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
今日的帝都比起以往要显得热闹一些，临近城门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就连道路两边的屋舍茶楼中也是站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伸长脖子紧紧的盯着城门。
在临街茶楼的二楼上站着一位身着浅蓝色衫裙，半面覆纱的妙龄女子，她与其他人一样，紧紧的盯着城门，目不转睛，生怕遗漏一点。
城门大开，牧之恒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身着银色盔甲，目不斜视的走在最前面，俊冷的面容，带着战场上的肃杀，让人不敢靠近。
从牧之恒进城门开始，人群就开始欢呼，有些胆大的女子则直接尖叫起来，而那位女子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身前的护栏，美眸中盛满了爱慕，虽然面纱遮住了面容，但也掩盖不住她内心的欣喜。
“语心，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女子激动的拉着身旁丫鬟的手，语气中尽是兴奋。
“嗯嗯，殿下终于回来了，您可以见着他了。”
语心也高兴，自从听到翰王殿下要回来的消息，小姐高兴了好几天，今早更是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就为了看他一眼。
“翰王殿下好帅啊。”
人群中，几个女子对着牧之恒捧着脸犯花痴。
“对啊，真的好帅啊。”
“若是能嫁与他为妻该有多好啊。”
“妻就不要想了，妾室还可以想一下。”
一个女子打断了她的白日梦。
“翰王殿下娶亲了！！！”
“你不知道！！！”
两人震惊的看着她。
“不知道。”
“翰王娶亲可是轰动了整个帝都。”
“嗯为什么？”
皇子娶亲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是见过皇子娶亲的场面，与普通百姓娶妻无异，只是比他们的豪华了一些，这牧之恒娶亲轰动整个帝都，不是因为他娶了谁，而是他这个人，牧之恒相貌英俊，用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再加上他年轻有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被北苑的百姓成为‘战神’，这样一个男子，当然会另许多女子倾心，只不过他性情冷漠，为人冷淡，不喜言笑，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胆子小一点的人被他看一眼双腿都要打颤，爱慕他的女子也只敢在远处看一眼，并不敢上前。
而且听闻他不喜女色，王府中除了从宫里带出来的丫鬟外，就无其他侍妾，整日呆在军营之中，连王府都很少回，百姓都在传言他是否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时，他成婚的消息一传出，震惊了所有人，也让不少女子的芳心破碎。
“翰王娶亲，还是他亲自向陛下请旨赐婚的。”
“翰王所娶之人，定是个倾城的美人了，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有幸，能入了他的眼？”
“是户部侍郎的千金，连府大小姐连沅芷。”
“但那连大小姐却不是什么美人，听闻这连府有两位小姐，大小姐连沅芷姿色平平，是个走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人，二小姐连汀兰天生丽质，能歌善舞，当初宫里去连府宣旨时，都认为嫁入翰王府的会是二小姐，没想翰王娶的是其貌不扬的大小姐。”
“要说这绝世美人啊，那就要说腾府小姐滕碧菡了，这位小姐可是帝都第一美人，她与翰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长大后定会嫁给翰王，可惜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等到头来一场空。”
有人欢喜有人忧，连沅芷躲在房间里，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在得知牧之恒即将归来的消息时，她是吃不好睡不好，夜夜做噩梦，就连舞‘剑’也是兴致缺缺。
“唉。”
连沅芷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唉声叹气，一脸苦闷的趴在石桌上，她今早又是从噩梦中惊醒，她梦到牧之恒知晓她不是原来的连沅芷，提起剑朝她刺来。
“怎么办啊？”
不会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吧。
转了转眼珠，想到个注意，眼睛一亮，“蹭”的坐起来。
要不逃吧。
可仔细想了想，又泄气的趴了回去。
能逃到哪里去呢，她怕是还没出城门就被抓回来，她死了无所谓，可她身后还有一个连府，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和忠心的宛青。
