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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春竹与旧茶具

初春的阳光是碎的。

像被竹枝筛过,落在赵玉青的画案上,成了点点金斑。《春竹》已经装裱好了,胡桃木框,是陈舟昨天送来的,说“陆总特意让人选的,说‘配竹画要沉一点的框’”。画里的新笋顶着嫩黄的尖,竹枝的飞白在光里泛着绒光,像还沾着没化的雪。

“玉青,陆先生的车停在巷口了!”张奶奶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点刻意的轻快,“我刚给他指了路,说‘你直接进去就行,玉青在等你’——你可别再躲了。”

赵玉青正在擦父亲留下的青瓷茶具。指尖划过杯沿时,瓷面的凉意顺着指腹往上爬,像跨年夜没说尽的紧张。他把茶杯摆成圈,又觉得太规整,散开些,又显得乱,折腾了好几次,直到听见画室门被推开的轻响,才慌忙停手。

陆泽珩站在门口时,身上还带着点户外的清冽。深灰色大衣没系扣,里面是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内侧那道浅疤——赵玉青突然想起跨年夜抓住他手时的触感,温热的,带着点薄茧,像握着块被体温焐热的玉。

“陆先生。”他转身时,后腰撞到画案,《春竹》的画框晃了晃,幸好被他及时扶住。画里的竹枝在晃动中像活了过来,新笋仿佛又往上蹿了寸,带着股没说尽的劲。

陆泽珩的目光先落在画上,再移到他发红的耳尖:“画得很好。”他走近时,带起阵极淡的龙井香——不是画室的糙茶,是上次苏晚晴提到的那款,母亲生前爱喝的,“新笋的弧度,很像老宅的。”

赵玉青的指尖在画框边缘捏了捏。他确实是按老宅的笋画的——陈舟送画材时提过“先生让福伯把新笋罩起来了,怕被墨团踩了”,他当时没接话,却悄悄把笋尖的弧度改了三次,直到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碰巧。”他低头去泡茶,水壶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刚烧的水,你尝尝。”

茶叶是陆泽珩送来的明前龙井。投进青瓷杯时,芽叶在水里慢慢舒展,像刚睡醒的雀。赵玉青的指尖在茶壶柄上停了停——这壶是父亲的遗物,壶底有个极小的“青”字,是父亲刻的,和陆泽珩老宅石桌上的刻痕像极了。他之前从没给外人用过,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摆了出来,像把藏了很久的心事,轻轻放在了对方面前。

陆泽珩的目光在茶壶底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拿起茶杯,指尖在“青”字刻痕的位置碰了碰。茶水的热气漫到他脸上,把他眼底的冷意融开了些——赵玉青突然发现,他今天没戴那块竹纹玉佩,领口的深灰色领带也系得比平时松,像卸下了点什么。

“画里的竹节,”陆泽珩啜了口茶,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龙井的清,“比上次的《岁暮竹》直。”

赵玉青的指尖在茶杯沿划了圈。直——是因为他画的时候,总想起陆泽珩在竹下说“你的画有魂”时的眼神,清亮得像没被云遮的月。“春天了,该直起来了。”他没看陆泽珩,只是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总弯着,会累。”

陆泽珩没接话。画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竹丛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替他们说没尽的话。他看着赵玉青的手腕,平安绳的红在青瓷杯旁很扎眼,桃木珠被摩挲得发亮,却在靠近画案的地方留了点浅痕——是握画笔磨的,像他自己手腕内侧的疤,都是藏不住的痕迹。

“陈舟说,”陆泽珩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画案角落的猫毛上(墨团刚蹭过),“你给墨团画了新像,说‘它胖了点’。”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那幅画还没画完,墨团蹲在春竹下,爪子边放着片竹笋壳,是他昨天刚添的。“它偷喝了我半碗排骨汤。”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光里很清,“不画胖点,对不起那碗汤。”

陆泽珩的指尖在茶杯底轻轻敲了敲。他想起床头的猫画——墨团趴在松枝上,尾巴卷成圈,赵玉青在画角用铅笔写了行小字“墨团三个月大”,现在算来,该满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快得像他没来得及回应的告白,快得像竹丛里悄悄冒出来的新笋。

“下次画好了,”他说,指尖停在茶杯的“青”字刻痕上,“能不能也送我一幅?”

