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儿。”
来到她母亲居住的院子,见她站在院中,手抚绿叶,眼中充满思念,整个人充斥着悲伤,牧之恒的心瞬间被揪起来。
“阿恒。”
对着牧之恒展颜一笑,身上的悲伤淡了些,但还是让牧之恒心里不舒服,这些不好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沅儿身上,他的沅儿应该无忧无虑,喜笑盈盈。
“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在书房陪连朝辉下棋,怎么来这里了?
“哎。”
拉着连沅芷的手,牧之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委屈。
“惨不忍睹。”
与连朝辉下棋,下一盘输一盘,盘盘皆输,下到最后一盘开始自我怀疑,干脆直接认输,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认输。
连沅芷被他那委屈的样子逗笑,抽出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没事,父亲下棋厉害,但打仗你是最棒的。”
话一出口,连沅芷就觉得自己是在安慰一个吃不着零嘴的小孩,以为他会不悦,没想他对此还挺受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沅儿,带我去看看岳母可好?”
“好。”
再次来到祠堂,牧之恒手执三香,恭敬的拜了拜,将黄香插入香炉,牵着连沅芷手郑重的对着连母的牌位道。
“岳母,小婿知道,您生前最是疼爱沅儿,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小婿在这里向您保证,只要我牧之恒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人把沅儿欺负了去,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沅儿说您与岳父伉俪情深,十分羡慕,我牧之恒在此对您发誓,”说着伸出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牧之恒此生唯沅儿足矣,不纳妾,不沾花,不惹草,不留情。”
说着,转头看向身侧的连沅芷,满目柔情。
“繁华三千,只为一人饮尽悲欢。”
“阿恒。”
即便是普通富贵人家的男子身边都有许多如云般的美女环绕,而他身为皇子,为了她,对着她母亲的牌位给出这样一个承诺,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书房里,牧之恒认输走后,连朝辉就自己跟自己下棋,梦寐以求的东西到手了,怎么看怎么欢喜。
“老爷。”
韦曼吟见牧之恒离开,立刻进了书房,有牧之恒在,她根本不敢靠近书房半步,一想到连汀兰还在外面跪着受罪,便心疼的不行,就一直在书房外徘徊。
“你怎么还在下棋啊。”
看到他这么悠闲自在的自我对弈,一点也不关心在外受罪的连汀兰,韦曼吟心里的火苗蹭蹭的往上冒。
“有事?”
连朝辉连眼都没抬,继续手中的下棋,她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但他并不打算管,这次他要借这个事给连汀兰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人都会任由她胡来。
“兰儿还在外面跪着,你去向殿下求求情,让他饶恕兰儿吧,兰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
韦曼吟越说越心疼,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我早就告诫过她,翰王不比常人,让她收敛点性子,她不听,任由性子来,这才有了今日之苦。”
连朝辉放下棋子,看着韦曼吟,连汀兰从小被她娇惯,养成了骄横蛮纵的性子。
“可兰儿也是无心的,而且当时你为什么不求情,或许你求情了,兰儿也就不用受苦了。”
“求情?”
连朝辉冷哼一声。
“你让我怎么求情,今日的阿沅早已不是昔日的阿沅,她现在是翰王妃,是皇家儿媳,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挑战皇家颜面,当时的翰王已然发怒,我再若求情,可能整个连府都会受她牵连。”
“没这么严重吧。”
韦曼吟觉得连朝辉的话太过于夸张,不以为然。
“再说,老爷你是户部侍郎,朝廷官员,翰王不可能动手啊。”
“户部侍郎?一个户部侍郎能和皇家颜面相比?若翰王向陛下参上一本,到时随便寻个由头定罪,我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
“朝廷中那么多官员,人才辈出,户部侍郎不是非你连朝辉不可。”
“翰王治军严格,像她今日这般作为,在营中早已军法处置,若不是阿沅拦着,今日她就不仅仅是罚跪那么简单了。”
连朝辉的一番话让韦曼吟脸色一白,她仔细想了想,现在才来后怕,
“她今日这般由着性子来,都是你宠出来的,都说慈母多败儿,再不好好管教,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今日之事,就当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连朝辉没理会韦曼吟发白的脸色,又将她责备一通,而她站在一边低头不敢开口。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连汀兰来说,这一个时辰相当漫长,她从小娇养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种罪,刚跪下没多久膝盖就开始疼,她见牧之恒已走远,没人监督,就想起身偷懒,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继续跪着,反正周围都是连府的人,也不怕他们说出去。
殊不知她的动作都落入了暗处的一双眼中,她以为没有人看着她,其实攸宁一直在暗处看着她,牧之恒走时,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好好‘看着’连汀兰,见她想偷懒,攸宁冷笑一声,想的挺美。
就在她的膝盖刚离开地面时,一道冷冽的目光从暗处射出来,连汀兰背后一凉,一股战栗沿着脊椎往上蔓延,她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道目光的主人,在那道目光下,身子一抖,又重新跪了下去
