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罢,她收剑而立,看向书良:“既然羽尘说你资质不错,我倒想看看,你资质到底不错到何种程度。”
书良的眼睛像是亮了些,他略一点头,提了剑开始复刻她方才的剑法。
千乐歌心道确实不错。她只练了一遍,他就能记得七七八八,已有些锋芒了。
熟悉罢,他束剑,低垂着头从千乐歌身边经过,飞身便朝那妖兽杀去了。
羽尘从人群里走出来,和她站在了一处,看着那缠斗的黑影,高深莫测道:“还说我心软?剑法都教出去了。”
千乐歌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看了一会儿,她眯着眼看着那妖兽脖颈间的血红色项圈,道:“方才我便想问,这项圈是做压制妖气的作用,但,现在变颜色了是怎么回事?”
羽尘像是一直在看那黑衣的少年,闻言疑惑的嗯了一声,视线才落到那妖兽的脖颈间:“变颜色,怎么会变颜色,这锁妖环锁上了是红色,锁开了——”
她像是猛然面色一变:“变绿了!?”
千乐歌嗯了一声:“是变绿了。”
羽尘一拍脑门,提剑而起:“变绿了就是锁开了!锁不住妖力了!书良,退开!!”
千乐歌心念一动,侧头看向远处草丛里的三人,他们仍然蹲在那里,没怎么动。
回过神来,一阵滔天的妖气轰然而起。
千乐歌拿手扇了扇那黑雾似的妖气,眯着眼睛去看:“羽尘?书良?”
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唳在黑雾中源源不断的响起,千乐歌迎着这声浪,只觉耳膜都要被震碎了,四周的众人也捂着头开始在地上打滚了。
这剧情是什么走向啊!?
她该不该插手?能不能插手?
千乐歌看了看天,仍然万里无云,心道不管了!救人再说!
便提剑跃了进去,一进去便被一双钢铁似的爪硌住了剑锋,她面色一凝,提气就往上顶。
但这不是她那坚不可摧的山河剑,气浪相击,声浪灼耳,烧的她心烦意乱,下一刻她手里的剑便碎成了齑粉。
千乐歌不疑有他,左手一招,山河剑自她手中显出寒锋,剑锋轻轻一抬,那双仿佛钢铁的利爪顷刻从中间一分为二,那尖唳声骤然更甚,带上了惨痛。
还是自己的剑好用。
千乐歌一甩剑锋,头顶一声炸雷便轰然而起。
这刺耳的声音炸的她心头一跳,拿山河剑出来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要遭雷劈啊!
但现下箭在弦上,已没有退路,只得本能抬剑就挡,刺目的光电兜头劈下,触手极麻极烫,将她整个人电的一激灵,山河剑都险些从手里落下去了。
眼看着又要噼里啪啦打下来,她只得转手,收回了山河剑,方收回,一团火光裹挟飓风唳叫直冲她面门而来!
千乐歌提气,心道不用剑一掌也能接下,只不过这距离太近,手心要被烧掉层皮罢了。
便抬手硬要去接,恰这时,一把雪亮的剑锋即刻至她面门,顷刻碎了那光团,她原本满心要去接,被这一打岔,疑惑的唉?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已被人抓住了。
千乐歌侧头一看,来人月白长袍,长发衣角飞扬,那副雪容失了淡然,神情像是有些恍惚,一手屈指引着那剑,一手捂着自己额头,皱着眉,像是颇痛苦。
千乐歌心头又是一跳,看着他额角的汗,忙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牧云像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一直在用力眨眼,咬牙:“不……不准……”
千乐歌忙按住了他肩膀,继而捧住了他的脸,触手极烫,她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烫,面上也有了些焦急:“牧云!?你怎么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这声音一落他耳中,他定定的来看她,盯着认了许久,像是认出她了,一把将她抱住了。
四周都是妖兽肆虐的火光轰鸣,尖叫厉唳,黑气翻腾,她却还能在他怀里听见他有些急促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那幽幽的冷香。
千乐歌僵在了原地。
牧云将她紧紧抱住了,少年有些低沉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千歌。是你吗。”
良久,千乐歌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声:“牧云,你想起来了。”
她话音一落,便看见他那头及腰的长发迅速缩短,银冠失了束缚,脆琅琅掉在了地上,他那头有些凌乱不羁的短发,正衬在鬓边。
千乐歌视线顺着那银冠在地上一扫,看见了他那张本该戴在脸上的面具。
她微微一愣,四周的声音已传入她耳中。
“那是——那是风隐师兄吗!?”
