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认定了这个答案，肯定的嗯了一声，又继续吃饭了。
这忙碌的日子很快随着选拔结束平息了。
千乐歌看着那张榜单放下来，在里面看见了书良和书谨睿的名字，一百五十个弟子，书良在一百四十三名，书谨睿吊车尾擦线在最后一名，心道这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
这两人都在榜上，那便说明都入门了？
她思忖片刻，还未想透，羽尘伸手一把揽过她，容光泛发：“榜放了，这日子，可算到头了！哈哈哈，晚上下山吃顿好的？”
千乐歌不着痕迹躲开了她的手臂，站的稳稳当当：“下山？我没记错的话，内门弟子半年考核后天要考了。”
羽尘闻言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慢慢抬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额头上。
百里在一侧看她，怜悯：“你不会还没准备吧？”
“比这个更惨。”羽尘幽幽放下手，“我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了。”
她仰天长叹：“我为什么是内门弟子啊啊啊！！”
叹完，一侧一个黑裳的少年看着她这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是有些奇怪，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千乐歌看着那少年熟悉的眉眼，微微一笑。
那少年自然是书良，他慢慢过来，仿佛觉得羽尘这副模样有些恐怖，站在一侧，在盯着她看，略有些踌躇。
所幸，羽尘嚎了一会儿，见着有人，立马收敛正经了，看向他：“书良？你怎么还没回家？”
放了榜，会放弟子几天假期回家收拾东西，书谨睿一早就走了。
书良目光有些闪烁：“我，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
羽尘面如死灰：“难道你是来邀请我下山去吃好的的？”她忍痛摆了摆手，“后天是内门弟子半年考核，明天还要笔试，再好吃也不能去了。”
书良像是顿了一下，道了声好，便要转身走了。
羽尘看着他那背影，又把他叫了回来，大感惊奇：“你还真是来邀请我下山吃好的？”
书良停下步子，目光飘移了瞬：“也，不是。”
千乐歌瞧着他那一定要别人戳一下才会吐出一句话的模样，真是心生无奈。
所幸羽尘是你说了也会戳，还是猛戳的那类人，她奇怪道：“那是来做什么？”
书良垂着眸，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想拜在柳茗真人门下，但听说他今年的弟子名额只有三个，但我的名次……，所以……”
柳茗真人，正是羽尘的师父。
他声音小了些，没再说下去。
羽尘眉头一挑，喜上眉梢：“你想拜在我师父门下啊？太好了！”
书良听到她说太好了，怔了一下。
羽尘喜滋滋道：“你资质不错，我师父肯定喜欢的！”
而后她像是顿了顿：“不过你不拜在掌门门下吗，他已听说过你，还夸过，就算你的名次不佳，他也会同意，说不定还能和风隐那家伙做内门师兄弟呢。”
书良垂眸：“想拜在柳茗真人门下。”
羽尘托腮沉思：“好吧。你是怕你名次太低，等轮到你选的时候，我师父弟子名额已满了，想托我去说说？”
书良抬眼极快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些：“可以吗？”
羽尘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喜不自胜：“可以！当然可以！这太可以了！我师父近年收徒少便是因为他嫌麻烦，你这样不用怎么教的，他最心仪了！”
她手成拳打了打他肩膀，又收回来敲了敲自己心口，沉重点头：“包在我身上，师弟！”
书良像是被她那拳打的心神不宁，往后站了站，回过神看着她那模样，嘴角有丝笑意闪过，却很快低头掩过了，伸手抚了抚自己肩头。
羽尘简直喜不自胜，敲着自己的手心：“你入了门，哈哈哈哈，下把各门弟子比拼，魁首说不定能落在我们门里？也免得风隐那家伙整日出风头！”
她又喜滋滋去喊他：“师弟？你说是不是？”
千乐歌看的五味杂陈，心道若羽尘心悦某个男子，只怕没人能抵住她的攻势。
书良被她喊的脸上像是有了一丝红，他微微侧头，没说话。
羽尘又要抱着手拿着视线去对他的眼睛：“师弟，我都叫你师弟了，你难道不应该叫我一声师姐吗？”
书良眼神闪躲，侧着脸简直避无可避。
羽尘逗他逗的开心，弯腰硬要去看他的眼睛，口中道：“我一路相助，竟然换不来你一声师姐？真是数九寒天，心都要凉透了。”
书良躲着她的视线，咬了咬唇，仍然没吐出来。
羽尘佯装伤心，低垂着头唉了一声。
良久，有声低低的，仿佛蚊子的声音压了出来：“师，师姐。”
羽尘一挑眉，唉了一声，像是回味了片刻，而后道：“叫的好听，再——，唉？这就走了？”
千乐歌看着那背影仿佛逃跑似的一溜烟走远了，百感交集。