好可怕。
连汀兰低着头捂着心,眼中充满心悸,她不敢再想着偷懒,整理了下裙角,老老实实的跪满一个时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个时辰很快到了,韦曼吟在一旁焦急的看着,等到时辰一到,连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赶快小姐扶起来。”
旁边的几个丫鬟一拥而上,藏在暗处的攸宁见状,眼睛一转,手一翻,一粒石子出现在指尖,还未等他出手,一个丫鬟的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在了连汀兰身上,韦曼吟手疾眼快的扶住了要摔倒的连汀兰,韦曼吟把那丫鬟推倒一边,呵斥了一声。
“走走走,笨手笨脚的。”
“咻。”
还未等连汀兰站稳,攸宁指尖一弹,石子弹出打在了连汀兰的膝盖窝,连汀兰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丫鬟们被她这么一拉,全都扑在了她的身上,把连汀兰压在了最底下,韦曼吟一个没站稳,倒在了一边。
“啊。”
连汀兰惨叫一声。
“兰儿。”
“起来,都快起来。”
韦曼吟连忙起身把压在连汀兰身上的丫鬟一个一个扯开,把她扶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韦曼吟拉着连汀兰上下看,心疼的不得了。
看她们这样的手忙脚乱,攸宁一笑,转身去后院,把这件好玩的事情告诉宛青。
“疼。”
连汀兰揉揉膝盖,又揉揉手,本来膝盖就疼,现在被这么些人一压,浑身上下都疼。
“来来,我们先回屋。”
听见她喊疼,韦曼吟更心疼了。
“哈哈。”
听着攸宁描述的那个场面,宛青开心的笑了几声,从小到大被她欺负的心似乎一下得到了缓解,看到她笑,攸宁的心情更加好了。
“疼。”
“忍着点啊,很快就好了。”
连汀兰跪的膝盖红肿,韦曼吟拿着药膏小心的给她上药。
“连沅芷,今日之仇,我一定会千倍百倍的报回来。”
连汀兰恨恨的道。
今日之事,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她遭受的痛也要让连沅芷尝一尝。
“报仇,你怎么报仇,她现在是翰王妃,是皇家儿媳,你拿什么报仇。”
不是在打击她,报仇,她也想报仇,她女儿从小被她捧在手掌心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可是现在两人身份天差地别,要打压连沅芷,谈何容易。
“皇家儿媳,那又如何,只要我嫁一个身份在翰王之上,何尝报不了仇。”
“难不成你想要进宫为妃?”
韦曼吟想了一圈,出了宏帝,她没有想到还有谁的身份在牧之恒之上。
“娘,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进宫为妃。”
宏帝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父亲了,她还不至于为了报复连沅芷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再说了,宏帝已有好多年不再选妃了。
“那你……想嫁给谁?”
连汀兰揉着膝盖,在脑海里把帝都与牧之恒身份相当的未婚青年过了一遍,发现还真有一个人很合适。
“娘,你觉得,景王怎么样?”
“景王?”
景王牧之成,身出中宫,皇后嫡子,品貌非凡,清新俊逸,到了适婚的年纪却始终未成婚,拒绝了皇后介绍的一个又一个贵女,眼看他年纪越大,越不肯成婚,把皇后愁的皱纹都深了一分,后来听说景王府里住了一个舞姬,牧之成对她甚是宠爱,夜夜留宿,皇后知晓后大发雷霆,让他把人送出府去,却不想一向不与皇后顶嘴的牧之成,第一次因为一个舞姬同皇后吵了一架,气的皇后火冒三丈,直接去了景王府,她倒要看看那个舞姬是个什么角色,能让她的儿子对她情有独钟,甚至了为了她违反她的命令,但去了景王府后,也不知那舞姬对她说了什么,皇后居然同意让她留在府中
“可是景王拒绝了许多容貌秀丽的贵女,你行么?”
连汀兰虽长的不丑,但容貌也不是倾城之姿,那么多贵女都没能入住景王府,她能入得了牧之成的眼吗?
“行不行,总要试试,事在人为。”
连汀兰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想办法嫁给牧之成,只要当上景王妃,还怕收拾不了连沅芷吗。
当她沉浸在当上景王妃连沅芷对她卑躬屈膝的美好幻想时,一股刺痛将她拉回了现实,原来是韦曼吟给她上药时,手上的力度稍微重了些,疼的她直皱眉头。
“嘶,疼,轻点。”
“好好,我轻点,忍着点啊。”
放轻力度,韦曼吟一点一点的慢慢给她膝盖涂药。
祭拜完连母,牧之恒握着连沅芷的手,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闲逛,连沅芷时不时的指着一处地方对牧之恒说小时候她在这里做过什么,说到有趣的事时,手脚并用对他描述当时的情景,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牧之恒的目光更加的柔和。
对于她从小生长的地方,院子里的一花一木,牧之恒都看的认真,边看边想象她小时候在院中快乐玩耍的情景。
“为什么会有这个?”
路过一棵树时,牧之恒被树身吸引了目光,停住脚步指着树好奇的问。
“这个……”
连沅芷走进一看,看到树身上像是被什么利器刻着什么图案,仔细一看,那个图案似乎是两个简单的小人,看那雕刻的痕迹,已经是很久之前的。
这是什么时候刻的?
她把小时候的记忆搜索了一圈,丝毫想不起这是谁刻的,难道是‘她’刻的,可‘她’不是她,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做这些的。
“应该是小时候哪个小孩刻着玩的吧。”
连沅芷不确定的说,关于这个雕刻,她是真的没有任何记忆,小时候,连母还在时,与她交好的夫人会带着自家小孩上门做客,也许是那时候哪个小孩调皮时刻着玩的。
听了她的话,牧之恒未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怎么了?”
他幽深的黑眸中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没什么。”
牧之恒笑着摇摇头,心里有一丝失落,她,真的不记得了。
“殿下,娘娘。”
连府管家走近弯腰行礼。
“午膳已备好,请殿下娘娘移步正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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