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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日子是细水长流地过。初秋的暑气彻底偃旗息鼓,梧桐叶的边缘开始泛出些许焦糖色的倦意。校园里的空气,除了书本和粉笔灰的味道,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是教学楼下的那几株早桂,等不及要泄露秋的消息。

邢南煦心里存着“请教数学”的念头,像口袋里揣着一颗舍不得立刻吃掉的糖,总在寻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这念头并不急切,却带着暖烘烘的痒意,时不时挠他一下。

他观察着前座那个北方来的转学生,李寄风。看他永远是挺直的背脊,看他和人说话时温和的、微微侧过头去的姿态,也看他偶尔独自一人时,望着窗外空茫的眼神。那眼神里没什么愁苦,却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擦不掉的灰,与周遭上海弄堂里长大的孩子们那松快的、无所顾忌的神情,总有些格格不入。

机会来得偶然。那是个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头发花白、讲话慢条斯理的陈老师布置了几道颇有难度的思考题,声明下课即可离开,但做出来的,可以拿去办公室给他看。铃声一响,大部分人如同出笼的雀儿,嬉笑着涌出教室。只有寥寥几人还留在座位上,对着题目苦思冥想。

李寄风几乎是立刻便俯身演算起来,笔尖划过草稿纸,发出稳定而细密的沙沙声。他的姿态专注而沉静,像一口深井,投不进外界的喧闹。

邢南煦也留着。他数学是短板,偏偏性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对着那道函数与几何纠缠的难题,眉头拧得死紧,笔杆在指尖快被转出花来,草稿纸上涂满了凌乱的线条,却始终找不到那关键的突破口。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了,只剩下他们俩,和坐在前排一个叫苏晚晴的女生。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戴一副细边眼镜,文静秀气,成绩也好,尤其理科,是少数能与李寄风一较高下的人。

安静的教室里,只剩下三种不同的声音:李寄风稳定持续的书写声,苏晚晴偶尔翻动书页的脆响,以及邢南煦那带着焦躁的、无意识用笔帽敲击桌面的“笃笃”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光线变得柔和。李寄风搁下笔,轻轻舒了口气,将写满解答过程的稿纸仔细对折,站起身,似乎是准备去办公室。

就在这时,邢南煦几乎是泄气般地长叹一声,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的眼中满是绝望。“啊——完全没头绪啊!”

他的动静不小,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已经走到过道的李寄风脚步顿住了,回过头来。

苏晚晴也被这声响惊动,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轻声问:“邢南煦,你卡在哪一步了?”

邢南煦像看到救星,连忙指着题目中的一个条件:“就这里,这个垂直关系,我怎么也用不上……”

苏晚晴走过去,俯身看了看他的草稿,思索片刻,便开始讲解。她的思路清晰,表达也准确,但或许是不常给人讲题,语速有些快,步骤跳跃了些。邢南煦努力跟着,眼神里却还是带着点懵懂,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李寄风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落在邢南煦那因为苦恼而皱成一团的脸上,又扫过他草稿纸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他看见苏晚晴讲完后,邢南煦嘴上说着“哦哦,明白了,谢谢晚晴!”,但那眼神里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

苏晚晴笑了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不客气,那我先去找老师了。”便抱着书本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人。

邢南煦挠了挠他那头卷发,正准备放弃,收拾书包,却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个垂直关系,可以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

他愕然抬头,看见李寄风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就站在他课桌旁边,手指轻轻点在他摊开的练习册上。夕阳的光线恰好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总是带着距离感的眉眼,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反而柔和了许多。

“啊?”邢南煦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寄风已经极其自然地拿过他手边的空白草稿纸,就着他那支画得乱七八糟的笔,在旁边重新画起图来。“你看,从这里,连接这两个点……”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一步步推导,比苏晚晴讲得更细致,更注重思路的引导,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案。他偶尔会停顿,问一句:“这里,能理解吗?”那眼神是专注的,落在邢南煦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解决问题的认真。

那层隔着毛玻璃的感觉骤然消失了。邢南煦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如同拨云见日。“原来要这样!我懂了!真的懂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保留的笑容,那笑容极具感染力,仿佛整个黄昏的教室都被他照亮了。

“李寄风,你太神了!”

李寄风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那光芒过于直接和热烈,让他有些不适,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垂下眼睫,将笔轻轻放回邢南煦的笔袋旁,语气依旧是平和的,甚至带着点刻意的轻描淡写:“弄懂了就好。快收拾吧,要锁门了。”

他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开始整理书包,背影依旧挺直,带着他特有的、不容打扰的沉静。

邢南煦却不管这些,他心头的乌云散尽,只剩下豁然开朗的喜悦。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蹦跶到李寄风身边,和他一起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

“多亏了你!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觉了!”邢南煦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你刚才怎么没直接去交作业啊?”

李寄风锁好门,将钥匙递给等在楼梯口的值日生,才淡淡回道:“看你好像还没完全明白。”

他的回答很简单,听不出什么情绪。邢南煦却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善意的信号,笑得更开心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走廊上拉得很长,一个活泼跃动,一个沉稳安静。

“哎,李寄风,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明天请你喝汽水!橘子味的,最好喝了!”邢南煦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像一阵暖风,吹拂着李寄风周遭略显清冷的空气。

李寄风脚步未停,目光平视着前方空寂的楼梯。请客,回报,这是他熟悉的交往模式,一种清晰明了、不拖不欠的规则。他几乎要习惯性地用一句“不用了”来回绝,将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推回到安全的距离。

但话到嘴边,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邢南煦那毫不设防的、亮晶晶的眼神,里面只有纯粹的高兴,不含任何算计或试探。他忽然想起刚才这人对着数学题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样子,像只被线团困住的小动物,有点笨拙,却又异常执着。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咽了回去。他依旧没有看邢南煦,只是在下楼梯时,用那带着一点北方腔调的、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语了一句:

“汽水太甜了。”

这话听起来像一句挑剔,甚至带着点不识好歹的意味。没有接受,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平淡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邢南煦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那笑容反而更扩大了,仿佛从这句近乎“找茬”的话里,解读出了别样的意味。他快走两步,与李寄风并肩,侧着头看他,卷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你说喝什么?小卖部新到的酸梅汤?或者……食堂的豆浆?总得有一样你喜欢的吧?”他锲而不舍地追问着,声音里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快,反而充满了探索般的兴致。

李寄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已经走到了一楼,夕阳的金光扑面而来,将他清隽的侧脸勾勒得有些模糊。他微微加快了脚步,将邢南煦和他那连珠炮似的问题,稍稍甩开了半个身位。只是在走出教学楼,踏入那片暖融融的光晕里时,才从前方飘来一句更轻、几乎要散在风里的话:

“白水就行。”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径直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细长,依旧带着那份独来独往的孤直。

邢南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随即,嘴角一点点弯了起来,露出一个了然又带着点计划得逞意味的笑容。

“白水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心情莫名地飞扬起来,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走廊尽头的桂花香,仿佛在这一刻,也变得真切起来,丝丝缕缕,缠绕在少年们一前一后、渐行渐远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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