“他……他的脸怎么……”
“他,他毁容了吗——,好丑——”
千乐歌脸色一变,即可反手捂住了牧云的耳朵,左手一拿,乾坤扇一掀,那滔天妖气便被这扇子扇的骤然成卷,遮过来,拢住了她们。
天上又是一阵雷声轰鸣,千乐歌咬了咬牙,心道跟它拼了算了。
肩上却又是一沉,她侧头一看,牧云紧闭着眼,栽在她颈边,已失去了意识。
千乐歌见他晕过去了,反倒松了口气,将人松松放了下来,左手一扇,将那面具引了过来,一把扣在了他脸上。
这才收剑心神去对上面打下来的天雷。
只是这预想中的天雷没打下来,先是看见一朵悠悠飘下来的彼岸花,霎时红色烟雾骤然散开,瞬间荡在了整个空间。
曼陀铃?
那红色烟雾骤然落下,炸满整个空间,又仿佛骤然消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四周便都陷入了平静。
微风一吹,妖雾散尽,她侧头一看,书良倚着一把断剑,跪坐在地上,羽尘正闭着眼躺在他面前,身后是那巨大妖兽的残躯。
千乐歌看了看他们,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牧云,又看了看站在四周一脸茫然的众人,只觉心神俱疲。
她深吸了口气,揉了揉额角,看向四周围观的人群:“愣着做什么,救人。”
她方扶起牧云,几个姑娘便又扭扭捏捏挪了过来,面颊带些绯红:“执事,我们来扶风隐师兄吧。”
千乐歌愣了愣,这声音,确实是方才说话中的一个,但是她们怎么——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要去揭他的面具,千乐歌眼皮一跳,止住了她的手,淡淡道:“我来就行。”
她们像是忘记了方才看见的那幕了。
难道是曼陀铃在外面做了什么。
也对,风隐容貌有异,这种在当时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在这里发生了,还被这样多的人看见了,这本就不符合常理。
书良起了戒心,但曼陀铃安抚了?让他们又忘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这样了。
再带着人回清溪口镇上时,天色已晚。
千乐歌找不到牧云房间,只得将人放在了自己屋里,拿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察觉与常人无异了,才略放下了心。
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她便出门去看了羽尘。
羽尘要伤的重的多,还在昏迷。书良站在床边,低垂着眸,面庞有些白。
千乐歌瞧着他:“你这一身伤,还是处理处理。”
书良垂着眸,不说话。
她便不再说,出了门下楼去了。
下了楼,书谨睿正在和人绘声绘色说自己杀妖兽的故事,她听了片刻,索然无味,便沿着清溪河慢慢走着。
心里想着那三个澜江派的人。或许那锁妖环脱落是他们的手笔,但他们做这事干什么呢。
一路想着事情一路走着,再抬头,月色已深。
她才慢慢回了客栈。
推开自己房门,牧云像是才醒,坐在床边正低头看自己穿着的那身衣服。
听见声音,抬头朝她看来。
千乐歌在他有些闪烁的目光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高深莫测的喝着。
牧云像是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神色飘忽了一瞬,皱着眉难以接受。
千乐歌心知他这是想起才进来没有记忆当风隐的那段精彩日子了,便有些好笑的弯了弯嘴角:“想起来了?”
牧云别开目光,像是不想谈。
千乐歌见着他这羞耻的模样,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牧云听到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转头来看她,声音轻轻:“千歌,有那样好笑吗?”
千乐歌笑罢,放下了杯子,老神在在:“同你平日不同,倒是很少年意气。骄傲的很嘛,风隐。”
牧云侧过头,不愿再听:“千歌,别说了。”
千乐歌又是轻笑,笑的肚子都痛了,才止住清了清喉咙:“没事。挺好的。”
牧云见她笑成那样,嘴角也无奈的弯了弯,五指成爪慢慢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发,从床上下了地。
千乐歌喝了茶润了润嗓子,见他去拿了一侧的外袍,道:“身上可还有不适?”
牧云在压自己翘起的头发:“除了被千歌笑了,其他都很好。”
千乐歌便又是忍俊不禁,咳了咳:“哪有笑你嘛。好了,天色已晚,快回去休息吧。”
牧云嗯了一声,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她床上找什么。
千乐歌见他扫了一圈,像是没找到,自顾自挪开了目光往门口走。
千乐歌又抿了口茶,正经道:“风隐,慢走。”
牧云步子一顿,走的更快了。
她看着他那背影,想起那些事,仍然觉得颇好笑,笑罢,脱了鞋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
四周一片寂静,满鼻翼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越闻越清醒。
千乐歌有些无奈的又坐了起来,心道这到底是什么香,不是什么花香木香果子香,雪似的冷幽幽,从没闻过,怎么留香时间这样长,牧云又说他没用过香,这味道到底哪儿来的?
睡不着,她烦闷的重新穿上鞋子,准备出门去看看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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