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在北街忙碌了一天的柳娴雅带着一身疲惫和牧之升回到怀王府。
看到这样的她,牧之升眼中都是心疼。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牧之升从翰王府回到怀王府,就被府中侍从告知柳娴雅一早就去了北街,当他赶去北街时,施粥的棚子已经搭好了,棚前也排起了长队。
柳娴雅穿着简朴的衣物领着府中侍从和侍女有条不紊的给那些难民分发食物。
“娴儿。”
听到声音的柳娴雅抬头便看到换了便服的牧之升走过来。
“阿升,你怎么来了?”
柳娴雅把手中的事交给一旁的侍从。
“你怎么不等我一起来弄?”
牧之升拿出手巾给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
“左右在府中也是闲来无事,便想着早些弄好,这样他们就能少挨一顿饿。”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过来领取食物,柳娴雅心里十分开心,拉着牧之升也加入了队伍之中。
“既然来了,你也不能闲着,过来一起帮忙。”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很开心。”
虽然的确有点疲惫,但看到他们不必再忍受饥饿,那这些就都不算什么。
“母妃。”
一直未睡的牧缉熙知晓柳娴雅回来了,穿着里衣就跑出来,扑进她的怀里。
照顾他的侍女和嬷嬷跟在他身后,护着他避免他摔着。
“小熙,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母妃不在,没人给小熙说故事,小熙睡不着。”
牧缉熙抱着她颇为委屈,今天一天都没有见着她,怎么不委屈。
“好,那等母妃收拾完,就去陪你,好不好?”
“好。”
牧缉熙高兴的点头。
“小熙。”
牧之升蹲下身温柔的摸着他的头。
“你上次不是说要快快长大,然后保护母妃吗?”
“是。”
牧缉熙点头。
“可你现在连睡觉都还要母妃的陪伴,这样你如何能长大,如何能保护母妃呢?”
“嗯……”
听到他这么说,牧缉熙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在太学一个较好的朋友,和他年纪一般大,说他有次自己保护了被欺负的姐姐,他父亲知道后,夸他是个小小男子汉了,能保护姐姐了,他说的那模样可自豪了。
当时他心中就暗暗的想,他也要成为男子汉,以后能保护柳娴雅。
可他现在心中十分纠结,想要长大,就不能让柳娴雅给他说睡前故事,不长大,就不能保护她。
牧之升看出他的纠结,又说了一句。
“而且母妃今日有些累了,你忍心让母妃不能好好休息吗?”
牧缉熙听到这句话,看着柳娴雅,在她的脸上确实看到一些疲态,他伸出肉嘟嘟的双手捧着柳娴雅的脸颊,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母妃您早些歇息,小熙会乖乖睡觉的。”
“小熙真乖。”
嬷嬷牵着依依不舍的牧缉熙回屋。
“殿下,娘娘。”
站在一旁许久的安寿这才上前。
“方才翰王妃派人送了一些物品过来,老奴放置在了花厅。”
“阿沅送了什么过来?”
两人走进花厅,每个小几上都放着一个木匣,侍女依次打开,木匣中装着金银玉石,珍珠玛瑙。
“翰王妃还送了一车的粮食,放在了后院中。”
看到这些物品,柳娴雅会心一笑,随即吩咐安寿。
“安寿,把东西都规整好,收进库房。”
“是。”
侍女捧着木匣离开,柳娴雅不由的说道。
“阿沅真是有心了,不仅把机会给了我们,还出了钱财,只不过……”
柳娴雅停了一下,略带惆怅道。
“这情不知日后何时才能还上。”
自古以来,什么都好还,唯独情,不好还。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个情总能还上,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
牧之升摸着她的脸,柔声道。
“你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
柳娴雅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简单的盥漱一番,躺在床榻上柳娴雅不到五息就酣然入梦。
接下来的两日,柳娴雅忙着在北街施粥,连沅芷在府中盯着牧之恒养伤。
“沅儿。”
看着连沅芷忙碌的身影,牧之恒不由的唤了声。
“怎么了?”
连沅芷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他身旁。
“伤口又疼了?”
