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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竹纹老宣纸与未拆的药包

医院的走廊是淡消毒水味的。

像被稀释过的月光,漫在白瓷砖上。赵玉青扶着母亲坐在候诊椅上,米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那串细银链——周明宇送的,链扣的小竹叶在冷光灯下闪着极淡的光,像片没扎根的羽毛。

“玉青,你看那盆文竹,长得真好。”母亲指着护士站的绿植,叶片细得像画里的飞白,“比你爸种的那盆精神,回头让周医生问问,在哪买的。”

赵玉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文竹的花盆是青瓷的,和他画室里那只父亲留下的花盆很像,只是这盆的竹纹更规整,像被精心修剪过,少了点野气。“等你好利索了,我们去花市挑。”他替母亲理了理披肩,边角的流苏沾了点绒毛——是墨团昨晚蹭的,他没舍得拍掉。

周明宇拿着检查单走过来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候诊椅的金属边,发出轻响。“阿姨的指标比上次更好了。”他把单子递给赵玉青,指尖在“血糖”项上停了停,“就是还得忌口,我给你列了张食谱,附在后面了——张奶奶说你做饭总放糖,这个得改。”

赵玉青接过单子时,指腹蹭过周明宇的指尖,对方的体温比他高些,像春日里的暖石。食谱的字迹工整,末尾画了个小笑脸,像他开的药方,稳妥里带着点温和的坚持。“知道了,周哥。”他把单子折成小方块,塞进衬衫口袋,贴着那枚没送出去的槐花茶包——是早茶店遇见陆泽珩那天,张奶奶塞给他的,说“陆先生让带给你的”。

“我下午有台手术,让护士陪阿姨去做理疗。”周明宇替母亲调整了下披肩的角度,“你要是忙,先回画室,晚点我来接阿姨。”

“不忙。”赵玉青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上,外面的梧桐叶在风里晃,像他没画完的《芭蕉雨》里的雨丝,“我在这儿等就行,正好改改画稿。”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是陆泽珩上次送的,封面是暗纹竹节,他一直没舍得用。翻开时,纸页发出轻脆的“沙沙”声,像在替他喊紧张——里面夹着张陆泽珩送的老宣纸边角料,陈舟说“这是苏州收的竹纹纸,能存百年”,他昨天裁了小块,想试试画南方的芭蕉。

笔尖落在纸上时,赵玉青才发现自己在画文竹。叶片细得像发丝,却没父亲种的那盆舒展,总带着点绷劲。他想添只猫,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很久,最终只画了片芭蕉叶,把留白处遮住——像在刻意藏起什么,连自己都怕看见。

陆泽珩站在住院部楼下的香樟树下时,手里捏着个牛皮纸包。

包着的是两刀老宣纸,陈舟说“是赵先生父亲生前常用的竹纹纸,上次在画材店看到,他摸了三次都没买”。纸包边角被手指捏得发皱,像他在走廊尽头站的这十分钟——看到赵玉青坐在候诊椅上改画稿,米白色衬衫的领口松着,细银链从里面露出来,像道刺眼的线,他没敢上前。

“先生,要不我把纸给周医生?”陈舟举着伞,挡住头顶漏下来的阳光,“他刚从病房出来,应该要去找赵先生。”

陆泽珩的指尖在纸包上划了划。竹纹纸的糙感透过牛皮纸传过来,像赵玉青画里的竹节,硬得硌人。“不用。”他把纸包递给陈舟,目光还停在候诊椅的方向——赵玉青正低头和母亲说话,侧脸的线条比平时柔和,像被阳光晒软的面团,“你跟他说‘陆总托我送的,对长期卧床的病人好,能吸潮气’,别说是给赵先生的。”

陈舟接过纸包时,闻到里面混着的药香——是陆泽珩让管家炖的虫草汤,装在保温桶里,刚才让护士送上去了,说“给302床的阿姨补身体”。他在笔记本上写下:“5月2日,晴。先生在住院部楼下站了十分钟,没见赵先生。他把竹纹纸交给周医生,说‘对病人好’,像在找借口。”

周明宇接过纸包时,正准备去给赵玉青送母亲的理疗单。“陆先生有心了。”他掂了掂纸的重量,指尖在牛皮纸上划了划,“这纸我认识,画材店老板说‘赵玉青盯了半年’——他总说‘我爸用这种纸画竹,墨色能沉下去’。”

陆泽珩的喉结动了动。阳光穿过香樟叶,在他手背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像赵玉青画里的云母粉。“他要是喜欢,让陈舟再找。”他没看周明宇,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走廊的玻璃窗上——赵玉青的身影被窗框框住,像幅没装裱的画,“阿姨的身体……还好?”

