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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蓝牙耳机里的爵士乐还在播放,小号声像把生锈的钥匙,在梁池昌耳道里缓慢转动。她望着车窗外飞驰的枯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那里有道去年摔出的裂痕,摸起来像道凝固的闪电。

"梁姐,你耳机漏音。"周向阳突然说。

梁池昌这才发现左耳耳机早已滑落,垂在锁骨处微微摇晃。

沙哑的女声从那个小小的发声孔里漏出来,唱着关于布鲁克林大桥的老歌。她伸手摁停音乐,车厢里顿时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社长断续的鼾声。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了。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张冷却塔下的涂鸦——麒麟眼睛处的绿叶还沾着晨露,在照片里凝成两粒模糊的光斑。就像昨晚周罗带转身时,她瞥见的那抹迅速隐入卫衣领口的翠绿。

车子碾过减速带,空酒瓶又一阵叮当乱响。梁池昌摸出震动的工作手机,画廊主管发来的消息堆了十几条,最新一条带着鲜红的感叹号:"十点客户到!图录还没改完?!"

她看了眼车载时钟:08:47。足够绕路去趟城东那家豆浆店,那儿的咸豆浆会撒一把晒干的小虾皮,喝起来像童年暑假的海边味道。

"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她对周向阳说,"买解酒药。"

便利店的玻璃门映出她疲惫的影子。梁池昌在冷柜前蹲下,指尖掠过一排排解酒饮料,最后却拿了盒草莓牛奶。塑料膜包装的吸管粘在盒壁上,撕开时发出细小的"啵"声。

收银台旁的杂志架摆着最新期《剧场艺术》,封面是某位京剧名伶的专访。

梁池昌多看了两眼——那花旦头面用的点翠工艺,蓝得和周罗带设计稿上某处色块一模一样。

回程时她特意摇下车窗。初秋的风裹着桂花香灌进来,冲淡了车厢里宿醉的酸腐味。

周向阳把解酒药递给后座的社长,塑料包装在他手里哗啦作响。

"梁姐。"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早知道周罗带会走?"

梁池昌拧开草莓牛奶,甜腻的香气涌出来。

她想起昨晚冷却塔下,周罗带盯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的眼睛——那种光芒她在太多人脸上见过,在画廊卖出生平第一幅画的新人,在婚礼后台偷偷接吻的伴娘,在产房外接过新生儿的手。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梁池昌抿了口牛奶,甜得发腻,"关于选择和机会。"

社长在后座发出声模糊的咕哝,翻了个身。羊毛围巾上那截棉花糖签终于掉落,在脚垫上滚了半圈。

周向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回去继续刷手机。

梁池昌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钢厂轮廓,铁锈色的冷却塔顶已经爬满晨光,像块正在氧化的铜锭。

工作手机又震动起来。

她没去看,只是慢慢喝完那盒过甜的草莓牛奶,把空盒捏扁成一张单薄的矩形。铝箔内衬反射着零碎的光,晃得她眯起眼。

当车子拐上去画廊的主干道时,梁池昌突然说:"靠边停两分钟。"

她在行道树下的长椅上坐下,从包里摸出私人手机。相册里那张涂鸦照片自动跳出来,麒麟歪斜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有点滑稽。

梁池昌点开编辑功能,将画面放大——那两片用来当眼睛的绿叶,其实是某种灌木的叶子,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

就像周罗带某次交上来的设计稿,在面料的接缝处偷偷绣了圈锯齿状暗纹。

当时梁池昌在评语里写:"细节很有意思,但太隐晦了。"

她退出相册,点开昨晚没回复的对话框。L的头像还是那张舞台侧拍,深蓝靠旗的一角入镜,金线绣的麒麟尾巴若隐若现。上条消息停留在简单的"谢谢",时间显示03:27。

梁池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晨雾散去后的阳光晒得屏幕发烫,指腹按上去会有黏腻的触感。最终她只回了个系统自带的[太阳]表情,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包里。

回到车上时,周向阳正在吃便利店饭团,塑料包装纸窸窣作响。"梁姐,"他含糊地问,"下周沙龙还带周罗带吗?"