“娘娘，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宛青端着新沏好茶的茶壶走进凉亭，见着她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连“味斋坊”送过来的糕点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她可喜欢吃“味斋坊”的糕点，像今天这样一块未动还是头一次见。
“没有不舒服。”
连沅芷左右晃了晃头。
“是今天的糕点不合胃口吗？”
不会啊，今天“味斋坊”送过的糕点她都尝了下，和以往的一样，味道没变，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不是。”
“是因为殿下吗？”
宛青试探的问，自从那天安总管告诉她牧之恒要回来的消息，她就开始心神不定。
“嗯。”
连沅芷点头。
“娘娘，您是害怕殿下吗？”
“也说不上害怕，就是对他不太了解，你说，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殿下啊，”宛青挠挠头，“我也不太了解，只是从安总管那里听来一些。”
“坐下说说。”
“我听安总管说，这殿下啊，”宛青坐下来，边给杯里添满新茶，将沏满茶水的茶杯放到她面前，边说自己从安福那里听来的消息，“是个面冷心善的人。”
“哦，怎么说？”
连沅芷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殿下看起来冷若冰霜，让人不敢靠近，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每次打完仗回来，他得到的赏赐都会分给那些战亡将士的亲人，府中的侍从和丫鬟犯了错误，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都不会惩罚。”
“他不会滥杀无辜咯？”
“当然不是，反而他对草菅人命的人深痛恶绝，上次殿下回来在路上遇见一个土霸王欺男霸女，他当时直接将那人就地正法了，不是，娘娘，您问这个干嘛？”
反应过来的宛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事，没事，那个，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容婶午膳做好了没有。”
“哦，是。”
等宛青离开后，连沅芷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这牧之恒心善，如果自己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他，说不定他听后，会放了自己，反正他娶回来的人已经不在了，她只是顶着‘她’的相貌而已，再说，不管是她，还是‘她’，都不喜欢他，强扭的瓜不甜，两人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不如给她一封和离书，放她自由，她想好了，拿到和离书，先给宛青找户好人家嫁了，然后她就可以放心游山玩水，把奇林异景好好看个够。
心里的烦恼一扫而空，连沅芷吃着糕点，眉开眼笑，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只不过，她现在想了那么多，等她见了牧之恒后还会不会这么想。
“儿臣/臣等参见父王/陛下。”
宏伟壮观的大殿上，宏帝坐在龙椅上，平时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的宏帝难得一脸笑意的看着下方行礼的牧之恒，眼中全是赞赏。
“好好好，平身，平身。”
“谢父王/陛下。”
“启禀父王，此次与西丰一战，儿臣不辱使命，西丰呈上议和书与贡品，表示与我北苑重修共好，不再侵犯北苑边境。”
说着从魏承宇手上接过议和书，双手举过头顶。
‘“请父王过目。”
宏帝身边的大太监袁林走下来接过议和书，双手呈给宏帝，宏帝翻开议和书看了下，很满意，定战乱，扫流寇，他这个儿子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西丰与北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两国之间还会有生意上的来往，算是友好之邦，像这次举兵侵犯边境之事，还是头一次，这次战役北苑胜利，西丰战败，元气大伤，需要蓄精养锐，短时间不会再来侵犯，加上写了议和书，边境的百姓可以安生好些年了。
“好，好啊。”
宏帝大赞。
“此次战役翰王功不可没，赏珍珠一斗，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绸缎百匹，良驹百匹，其余将士论功行赏，西丰的贡品交于户部，清点完毕，放置国库。”
“谢父王/陛下。”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见父王那么高兴，凌王牧之绥不满，在他大哥景王牧之成的身边小声嘀咕，牧之成侧过头责备的看了他一眼，父王现在高兴，他非要现在找不痛快，牧之绥被他看一眼，摸摸鼻子不说话，完了，大哥生气了。