“恢复得不错,能跟玉青去南方住了。”周明宇把纸包夹在胳膊下,理疗单的边角在风里晃,“他的画室下个月开业,在芭蕉巷,名字都想好了,叫‘青砚南斋’——跟老城的‘青砚斋’就差个‘南’字,像没舍得完全分开。”

陆泽珩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枚竹纹玉佩。玉的凉硌着掌心,像被说中心事的慌。青砚南斋——连名字都藏着“想走又想留”的牵挂,像他自己,明知道该放手,却总忍不住在住院部楼下站十分钟,看那扇亮着的窗。

“挺好的。”他转身时,袖口扫过香樟树的树干,带起片枯叶,落在周明宇的白大褂上,“南方的雨多,让他画画时多晒纸。”

赵玉青接过周明宇递来的竹纹纸时,指尖的速写本差点掉在地上。

纸包上的牛皮纸带着点香樟味,是住院部楼下的味道。他不用问就知道是谁送的——纸角的火漆印是陆氏的徽记,陈舟上次送画框时用过同款。“这纸……”他的指尖在纸包上划了划,像在确认什么,“你从哪弄的?”

“画材店老板托我带给你的。”周明宇把理疗单放在他面前,没拆穿他的慌乱,“他说‘有位先生把最后两刀都买了,让我转交给你’——没说名字,但我猜是陆先生。”

赵玉青没接话。他把纸包放在腿上,指尖捏着纸角的火漆印,硬得硌人。画材店老板——他上周还去问过,老板说“被位先生订走了,说是给位姓赵的画家留的”,他当时没敢问,现在才知道,那“姓赵的画家”就是自己。

母亲在理疗室里说笑的声音传过来,混着护士的脚步声,像场温暖的背景音。赵玉青突然觉得手里的纸包沉得像块石头——里面装的不是老宣纸,是陆泽珩没说尽的牵挂,轻得像香樟叶,却又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去趟画室,把纸放好。”他站起身时,速写本从腿上滑下来,里面的宣纸边角料掉出来,落在周明宇脚边。

周明宇捡起来时,看到上面画了半片芭蕉叶,叶影里藏着个模糊的猫爪印,像被刻意擦过,却没擦干净。“这纸质量真好。”他把边角料递回去,指尖在猫爪印上顿了顿,“玉青,有些事不用躲得这么明显——你看这爪印,擦了反而更扎眼。”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他把边角料塞进速写本,指尖因为用力发白,像攥着块烫手的炭。“我只是怕纸受潮。”他转身往走廊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理疗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走廊的玻璃窗映出他的影子——米白色衬衫,细银链,手里紧紧抱着纸包,像抱着个不能说的秘密。他没敢回头,怕看到周明宇了然的目光,更怕自己突然没了走的勇气。

陆泽珩回到车里时,陈舟正在接电话。

是苏晚晴打来的,背景音里有敲击键盘的声:“我爸说‘酒店大堂的竹节屏风可以定稿了’,那个留白处,我还是想让赵先生画猫——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是‘苏晚晴的私人委托’,钱按最高标准给,别让他觉得是陆氏的活。”

陆泽珩接过手机时,指尖还残留着香樟叶的涩:“他最近忙,可能没时间。”

“忙?是在忙躲你吧?”苏晚晴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通透的揶揄,“陈舟都跟我说了,你在住院部楼下站成了雕塑,连纸都不敢亲自送。陆泽珩,你搞商业谈判时的果断呢?对着张画都比对着他敢说话。”

陆泽珩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划了划。车窗外的香樟树影晃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像赵玉青画里的竹影。“他要去南方了。”他声音很轻,像被风刮过的纸,“让他清静点好。”

“清静?”苏晚晴敲了下键盘,“我刚收到林小满发的照片,赵先生在改画稿,用的是你送的速写本,里面夹着你送的宣纸边角料——他要是想清静,早把这些都扔了。”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些,“有些牵挂不用藏得这么累。你留个念想,他收个念想,至少以后想起来,不是空的。”

陆泽珩没接话。他想起刚才在香樟树下看到的——赵玉青低头改画时,速写本的竹节封面在光里泛着暖,像他口袋里的竹纹玉佩,被体温焐得温润。原来有些躲不是真的想走,是怕靠得太近,连这点“留着念想”的体面都保不住。

“屏风的留白,我留着。”他挂电话前,轻轻说了句,“不管他画不画,都留着。”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下:“5月2日,晴。先生让苏小姐留着屏风的留白,说‘不管画不画,都留着’。他把车开到画室巷口,没进去,只是看着那扇木门,看了很久。”

赵玉青把竹纹纸放进樟木箱时,墨团正趴在父亲的旧画稿上打盹。

画稿是幅未完成的《竹石图》,父亲生前画的,竹根扎在石缝里,梢头却朝着光。赵玉青把新收的竹纹纸铺在画稿上,纸纹和画里的竹节几乎重合,像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他抽出张纸,裁成四开,想试试墨。徽墨在青岚砚里磨开时,松烟香漫开来,混着樟木的味,像把初夏的躁都揉在了一起。笔尖落在纸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在画石缝里的竹——第三节微弯,却没断,根须在石下盘得很紧,像他此刻的心跳,明明想挣脱,却又攥得更紧。