赵玉青的水壶差点脱手。热水溅在画案上,烫出个浅印,像块没抹匀的墨。他慌忙拿抹布去擦,动作急得像只受惊的猫:“可、可以。”声音有点发颤,像被茶水烫了喉咙,“就是……画得慢,你可能要等。”

“我等。”陆泽珩的回答很轻,却像块石头落进水里,在赵玉青心里漾开圈纹。他看着赵玉青发红的耳尖,看着他擦水渍时微微颤抖的肩膀,突然觉得那些在心里盘了三天的“该不该”“能不能”,都不如此刻画室里的静——有龙井的香,有竹丛的响,有眼前人没藏好的慌张,就够了。

墨团从暖炉旁跳上画案,爪子踩过陆泽珩的茶杯,留下个湿湿的爪印。赵玉青慌忙去赶猫,却被陆泽珩按住手:“别赶它。”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猫的下巴,墨团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和赵玉青画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赵玉青的指尖还停在陆泽珩的手背上。温热的,带着点茶水的湿,像跨年夜没握够的触碰。他慌忙缩回手时,带倒了案上的笔筒,毛笔滚了一地,其中一支是陆泽珩送的竹枝笔,笔杆上的“韧”字在光里很清晰。

“我来捡。”陆泽珩弯腰时,袖口扫过画案,带起阵极淡的雪松味——和第一次在画展闻到的一样,清冽,却让人记了很久。他捡起那支竹枝笔,递过来时,指尖碰到赵玉青的掌心,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同时往后缩了缩。

“谢谢。”赵玉青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不客气。”陆泽珩直起身时,耳尖有点发红,他转身去看《春竹》,像是在掩饰什么,“这幅画,我想挂在书房,正对着书桌。”

赵玉青没接话。只是把毛笔插进笔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陆泽珩的背影——他站在画前,肩膀的线条比平时柔和,大衣的褶皱里还沾着点阳光的金斑,像幅没画完的肖像。他突然觉得,这幅《春竹》送对了,不止是画,更是个借口,让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哪怕没什么话。

“对了,”陆泽珩转身时,手里拿着个木盒,“给你的。”

木盒打开时,露出套旧茶具——紫砂的,壶身上刻着竹纹,和他送赵玉青的竹枝笔纹路一样。“我母亲留下的,”陆泽珩的指尖在壶盖的竹节上蹭了蹭,“她说‘泡龙井要用紫砂壶,能锁住香’。你平时画得晚,用这个泡茶,不容易凉。”

赵玉青的指尖在紫砂壶上停了停。壶身带着点陆泽珩的体温,温温的,像他没说尽的心意。母亲留下的东西——是很重要的吧?像父亲的青瓷茶具,他平时都舍不得用,只在过年时拿出来。“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把木盒推回去,指腹蹭过陆泽珩的指尖,凉的,像初春的风。

“不算贵重。”陆泽珩没接,只是把木盒往他面前推了推,“放着也是落灰。你用着,总比在我书房的柜子里待着强。”他想起母亲生前总说“东西要给懂的人用才叫宝贝”,赵玉青懂竹,懂茶,懂那些藏在纹路里的心思,该是这茶具的新主人。

赵玉青看着木盒里的紫砂壶,突然想起张奶奶的话:“陆先生给我修葡萄架时,用的刨子是他自己带来的,说‘是我爷爷留下的,用着顺手’——他啊,肯把旧东西给你,就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他没再推。只是把木盒放在画案的角落,挨着父亲的青瓷茶具,像把两个世界的念想,摆成了邻居。“我会好好用的。”他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等泡了新茶,给你留一杯。”

陆泽珩的眉尖几不可察地松了松。像压在心头的雪化了点,露出底下的青。他看了眼腕表,表针指向十一点——他本该在半小时前到公司开例会,陈舟的消息已经发来了三条,都被他调成了静音。

“我该走了。”他起身时,目光在《春竹》上停了停,“下午让陈舟来取画。”

赵玉青点头时,看到他大衣口袋里露出点纸角——是张画稿,边缘有点卷,像是被反复折过。他没敢问,只在陆泽珩走到门口时,突然说:“画里的新笋,是按你老宅的笋画的。福伯说,你让他用竹筐罩起来了。”

陆泽珩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别让墨团去扒竹筐,笋尖嫩,经不起扒。”

画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把初春的风关在了外面。赵玉青还维持着站在画案旁的姿势,指尖捏着块没来得及放下的抹布,上面还沾着茶水的湿痕。墨团蹭他的裤腿时,他才回过神,弯腰把猫抱起来,下巴抵着猫的头顶——那里还留着陆泽珩碰过的温度,暖得像刚泡好的龙井。

他走到门口,看着陆泽珩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深灰色大衣在阳光下成了个模糊的点,却在青石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像他画里没画完的竹枝,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喵——”墨团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像在提醒他什么。

赵玉青低头时,看到画案角落的木盒——紫砂壶的影子落在父亲的青瓷杯上,像两个没说尽的故事。他突然想去泡壶龙井,用那把新得的紫砂壶,泡陆泽珩送的茶叶,看芽叶在水里舒展,像在看一场慢慢铺陈的春。

陆泽珩坐进车里时,陈舟正在整理例会资料。看到他手里没拿画,愣了愣:“先生,《春竹》不带走吗?”