牧之绥句话虽然小声，但还是被站在首位的牧之升听见了，他们兄弟五人，他是最小的一个，从小到大都宠着他，他给跟在他们后面“哥哥，哥哥”叫的欢，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很讨厌牧之恒，他与牧之恒虽不是一母所生，但都在冷贵妃膝下长大，感情要比其他人要深厚些，就这层关系，牧之绥对他开始反感，不再追着他要糖吃。
“退朝。”
袁林尖锐的声音把牧之升从思绪中拉回来，刚刚想事居然想出神了，退了朝，他走到殿外看到牧之恒正在和魏承宇和林舒志说话，原本要走过的腿转了个弯，走向另一个方向。
“你们两个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等赏赐下来了，还是像以往一样，给战亡将士的亲属多分一些。”
“是。”
“回去吧。”
“属下告退。”
魏承宇和林舒志走后，牧之恒也和牧之升朝同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是后宫的位置，在通往后宫的走廊里，牧之恒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廊檐的牧之升，他站在这里，明显在等人。
“大哥。”
他加快步子走过去唤了声，等他回过身，牧之恒站在他面前明知故问的问了句。
“大哥是在等我吗？”
“你说呢。”
牧之升笑着给了他一拳。
“母妃的身体可好？”
“不好，自从你去宣城后，母妃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日日祈祷，人都消瘦了许多。”
“嗯？”
听到他的话，让牧之恒的心里很是内疚，但看到牧之升眼中的笑意时才知道自己被大哥戏耍了。“
大哥这是在责怪弟弟吗？”
“不敢，我怎敢怪罪恒王殿下呢。”
“大哥。”
牧之恒有些无奈的看了牧之升一眼，谁人想到在外温文尔雅的怀王也有爱闹的一面，牧之升笑笑拍拍他的肩，兄弟两人边说边往冷贵妃居住的碧萝宫走去。
碧萝宫的主人冷贵妃正坐在桌前看着宫门口，身为贵妃，她并未浓妆艳抹，只是着着淡淡的妆容，衣着朴素，整个宫殿内也无多少奢侈的摆件，就算是淡淡的妆容，也能让人看得出她年轻时是怎样一个让人惊艳的女子。
“见过母妃。”
兄弟两人走进殿内，双双对坐在桌前的冷贵妃行礼。
“嗯，”冷贵妃见站在面前的牧之恒完好无缺的回来，悬吊的心终是松了下去，脸上的笑意更甚，对两人招招手，“恒儿，过来，到母妃这里来。”
“来，多吃点，都瘦了。”
冷贵妃心疼的摸着牧之恒的脸，将桌上的糕点都推在他的面前。
“母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啊，什么好吃的都给之恒。”
牧之升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虽然说出的话里带有一点酸味，可眼里全是笑意。
“呀，升儿吃味了，”冷贵妃故作惊讶，“那是谁小时候有好吃的舍不得吃，说是要给全部留给弟弟的。”
“被拆台了。
”牧之恒对着自家大哥挑了挑眉淡淡地说。
“哈哈哈。”
听了他的话，牧之升和冷贵妃笑了出来，牧之恒也勾起嘴角。
“好了，我不留你了。”
冷贵妃见他时不时的往宫门口外望去，心中了然，怕是想回去见新婚的娇妻，放下茶杯，说道，“早些回去吧。”
“谢母妃。”
“等下。”
牧之恒连忙起身行礼刚准备转身离去，冷贵妃又开口将他留下来，牧之恒有些不解看着她。
“琇莹，去把东西拿上来。”
冷贵妃转头对立在旁边伺候的贴身丫鬟道。
“是。”
琇莹行个礼，退了出去，不一会她手中端着一些物品走了进来，待她走进，牧之恒一看，是一些人参和滋补品。
“前些日子，沅芷落水，受了风寒，身为母妃也未去看望她，这些你带回去，给她好好补补身子。”
“儿臣替夫人谢过母妃。”
出了皇宫，牧之恒立刻快马加鞭的朝王府赶，安福在家书中说，王妃像是换了个人，一想，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人，一颗心就像不受控制的跳动，冷峻的脸柔和了许多。
“沅芷那丫头也是有心了，你领兵出征在外，她怕我寂寞，隔山差五的进宫请安，是个孝顺的儿媳妇。”
这话是他要离开时，母妃对他说的话，语气中透露出对这个她很满意。
整个翰王府都洋溢着喜气，安福领着侍从将王府从里到外好好的打整了一番，准备迎接主子回府。
连沅芷站在最前面，宛青和安福站在她的身后，府中的侍从和丫鬟立在两旁，一匹黑马出现在视线中，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从马上下来走进府中，门口的侍卫对他行礼。
“参见殿下。”
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等他走到亮出，看清他的脸时，连沅芷有一瞬的恍惚，这个人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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