画到竹梢时,手机在画案上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酒店屏风留白三尺,等你画猫。——苏晚晴”

赵玉青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指尖在“猫”字上划了划。苏晚晴不会平白发这个,一定是陆泽珩的意思。他想起那扇挂了三天的“外出”牌,想起早茶店的对视,想起住院部楼下的香樟叶——原来有些牵挂藏不住,像竹根,就算埋在石下,也会往有光的地方钻。

他没回短信,只是在竹梢添了只猫,蹲在最弯的那节竹上,尾巴卷成圈,像在说“我在”。画完才发现,猫的眼睛用了陆泽珩送的云母粉,在光里闪着细亮的星,像幅没说破的自白。

“玉青,阿姨理疗结束了!”周明宇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点槐花香,“我买了张奶奶做的绿豆糕,刚出锅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玉青把画纸晾在绳上,用竹夹固定时,指尖碰倒了砚台。墨汁溅在猫的爪子上,晕出个浅黑的印,像块没擦干净的心事。他没擦——就像没回的短信,没摘的银链,没说破的牵挂,有些痕迹,留着也好,至少证明真的在意过。

周明宇走进来时,正看到他对着那幅竹猫图发呆。“这猫画得比墨团胖。”他把绿豆糕放在画案上,油纸的香漫开来,“像南方的橘猫,周身上下都是暖的。”

赵玉青的指尖在画纸边缘划了划。墨渍的印在光里很清晰,像个没盖章的约定。“南方的猫应该胖点,抗冻。”他拿起块绿豆糕,甜意漫到舌尖,压下心里的涩,“下周去看场地,你说要不要带墨团一起?”

“带啊。”周明宇帮他把画纸往绳外挪了挪,避开竹影,“它跟你这么久,去南方有个伴也好。再说,猫招财,画室开业有猫镇着,肯定顺。”

赵玉青没接话。他看着晾在绳上的画,猫爪上的墨渍在风里慢慢干了,像道淡了的痕。或许真该带墨团走,带这只被陆泽珩屏保记住的猫,带这张藏着猫爪印的画,带所有没说尽的牵挂,往南方去——不是逃,是带着这些“痕”,好好往前走。

陆泽珩在暮色里离开巷口时,手里的绿豆糕还温着。

是张奶奶硬塞给他的,说“玉青让你拿的,他说你胃不好,绿豆糕养胃”。其实他知道,是张奶奶自己编的,赵玉青刚陪母亲从医院回来,根本没回画室。可他还是接了,指尖捏着油纸袋,像捏着个易碎的梦。

车开出去很远,他才咬了口绿豆糕。甜意漫开来时,舌尖却有点涩。他想起赵玉青画里的竹猫,想起苏晚晴说的“留白三尺”,想起住院部楼下那扇亮着的窗——原来有些告别不用说出口,像竹上的青痕,淡了,却会跟着风,在记忆里响很久。

手机在副驾上震动,是陈舟发来的照片。是赵玉青晾在画室院里的画,竹上蹲着只猫,爪子上有块墨渍,像个没擦干净的印。陈舟附了行字:“先生,赵先生画的猫胖了,像南方的橘猫。”

陆泽珩把照片设成了新的屏保,替换掉之前那张墨团图。新画里的猫更舒展,像终于找到了能安心蹲着的竹节。他发动汽车时,看到后视镜里的“青砚斋”越来越小,木门上的“外出”牌已经摘了,竹帘在暮色里轻轻晃,像在说“再见”。

有些遇见,能留下痕迹就够了。像这绿豆糕的甜,像那幅竹猫图的暖,像所有没说尽的牵挂,不用拥有,能记得,就是幸事。

陆泽珩的车消失在巷口时,赵玉青刚把那幅竹猫图收进画筒。他站在院门口,看着巷口的青石板,暮色在上面投下竹枝的影,像陆泽珩没说尽的脚印。

他知道对方来过——张奶奶说“陆先生的车在巷口停了半小时”,说“他拿了绿豆糕,没说再见”。他没出去,只是站在竹帘后,听着那辆黑色轿车的引擎声从近到远,像场慢慢收尾的雨,落完了,却在心里留下片湿润的痕。

墨团蹭着他的裤腿,把爪子上的墨渍印在他的白衬衫上,像个暖乎乎的印章。赵玉青弯腰抱起猫,指腹蹭过它的耳朵——那里有块浅疤,是刚捡来时打架留下的,陆泽珩在跨年夜问过“它疼不疼”。

“墨团,”他低头吻了吻猫的头顶,那里还沾着点槐花香,“下周我们去南方,好不好?”

猫“喵”了一声,尾巴卷住他的手腕,把银链上的小竹叶链扣蹭得发亮。赵玉青抱着猫站在暮色里,看着晾画绳上残留的竹夹印,突然觉得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该走了。带着这只猫,带着没画完的竹,带着所有青痕似的牵挂,往有芭蕉和雨的南方去。前路或许有雾,但只要记得那些温暖的痕,就总能找到往前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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