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所幸，他也不是第一次对上裘雨此人了，不同于初次对决时的措手不及，这一次，裘蒙脑海里忽然清晰浮现出了身后人可能采取的招式和打法。
这一瞬，他福至心灵——
他根本不该畏惧裘雨，尽管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着不知多少年的时间，但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
他们所学的武艺与战斗意识，都是裘英用同一套方法教出来的，绝无二致。
他该是最了解裘雨下一步出招的人。
凭着瞬间的灵感，他将灵力积蓄在掌心里，不顾身后人的攻击，以一种仿若要一换一的架势，打向身后人肝脏的位置。
他听见身后传来裘雨的冷哼，下一刻，钳制在裘蒙脖颈的力道一松，身后人与他对了一掌，力道之大，直接将裘蒙推得往前一个趔趄。
裘蒙来不及稳住身形，便紧急摆出备战的姿势，虎视眈眈地回头盯着身后人。
裘雨眼神冷漠至极，丢下一句“别跟着我”后，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谁想跟着他啊！
裘蒙咬了咬牙，还是跟着走了两步，结果下一秒他脚尖前的地面便寸寸裂开，而他甚至没感知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真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有资格无视我说的话？”
裘雨回头，表情似笑非笑。
“要不是阿姐让我看着你，你以为我想跟你这种人打交道？”
裘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咬牙骂道。
提到裘英，裘雨神色一沉，眼神阴厉地对着裘蒙看了片刻，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裘蒙犹豫一瞬，还是跟了上去，但这次裘雨什么也没做，既不阻拦他继续跟随，也不回应他的任何话，完全把他当成空气。
“喂！你要去哪里？”
“你能不能别老是一个人行动？你就这么肯定你这样一定能改变什么吗？”
“就不能等阿姐回来再商量一下吗？”
“喂！”
“……诅咒你下辈子还没成精就碰到洪水烂在地里。”
就在裘蒙忍无可忍开始咒骂裘雨的时候，裘雨忽然皱眉停下了脚步。
裘蒙刚想骂他又有什么馊主意了，就听到林中草木都在向他发出警告。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裘蒙丝毫不敢托大，当即便变回原型，隐入地面。
几乎就在他隐入地面的瞬间，一团红色血雾鬼祟般出现在他所在的位置。
“咦？”
“这个时间线的你，不应该有这个程度的感知能力才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血雾中传出，裘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声音是？
一旁的裘雨似乎也并不平静，裘蒙分明看见，当血雾凝聚成血色的长矛，激射向裘雨时，他面上惊愕的神情简直像是青天白日里见了鬼。
就连举刀防御的动作要比平常慢了许多。
比那血雾的异样更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血色长矛与裘雨手中长刀兵戈相接，叫人眼花缭乱地过了数十招后，那血雾凝成的长矛还能够全身而退。
裘蒙看见裘雨攥着刀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泛起青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裘雨说话间，裘蒙还能隐隐听见他牙关磕碰的声音。
方才还傲慢至极，横眉冷对他的裘雨，这会儿似乎已经震惊到连牙齿都难以抑制地战栗。
对此，裘蒙的惊讶也并不比他少。
血雾在原地翻涌变幻，很快便显出一个血色的人形来。
尽管看上去仍是涌动无常的雾气，通体也保持着血雾的颜色，但那副眉眼、微笑时轻慢扬起的唇，分明就与在场的另外两位一模一样。
裘蒙只觉得头脑蒙了一下，完全难以理解眼下的情况。
这算什么？血雾变幻成了他的样子？还用着他的声音说话？
这是幻术？灾厄也能够用幻术迷惑人类了吗？
裘蒙一时分辨不出，灾厄诞生了智慧，与灾厄选择用他的形象示人，这两件事哪一个更匪夷所思、更值得令人惊恐。
在血雾幻化出人形的瞬间，裘雨的刀便照着人形的脸部砍了过去。
那张脸上的笑容栩栩如生，连裘蒙自己都看不出异样来。裘雨的刀砍上去，雾状的人体顺着他刀刃劈砍的方向分裂成两半，断口处雾气勾连翻涌，就仿佛未能彻底斩断的筋肉。
“呵呵……”
被斩成两段的血雾并没有彻底消散，反倒如同挑衅一般，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裘雨微笑。
下一瞬，断裂的雾气合拢，重新聚为一体。
他与裘雨几乎同一时刻抬掌，同时轰向对方的同一部位，掌与掌在空中一对，就连激起的气浪似乎也对称一致。
裘雨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发出仿佛竹笋破土的声音。
两道身影几乎化成两道流光，以裘蒙完全看不懂的速度接连碰撞在一起。
这这这……
裘蒙忍不住后退了一点。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够插手的战斗……反正他对裘雨这人也没什么好感，坦白说他这会儿还有点希望这两位能够同归于尽，给他和阿姐都省一点力气。
血雾人形与裘雨转瞬间过了数百招，几乎每一击都是一模一样的招数、力道、打法，然而血雾受击后只会逸散一小部分，很快又能够重新聚拢，而同样的招式打在裘雨身上，却会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如此对上百招，再度分开时，裘雨已是伤痕累累，血雾人形却依然面带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裘雨抬手掐了一个法诀，淡绿色的灵力自他周身游走而过，瞬间便将满身的伤痕治愈。
他站在原地，眉梢压得很低，眼神一瞬不曾从面前人身上移开。
裘蒙看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随时都想逃跑。
“你……是我想的那样吗？”裘雨对着雾状人形沉默了片刻，像是难以启齿般，艰难开口。
雾状人形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如果得到一个答案能够让你接受现实的话……是。”
“……”
裘雨依旧沉默，只是那张脸几乎一瞬间褪去了血色，就如同眨眼间就被人抽走了灵魂。
有什么事，值得露出这样的表情？
裘蒙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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