的那块墨放在案上,墨用瘿木匣装着,打开,是细竹丝编微型托架包裹着,最里面是一层生宣纸。

但说起天宪司,喻卿舟心中早已有了计划。

三月时光,在频繁的书信往来中悄然滑过。喻卿舟与亓官沂纸上论道,针砭时弊,剖析疑难,竟生出几分相见恨晚的知交之感。这一日,亓官沂如常踏入天宪司肃穆的官廨。

“镜臣,”沈崎迎面走来,将一枚冰凉的折桂令递给他,下颌朝廊柱旁一道身影微扬,“新人,上面交代由你带着熟悉司务。”

那身影背对着他们,一袭春水初生般的江色衣袍,料子极好,剪裁合度,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素簪松松挽住。当亓官沂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那人抬起整理衣袖的手腕时,一抹温润的玉色猝然撞入眼帘——那玉镯…

他心头猛地一跳,还未及开口,还没来得及查看折桂令上的姓名,那人已闻声转过身来。晨光勾勒着他清隽的侧脸,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在光线下清晰可见。他望着亓官沂,唇边绽开一个清浅却粲然的笑,声音如碎玉投冰:

“好久不见,镜臣。”

是喻卿舟!

纵是素来沉稳如亓官沂,此刻也难掩眸中刹那的错愕与…惊艳?他喉结微动:“……竟是你?我……”

喻卿舟笑意更深,带着几分了然与狡黠:“镜臣那第一封手书,便力邀我入天宪司效力。我思虑再三,深觉镜臣所言极是。此地,确是我施展所长之处。”他微微歪头,眼波流转,“怎么,镜臣大人似乎…很是意外?”

亓官沂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也露出一抹浅笑,将手中那块象征着天宪司宆法官身份的折桂令郑重递出:“只道清愿性喜清静,不染俗尘。未曾想…是我浅薄了。”他指尖不经意触到喻卿舟微凉的掌心,迅速收回,语气已恢复一贯的冷静,“收拾行装,即刻启程。目标——沪州。”

沪州,雁荡楼。

雁荡楼是前朝时的一座青楼。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老鸨精心挑选的,不仅生的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通。不说纨绔子弟们喜欢光顾这里,就是文人雅客也爱与这里的姑娘吟诗作赋。雁荡楼最出名的是崔潋湲。崔潋湲十五岁是就成了雁荡楼的花魁,一周只出面一次,好像比千金大小姐还尊贵,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愿意一掷千金一睹其舞姿。

但最让崔潋湲出名的,是她用血吻棠刺杀了当时的大将军宋弢钺。

南朝灭亡后,雁荡楼也遭遇屠杀,彻底落魄,昔日金碧辉煌的楼房沦为废墟。

亓官沂把卷宗递给喻卿舟,道:“此次案件是一起性质较恶劣的凶杀案,死者名为柳如晦,字慕白,三十八岁,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怀古派’词人。案发地点在雁荡楼遗址。”

喻卿舟专注看着卷宗:“案发地点在雁荡楼,应会有很大的影响吧。发现尸体的是一位落魄画家。我最了解此类迂腐之人,之前默默无闻,这次这样大的事被他撞见,必定会装神弄鬼添油加醋逢人便谈论一番。唉,想想就心烦。”

沪州,城墙附近。

“雁荡楼出现了一桩大案子!慕白兄死了!”

“早就听说了。天宪司的人应该快到了,他们一定要给慕白兄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啊!”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雁荡楼那事儿根本不是人为的,玄乎得很呢!孤云兄发现了尸体,他亲口告诉我他看见有鬼呢!”

“也对,雁荡楼里那么多幽魂,有鬼也正常。”

“也有可能是妖物作祟啊。”

“传闻这次天宪司来的可是亓官先生啊,还有最近才入职的阙都才子喻卿舟。他们二人若是名副其实,定会查明此案的。”

马车上的喻卿舟有些烦躁,他的担心果然发生了,那个落魄画家谢孤云果然到处乱说。现在,这起案子,不仅是他的第一起案子,还赌上了他的名声。

沪州,雁荡楼遗址。

昔日的风流渊薮、温柔乡冢,如今只剩断壁颓垣,在凄风苦雨中诉说繁华成空的悲凉。踏入腐朽的门槛,浓重的腐木潮气混杂着积年尘灰直冲口鼻。蛛网如同招魂的经幡,在从残破窗洞漏进的、惨淡的天光中飘摇不定。光线所及之处,无数尘埃微粒狂乱飞舞,如同被惊扰的、无处归依的旧日精魂。木质结构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霉烂、尘土,以及一缕被时光封存已久、却在此刻死亡气息中诡异复苏的、若有似无的“残脂冷香”。

喻卿舟以袖掩鼻,秀气的眉尖轻蹙。目光穿过飞舞的尘絮,落在大堂中央——那里,一个身着文士青衫的身影,正以一种凝固的、近乎虔诚的姿态,“抚”着一架布满灰尘蛛网、琴弦尽断的焦尾古琴。

尸臭,便是从此处弥漫开来。

柳如晦身着前朝古服,身体被摆成“微微前倾”,仿佛正凝神专注于琴弦的姿态。头颅略低,下颌微收,视线似乎落在琴面上。手臂抬起,小臂悬空于琴身右侧。手腕自然下垂但略显僵硬,应是尸僵所致。四指(食、中、名、小指)微微蜷曲,指尖虚悬于琴弦上方约一寸处,形成一个准备“抹”或“挑”弦的起手式,但并未真正触及琴弦。大拇指则自然放松地向外侧微张。左手手臂抬起,小臂悬空于琴身左侧琴轸(调音轴)与一徽(约琴面五分之一处)之间。手腕放松下垂。四指并拢,指尖轻轻搭在琴弦外侧(琴的左侧边缘)的琴面上,这个位置通常是按弦“吟猱”前的准备位置,或者是在琴弦外侧做“泛音”的预备姿态(但手指并未按实)。大拇指则自然地搭在琴身侧板边缘,提供支撑。

为什么没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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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雁荡楼焦尾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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