说着要动手去解他的里衣。
“无事。”
牧之恒按下她的手,虽然他也想让她为他宽衣解带,但可不是在这个时候。
“你坐下来歇歇,有些事交给芳蔼她们就是了,何必这么辛苦。”
“不要。”
连沅芷一口拒接,也不听他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熬药。
牧之恒叹了口气,他受伤后,翰王府闭门谢客 ,连沅芷也呆在府中闭门不出。
连沅芷走后,在门外的攸宁走进来,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娘娘对您很上心啊,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宛青想上手都不行。”
换药,擦身,都是她一手包办,就连熬药这些小事,她都要守在小火炉旁边,熬好她再端到他面前,看着他一滴不漏的喝完,只要是关于他的事,她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为了照顾他,她在从一堂打地铺,他想过让她回慕沅阁歇息,被她拒绝了,让她与他同睡一榻,她也拒绝了,理由是她睡姿不雅,怕弄着他的伤口,清早睁眼就看到她枕在榻边睡得香甜。
“您说,您和娘娘的感情这么好,我们翰王府是不是快迎来小主子了。”
攸宁说了这话就被牧之恒盯了一眼,但攸宁不怕,在他的目光下伸手拿了一块糕点,然后窜了出去。
牧之恒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他现在是不是太好说话,都敢开他的玩笑了。
不过……
牧之恒认真的想了想攸宁说的话。
小主子。
他与连沅芷的孩子。
他想要个女孩,像连沅芷一样可爱的女孩。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伸着手找他要抱抱,想到这,牧之恒嘴角不由的浮起一抹微笑,想想心都要化了,那要是成真了,不知道有多好。
走出门的攸宁边吃糕点边偷偷往里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牧之恒,这要是搁在以往,他还真不敢这般造次,现在的牧之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来多,人也变得柔和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攸宁坐在房顶上看着天上的浮云,心中不禁的感慨,连沅芷真的改变了牧之恒许多。
短短两日很快过去,连沅芷简单德梳洗一番,就带着宛青出门了。
她们坐着马车到达千味楼时,千味楼大堂里已坐着不少的食客,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小二穿梭其中上菜倒茶。
宛青扶着连沅芷从马车上下来时,眼尖的小二当即上前迎接。
“贵客驾临,里面请。”
“我们订的雅间准备好了吗?”
宛青询问,早在几日前,连沅芷就吩咐她来这里订好了雅间。
“天字号雅间已备好,就等贵客来了。”
小儿领着他们去了二楼雅间。
“贵客稍坐,小的立马给您上茶。”
小二出去后,连沅芷推开窗户,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市。
眺目远望,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家铺子里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两人沿着街道慢步行走,女子抬头与他说话,男子笑着侧头倾听。
她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两人,看他们走到一个卖发簪的小摊处,女子细细的挑选,拿起一支发簪递给男子,男子看了看摇摇头,又重新挑选了一支,插入她的发髻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亲昵的动作落入连沅芷眼中,她的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口中蔓延着苦涩,眼眶猛然一红,眼泪不自主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今日休沐,陈熠然本想去锦诗阁与其他学子论诗集,经过后院时,见着坐在凉亭里做女红的傅淑离,想起自己最近因公事繁忙,冷落了她许久,于是当即改变主意,不去锦诗阁,在府中好好的陪陪她。
知晓陈熠然今日要陪自己时,傅淑离心中十分欢喜,拉着他就去了金缕坊,挑了几匹喜欢的料子,量了尺寸,等他们做好成衣送到陈府。
从金缕坊出来,傅淑离又拉着陈熠然去了许多地方,而他没有表现的丝毫不耐,只有跟着她身后给银子,拿东西的愉悦。
“要不要去云鬓阁看看?”