百里站在一侧，面色复杂：“是我的错觉吗，我好似看到了场调戏的戏码。”
千乐歌望天，不巧，她亦有同感。
羽尘却仿佛毫无感觉，见他跑远了，有些索然无味收回了目光：“这就走了，真是不经逗。”
回神一拍脑门，看着她两摆了摆手：“我回去准备弟子考核了啊。”她越跑越远，“晚上不用等我一起吃饭。”
第二日，千乐歌正埋头写某类课业的心得，写的眉头紧皱时，百里跑进来了：“洛南，榜——榜——”
千乐歌搁笔，看着她跑的气喘吁吁的，奇怪道：“怎么了？”
百里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呼吸：“榜单，收回去了，重新放了榜——”
她咽了咽口水：“书良，舞弊，落榜了。”
千乐歌一愣，站了起来：“书良舞弊？”
第三轮选拔，采用的便是授剑法，对打的形式。类似那日千乐歌传授剑法，只打两遍，当场给一个时辰，让他们复刻，继而和传授之人对打，以此给分。
书良在这一轮中得的是满分十五分。
但现在被人检举查出传授剑法和他对打的弟子，说是一开始就将考题剑法泄露给他了，所以他才打的那样好，得了满分。
现下被逐出山门，正被盛怒中落榜的人在山门口围攻呢。
“书良自己怎么说？”千乐歌行在路上，侧头问百里。
百里一跺脚：“坏就坏在，他自己也承认了。”
千乐歌还没跨出门时，便听着一阵沸腾的人声，吵吵嚷嚷，群情激愤。
夹杂着脏话，不公平，有几个臭钱之类的。
千乐歌在人群里一望，书良被人推的东倒西歪，仍然垂着眼，表情木然，像是想下山，但是下山的路被人堵着，他便时时走不动，被人推搡着。
千乐歌眉头一皱，快步穿过人群将他拉了出来：“诸位，此事尚未有定论，有隐情，不——”
她话没说完，一个人劈头盖脸道：“是她！她是在清溪口透剑题让书良杀妖兽的那个执事！”
“她跟他是一伙儿的！她也收钱了！”
“难怪学的那么快！我就说没人能学那样快！”
“都是渣子！呸！舞弊的帮凶！”
“打她！！！”
千乐歌脸上已有了愠色，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潮水般朝她涌过来，她拽紧了书良的手臂，大声了些：“你们事实都未曾弄清楚，怎可如此……”
她的声音却已淹没在一众谩骂之中了。
像是有什么菜叶鸡蛋的黑影朝她们打过来。
千乐歌被人群围着，看着四周一双双赤红的眼睛，仿佛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洞中，脚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退了一步，就又止不住想往后退。
这再退，却有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的步伐，少年有些冰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退开！”
他声音方落地，一道剑气便轰然而起，在地面划出很深的裂痕，将那一众面色痴狂凶狠的人都隔在了外面，泾渭分明。
千乐歌侧头一看，看清了那人那双冰冷的寒眸，心便骤然松了下去。
牧云。
他将剑挽了个剑花，反手执了，扶着千乐歌，语气极冷：“想死，就再往前一步试试。”
他这一副横眉怒目，凶神恶煞的模样，总算让这四周的声音平熄了下去。
不过只平熄了一刻，立刻有人道：“你又是谁？你们鉴心门选拔弟子如此不公，不道歉就罢了，还要袒护——”
他话未完，牧云已一剑打去，穿过他腰间的衣服直直将人带到一侧的树干上插着了，他收回手指，冷冷道：“下次再说话之前，先想想要不要活命。”
那人被挂在树上，上下不得，面色瞬间惨白了下去。
四周看着那人挣扎扭动的身子，瞬间鸦雀无声了。
这人是真动手啊。
做完这些，他才放开了千乐歌，略侧头道：“做你想做的事，没人能拦你。”
千乐歌看着他这副冷酷的模样，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心头又是猛然一扎闷闷的痛。
千乐歌奇怪了下，怎么回事？
但这仿佛是个错觉，很快散开，所以她并没有多注意，拉过了一侧的书良，面色冷峻：“你真舞弊了？”
书良呆愣着垂着头，面色发白，没说话。
千乐歌紧紧盯着他：“你不想入鉴心门修道了吗？”顿了顿，她继续道，“是，书谨睿做了什么？你要——”
“不是。”书良极快开口打断了她。
而后扯了扯嘴角：“也许，我此生注定与修道是无缘的。”
他略抬头看向她：“谢谢你们。特别是——”他住了口，复而垂下头，“但，别管我了。我不该上山，不该奢求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他便挣开她的手，慢慢往人群里走去了。
千乐歌看着他那模样，皱了皱眉：“书良，羽尘还在等你。”
她轻声道：“等你去当她师弟。”
书良身子一顿，他微微侧了侧头，声音很低：“我不配。”
而后身影极快淹没在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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