梁池昌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她想起昨晚篝火熄灭后,在冷却塔背面发现的那件团成一团的灰色卫衣——周罗带显然走得太急,连搭在水泥管上的外套都忘了拿。

衣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链,吊坠是枚小小的麒麟锁,和她设计稿上的元素如出一辙。

"不用了。"梁池昌摇上车窗,"她找到更重要的观众了。"

画廊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下车前,梁池昌最后看了眼后视镜——远处天际线上,冷却塔已经缩成个模糊的灰点,像滴将干未干的铁锈色颜料。

主管的夺命连环call再次响起。她深吸一口气,把空牛奶盒精准地投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晨风掠过耳畔时,她恍惚听见段熟悉的旋律,像是昨晚篝火旁有人弹过的、跑调的老情歌。

周罗带站在戏院后巷的青砖墙下,手无意识的摸戒指。

巷子深处的馄饨摊飘来猪油香,铁勺刮着铝锅底发出刺啦声响。

她看了眼手机:18:23。

离演出还有三十七分钟,但后台通道已经亮起昏黄的灯,有个穿深蓝练功服的背影正在搬道具箱。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梁池昌发来张照片:冷却塔下的水泥管,管壁上炭灰画的麒麟头旁边,多了行娟秀的粉笔字——"戏比天大"。

周罗带拇指悬在回复框上方,远处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她抬头看去,李素雨正弯腰捡起掉落的铜锣,练功服后领被汗水洇出深色V字。有个武生跑过来帮忙,她摆摆手,拎着锣绳的指节微微发白。

指尖最终没敲下任何回复。周罗带熄灭屏幕,金属机身映出她今天的装束——墨绿缎面衬衫,耳后那缕挑染重新梳了出来,在暮色中像一簇幽微的火苗。

后台通道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她迈步时踩到半张残破的戏单,泛黄的纸面上印着《锁麟囊》选段,薛湘灵的唱词被泥脚印盖住大半,只剩"回首繁华如梦渺"几个字还清晰可见。

铜锣声突然从很近的地方响起。周罗带猛地抬头,李素雨就站在三步之外的光暗交界处,手里拎着那面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

深蓝练功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淡白色的旧伤——上周教她枪花时被误刮的。

"来了。"李素雨说。不是疑问句。

周罗带张了张嘴,喉间突然发紧。馄饨摊的蒸汽飘过来,混着后台的樟脑味,熏得眼眶发热。

她最终只是点点头,手指在口袋里攥紧了那枚麒麟。

李素雨转身引路,练功服后背的布料随着动作绷出肩胛骨的轮廓。周罗带跟上去,踩着她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通道两侧堆满戏箱,某只箱子上摊着件绣到一半的靠旗,金线麒麟的眼睛空着,旁边玻璃皿里盛着几粒翠绿的啤酒瓶碎片。

"第七排左三。"李素雨突然停下,指着观众席某个位置。

灯光师正在调试顶光,那道暖黄的光柱恰好笼住那张枣红色的木椅,椅背上搭着条深蓝色手帕——是李素雨平时擦汗用的。

周罗带想说很多。想说那个设计师沙龙,想说冷却塔下的涂鸦,想说梁池昌没问出口的担忧。但后台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李素雨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脊背。

"去吧。"周罗带最终只说。手指松开麒麟锁,轻轻碰了碰李素雨的手腕。那里的皮肤温热,能摸到平稳的脉搏。

李素雨点头,转身时练功服下摆扫过戏箱,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周罗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侧幕条后,才慢慢走向那个被光选中的座位。

观众席很空。前排就她一个人。枣红木椅扶手上刻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枪尖无意划伤的。

周罗带抚过那道痕迹,把深蓝手帕折好放在膝头。丝棉混纺的布料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和她衣柜里那件练功服一样。

大幕缓缓拉开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周罗带没去看。

舞台上的追光像把利剑劈开黑暗,李素雨手持花枪亮相,枪尖红缨划出完美的弧线。

那件深蓝靠旗在背,金线麒麟的眼睛正对着观众席,两点翠绿在灯光下如磷火灼灼。

周罗带突然想起昨晚在钢厂,梁池昌问她的那个问题。

此刻答案清晰得像舞台上飞扬的尘埃——有些选择根本不需要权衡,就像飞鸟不会犹豫要不要归巢,就像此刻她坐在这里,而李素雨在台上将花枪舞成银色的旋风。

谢幕时李素雨的目光越过满堂掌声,精准地找到她。周罗带举起那条深蓝手帕,腕间的银链滑下来,麒麟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看见李素雨嘴角很轻地扬了一下,那个转瞬即逝的笑比任何台词都动人。

散场灯光大亮时,周罗带才摸出手机。梁池昌又发了条消息:

"麒麟锁找到了吗?"

"找到了。"周罗带回复。按下发送键时,舞台上的顶光正好熄灭,唯有那两点麒麟的绿眼睛,在她记忆里明亮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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