“下午再来取。”陆泽珩扯了扯领带,领口的束缚感松了些,“先去趟老宅。”

老周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没说话。他看到陆泽珩的指尖在膝盖上画着竹叶,指腹还残留着点猫毛的软——这位总被说“冷硬”的老板,今天眼里的光比平时亮,像被什么东西焐热了。

老宅的竹林在初春里泛着浅绿。福伯正在给新笋换竹筐,看到陆泽珩进来,笑着直起身:“先生回来得正好,这笋又长高了寸,跟赵先生画里的一模一样。”

陆泽珩走到竹下的石桌旁。石墙上的猫画还挂着,猫的眼睛正对着那个“青”字刻痕,像在守着个秘密。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卷了边的画稿——是昨晚在书房画的,竹枝下有只三花猫,爪子边放着片竹笋壳,像赵玉青没画完的那幅。

“福伯,”他把画稿放在石桌上,指尖在猫爪的位置添了笔淡墨,“帮我把这个装裱起来,用浅色的框。”

“给赵先生的?”福伯看着画稿上的猫,和赵玉青送的猫画像一对,“先生这画,比之前的竹枝有灵气多了。”

陆泽珩没否认。他想起赵玉青画墨团时,总爱在猫耳尖留道浅痕,说“这样像刚睡醒”;想起他握画笔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有点发白;想起他递茶时缩回的手,指腹泛着点红。这些细碎的样子,像墨滴进了清水,让他的画突然有了魂。

“只是随便画画。”他转身时,袖口扫过石桌,带起片刚落下的竹叶,“装裱好了,先放在书房。”

他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告诉赵玉青“我也在学画你的猫”,没准备好承认“我画的时候总想起你”,更没准备好把那句跨年夜没说的“我也是”,借着画稿说出口。有些心意,像新笋,得等长结实了,才能让人看见。

赵玉青用那把紫砂壶泡了龙井。

紫砂的温把茶香锁得很牢,揭开壶盖时,清冽的香气漫开来,混着画室的墨香,像把初春的暖都揉在了一起。他把茶倒进父亲的青瓷杯,看着芽叶在杯底慢慢舒展,突然觉得这两个茶具像在对话——一个说“我带着老时光的痕”,一个说“我藏着新日子的暖”。

林小满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对着茶具发呆。“哟,新茶具?”她拿起紫砂壶翻看着,壶底的竹纹让她眼尖地挑了挑眉,“陆泽珩送的吧?这纹路跟他那竹枝笔一模一样——他这是把家底都搬给你了?”

赵玉青没接话,只是给她倒了杯茶:“尝尝,陆泽珩送的龙井,说‘明前的,淡’。”

林小满啜了口,眼睛亮了:“确实比你平时喝的糙茶强。”她放下茶杯时,目光落在《春竹》上,画里的新笋看着就有劲儿,“阿哲说,陆氏旗下的画廊给你发了邀约,想给你办个人展,时间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你答应了?”

赵玉青的指尖在紫砂壶柄上顿了顿。个人展——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父亲生前总说“等你能在美术馆办展,爸就把院里的竹再种密点”,现在机会来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还没。”他看着窗外的竹丛,父亲种的那丛已经能挡风了,“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林小满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等陆泽珩再帮你铺路?还是等你自己想明白,其实不用怕?”

怕——赵玉青没否认。他怕这展子办得越风光,就越像借了陆泽珩的光;怕别人提起他时,先说“陆氏捧的画家”,再说“他画的竹不错”;更怕自己习惯了这种“被托举”的感觉,忘了当初在雪地里跑维权时的韧。

“等我画够十幅竹。”他拿起那支竹枝笔,在废纸上画了片竹叶,“现在只有《秋竹》《岁暮竹》《春竹》,不够。我想画够四季的竹,画够父亲种的那丛竹的样子,再去办展——到时候,就算没人帮,我也敢站在台上。”

林小满看着他笔尖的飞白,突然笑了:“行,我等你。到时候我给你当策展人,把你的竹画按季节排开,再把你跑维权的那些回执也摆上,告诉所有人‘这画家不是靠谁捧的,是自己熬出来的’。”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林小满的话像块暖炭,扔进他心里那点犹豫里,烧得很旺。他想起陆泽珩送的竹枝笔,笔杆上的“韧”字刻痕;想起那把紫砂壶,壶底的竹纹;想起跨年夜那句没被回应的告白——原来有些在意,不是让人依赖的,是让人更有勇气自己走的。

陈舟来取画时,看到画案上的紫砂壶正冒着热气。赵玉青正在给《春竹》系红绸,动作轻得像在给新笋系保护绳。“陆总说,”陈舟接过画框时,目光在紫砂壶上停了停,“画廊的邀约,您要是觉得时机没到,可以先推了——他说‘画画的事,急不得’。”

