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是洁白的,刺眼的,陆清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眨了下眼睛,余光中有抹黑色身影往外走去,这刚好衔接住刚才的梦境。
他又梦到江泊霖了。
空气中淡淡的木质香味让陆清凡眩晕,他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有什么要冲破禁锢自血肉中长出。来不及思考任何,他掀了被子就要追上去,刚踩上拖鞋,脚步声又传来。
有人去而复返。
那个熟悉的身影回来了。
“清凡哥。”
陆清凡愣了下,缓缓抬起头来。
来人身穿黑色风衣,身材高大挺拔,脸是非常好看,也是非常熟悉的。
不是想象中那个人,但也够了。
陆清凡只失落了一秒,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语气是掩不住的惊喜:“阿衍,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江泊衍,江泊霖的亲弟弟。他与江泊霖的身材有着很高的相似度,再加上三分像的五官,某些角度让人难以分辨。
江泊衍走近几步,“哥,你别动,要干什么我帮你,喝水吗?”
“不用,你坐,坐。”陆清凡贴着床边坐下了。
江泊衍不知为何看向门外,好像有人在外面等着似的,触及陆清凡疑惑的目光,他一边坐下,一边笑着说:“和朋友来这边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听菲然姐说你受伤了。”
陆清凡不在意地说:“没事,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
江泊衍:“要是被我妈知道一定要念叨你了……”
“那你就别告诉她。”
距离接近,一股信息素萦绕在鼻间。同样是alpha,陆清凡并不排斥,这点浓度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江泊衍的信息素和薄荷一样,清新中带着淡淡冷意,容易让人想起夏天。江泊霖的信息素则很不同,是木头的香味,不浓不淡,干燥温暖。
“你朋友呢?”
“他...应该回酒店了吧。”江泊衍顿了下,神色略微不自然。
陆清凡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他问道:“你们打算去哪玩?要不要我陪你们?”
江泊衍立马说:“不用,清凡哥,你还是好好休养一下吧,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很多?”
“有吗?可能因为这边的东西不太合我口味,这么久没见,你看起来倒是更结实了,身材不错嘛。”陆清凡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人。
虽然只差了一岁多,但再怎么说他都比江泊衍年纪大,也算江泊衍半个哥哥,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不知不觉长成了如今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有些欣慰。
江泊衍举起手亮了亮戒指,他愈发成熟,也只有在亲近人面前才会偶尔流露出几分纯真稚气。
“不枉我每天锻炼身体。下个月我和阿烬要重新举办婚礼,我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
戒指有一秒钟反射出银色亮光,照进陆清凡茶水般透明的瞳孔,刹那间他心头颤动。
只听江泊衍又说:“清凡哥,上次我的婚礼你没能到场,这次你不能不来吧!阿烬还没见过你呢!我儿子也快出生了,你难道不想见见吗……”
时间实在是太快了。他们三人一起长大,没想到最小的那个不仅最早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预产期什么时候?”
“快了,还有一个月,要不是我那个朋友非要我陪他过来,我都舍不得离开阿烬。”江泊衍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他偶尔低头回复手机消息,脸上挂着的笑一直没下去过,大概手机那头的就是他爱人吧。
陆清凡心里羡慕,更为江泊衍感到高兴,“你可以啊!到时候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等到江泊衍重新抬头,他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打算在这边玩多久?”
“昨天就到了,我打算明天回去,至于我朋友,我就不知道了。”江泊衍回答说。
陆清凡心想你这个朋友真奇怪,来要人陪着,回去倒不用一起了。
“所以,你会回去的吧,清凡哥,我们在家等你。”江泊衍目光炯炯。
三年留学生涯已经结束。陆清凡早就没了不回去的理由,其实几个月前他回去过,唯一也是第一次回去,还参加了好友楚凉青的生日宴。没人知道,他先去的是S市,那个他从小生活的城市,有江泊霖的城市……
陆清凡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江泊衍,实际上,他根本不想拒绝,他也想回去,只是回去了又能如何?他疯狂地思念江泊霖,想见他,又怕见到他,他快要被自己折磨疯了。
“好,我一定回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泊衍高兴不已,他又呆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陆清凡躺在病床上眯起眼睛,他从江泊衍身上找到了另一人的影子,并且在脑海中回味良久。
真像啊,尤其是侧脸,空气中残留着薄荷香气,陆清凡嗅到了若有若无的乌木香,那是属于江泊霖的味道,也或许只是木质调的香水,不论如何,他的腺体已经无法控制地微微发烫,身体也跟着发起热来。
他的易感期到了。
沈菲然晚上带饭过来的时候,陆清凡已经痛到意识模糊了,他出了一身冷汗,明明受伤的是左胳膊,可他右手却疼得要命,身体不自觉发着抖。
沈菲然是beta,她感受不到什么信息素,掀了被子看到陆清凡潮红的脸才察觉到不对劲。
用手探了下陆清凡的额头,很烫,沈菲然火气一下上来了,“你要死啊,你打算闷死自己?发烧了为什么不叫医生?”
陆清凡没有回应。
直到医生进来和沈菲然一番沟通,沈菲然才知道是陆清凡的易感期到了,处于易感期的alpha会无法控制地释放信息素,可空气中的信息素稀薄,这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医生询问了他的病史和用药史。
陆清凡无力回答,沈菲然冷静下来,立刻给陆清凡的心理医生打了电话,两位医生沟通后开了一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以及止痛药。
沈菲然这才知道陆清凡的病情加重了。
怎么会这样?
陆清凡眼睛里神采全无,唇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整个人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看到沈菲然,他求救一般说:“姐,我疼。”
尽管同父异母,但她是陆清凡唯一的亲人了。
陆清凡很少这么称呼她。
沈菲然慌了神,“把药吃了,马上就不疼了。”她把床摇起,喂陆清凡喝了粥,吃了药。
“再吃点吧。”
陆清凡摇了摇头。
“那你饿了自己热一下。”
“好。你回去吧。”
沈菲然深深凝视着他,心里猜想不断。几个月前陆清凡回了一趟国,回来之后心情明显变好,难不成那是他装出来的?又或者刚刚江泊衍说了什么?
“你上次回国见到江泊霖了,对不对?”
短暂的沉默后,陆清凡攒够了力气,他说:“我见到他的未婚妻了。”
“什么?他亲口告诉你的?”
“没有,我和他没见面。”
沈菲然火气噌一下又上来了,她全明白了,“所以你千里迢迢回去,连当面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想打扰他们。”
“什么未婚妻!那他爹的是我骗你的,我编的!”沈菲然抓狂。
“你整天跟丢了魂一样,也就他能刺激一下你了,我千方百计劝你回国,没想到你回去什么都没做,你是不是就远远地看他了一眼还觉得特满足啊?你以为自己是情圣吗?早知道你这么有出息,我就不费功夫劝你回去了。打个电话的事情而已,来,你给我听好了。”说着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陆清凡的嘴唇回了一丝血色,更衬得皮肤雪白,缺乏生气,他紧张地竖起耳朵。
“喂,泊衍。听说你哥有未婚妻了,是不是真的?没有?你哥一直单身?那太好了,对对对!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你千万要帮姐盯好了,不要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姐的终身大事就看你了......”
电话挂断后,沈菲然对陆清凡说:“怎么样,放心了吧!”
夜色黑沉,灯如萤火。陆清凡望向窗外,心里疯长出几丝希望。
可是他们在夏天相爱,现在马上要过第四个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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