他前几日听同僚说云鬓阁新出了几款头面,就想带她去看看有没有她钟意的。
“好啊。”
去到云鬓阁,几款头面都不是她喜欢的样式,傅淑离心中有点小失落,陈熠然握着她的手安慰,并告诉掌柜若是有新样式请他派人到陈府告知一声。
从云鬓阁出来,陈熠然还在想怎么逗她开心,不想傅淑离却没有放在心上,就失落了当时那么一下,转眼就忘记了,继续拉着他慢慢闲逛。
沿街走到一处卖发簪的小摊,傅淑离颇有兴趣的挑选起来。
“熠然,好看吗?”
看着她递给过来的发簪,陈熠然摇摇头,重新挑选了一支插入她的发间。
“好看吗?”
“好看。”
许是连沅芷的目光太过于明显,引起了陈熠然的注意,他抬头环顾四周,只在千味楼二楼的窗户后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熠然,怎么了?”
“没事,走吧。”
“好。”
看到陈熠然抬头在寻找什么,不想被他看到的连沅芷连忙转身,没想碰到了窗户旁的花架,发出声响。
“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哭了。”
听到声音的宛青抬头,看到方才还好好的人,此时却泪流满面。
“哭?”
连沅芷一摸脸,不知何时自己脸上挂满了泪水,心中还十分难受。
阿沅?
她看到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
“大概是风吹的吧。”
连沅芷随意的编了个理由。
“风?”
宛青走到窗边向外探去,未感受到风的气息,却看到街上两道携手而去的背影,她一下就明白让连沅芷流泪的原因。
避免被人看出什么,连沅芷连忙用手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去,又喝了几杯茶水压下口中的苦涩味。
“小姐,好点了吗?”
宛青在她后背轻轻拍打,助其顺气。
“好多了。”
连沅芷刚平复好心情,就有人推门而入看到来人,连沅芷挑了挑眉。
“见过三嫂。”
牧之善随意的行了一礼,大咧的往那一坐,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三嫂见到我,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意料之中,有何意外。”
“哦~”
牧之善挑眉看着连沅芷。
“三嫂是怎么猜到让人去散播谣言的背后之人是我?”
“很简单,几位皇子一一排除,就只剩下你能做件事了。”
“三嫂这话说的,我和三哥无冤无仇,为何要去造谣他?”
“众所周知,立储一事乃是陛下的逆鳞,朝中无人敢提,阿恒刚大胜而归,帝都就有了这个谣言,无论真假,都会让陛下对阿恒抱有成见,陷阿恒于危险之中。”
“大哥自由疼爱阿恒,不会做出这种事,二哥虽与阿恒不太亲,做件事的概率也很大,但他不会让他身旁那个青衣幕僚亲自出面,牧之绥也可能做这件事,但不管是他们两个中任意一个,查出来都会对二哥不利,所以这件事他们两个不会去做。”
连沅芷停下,呷了两口茶润润喉。
“最后只剩你会做这件事了。”
牧之善轻哼一声。
“按你这么说,那也有可能是其他大臣啊,也不一定是我。”
牧之善双手一摊,反驳了一句。
连沅芷听后,看着他但笑不语。
牧之善身后的墨池俯身在他耳边低声了一句。
“哦。”
墨池的提醒,让牧之善想起那个在大殿上想用死荐逼迫宏帝立储却反被全家流放的大臣,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没有哪位大臣在敢在宏帝面前提立储之事。
“三嫂,就凭这些,也不能认定就是我做的吧。”
牧之善还想挣扎一番。
“这件事,只有你做,才不会让陛下对阿恒有成见。”
“为何?”
“因为你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并不想参与夺嫡之争。”
“如果这些都是我的伪装呢,我给了你们这些假象,在私下培养自己的势力。”
“我先把三哥这个强劲对手除去,然后再慢慢的对付大哥和二哥,储君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不会。”
牧之善话音未落,连沅芷的一句“你不会”就脱口而出。
听到她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牧之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
“三……三夫人为什么这么笃定的相信我家公子?”
墨池替他问出了心中疑问。
“不知道。”
连沅芷摇头,听了柔嫔和他的故事后,她心中就有了他不会去争储,反而会成为牧之升的一大助力的想法。
之前他们猜想是有心人想挑拨他们兄弟几个的关系,但她细细想来,他这么做,没有挑拨,倒是有恶心牧之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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