赵玉青的指尖在红绸结上顿了顿。红绸的艳在胡桃木框旁很显眼,像点在心里的朱砂。“替我谢谢他。”他把画框递给陈舟,“也告诉他,茶泡好了,下次来喝。”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下:“1月10日,晴。赵先生给《春竹》系了红绸,说‘下次请陆总喝茶’。他把陆总送的紫砂壶放在父亲的青瓷茶具旁,像摆成了一对。”

走出画室时,陈舟回头看了眼——赵玉青正坐在画案前,给紫砂壶添水,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和得像幅没干透的画。巷口的竹丛被风吹得轻响,像在说“别急,春还长着呢”。

陆泽珩把《春竹》挂在了书房。

正对着书桌,抬头就能看见。画里的新笋在台灯下泛着暖光,竹枝的飞白像被月光染过,让他想起赵玉青画室的那盏灯,总亮到很晚,像在等什么,又像在守什么。

他拿起陈舟带来的龙井,用赵玉青送的猫画旁的青瓷杯泡了杯。茶香漫开来时,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沈曼云发来的视频,背景是老宅的客厅,她正对着幅《松鹤延年图》比划:“泽珩,我让大师给你画了幅贺礼,挂在新房正好——苏家那边说,下个月可以先订婚,你看怎么样?”

陆泽珩的指尖在茶杯沿停了停。新房——是他和苏晚晴没影的未来,像幅别人画好的画,规规矩矩,却没他想要的魂。他看着《春竹》里的新笋,突然觉得那些被安排好的“应该”,像捆住竹的绳,勒得人喘不过气。

“订婚的事,”他对着屏幕,声音很稳,却带着点没说尽的硬,“再等等。我最近忙,没时间。”

沈曼云的脸色沉了沉:“忙?忙到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顾不上?泽珩,你别忘了你是陆家的继承人——那个画画的能给你什么?苏家能帮陆氏渡过难关!”

“妈,”陆泽珩打断她,目光落在《春竹》的新笋上,“有些事,不是‘能给什么’就能算的。”像这竹画,不能帮他谈生意,不能让陆氏股价上涨,却能让他在看报表的间隙,觉得心里的紧绷松了些——这就够了。

他没再听沈曼云的话,直接挂了视频。窗外的月光落在《春竹》上,竹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桌角的猫画。陆泽珩拿起那幅刚装裱好的猫画稿——他画的墨团正蹲在竹笋旁,和赵玉青画里的猫隔着时空对望,像两个没说尽的约定。

他把画稿放在《春竹》的画框旁。像在说“别急,等我再画得好一点,就送出去”;像在说“等你画够了四季的竹,我也画够了四季的猫”;像在说“跨年夜没说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告诉你”。

夜渐深时,陆泽珩的书房还亮着灯。《春竹》的新笋在光里静静立着,像在等一场真正的春。而书桌前的人,正对着张空白画纸,指尖悬在笔上——他想画株夏竹,竹叶要宽,要绿,像能挡住所有的热,竹下要蹲只猫,爪子边放着片芭蕉叶,像赵玉青说过的“南方的夏天,要有芭蕉才像样”。

有些念想,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赵玉青是被墨团踩醒的。

猫爪踩在画稿上,留下个湿湿的印——是它刚喝完水的爪子。画稿上是幅没完成的《夏竹》,芭蕉叶刚画了半片,像被猫打断的梦。他起身时,看到画案上的紫砂壶还温着,里面的龙井还剩小半壶,是昨晚特意留的,像在等谁来喝。

窗外的竹丛在晨光里泛着浅绿。父亲种的那丛竹,新叶已经舒展开了,嫩得能掐出水。赵玉青走到院角,看着新叶在风里轻轻晃,突然觉得心里的那点犹豫,像被春捂化的雪,慢慢渗进了土里——

不用怕依赖,不用怕靠近,不用怕跨年夜那句没被回应的告白。

陆泽珩送的竹枝笔,他会好好用,画出更直的竹;

陆泽珩给的紫砂壶,他会常泡龙井,等着某天能亲手递给他;

陆泽珩没说尽的回应,他会慢慢等,像等新笋长高,等春竹变直,等时间把所有的犹豫都熬成笃定。

他回到画案前,拿起那支竹枝笔,在《夏竹》的芭蕉叶上添了笔浓绿。墨团蹲在旁边,尾巴扫过画稿,像在替他说“慢慢来”。晨光落在画纸上,把芭蕉叶的纹路照得很清,像在说:春还长,路还远,有些青痕,慢慢留,才最长久。

巷口的麻雀开始叫了,像在催着谁早起。赵玉青对着画稿笑了笑,手腕上的平安绳在光里晃了晃,红得像团没说尽的暖——他知道,今天的龙井,该泡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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