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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旧砚的包浆与未寄出的画稿

赵玉青的南方画室在梅雨季的清晨泛着潮意。

他蹲在画案前翻找镇纸,指尖划过樟木箱的铜锁——是从老城带来的,锁身被父亲的手掌磨出包浆,像件会呼吸的老物件。箱底的青岚砚硌着膝盖,砚底的“泽”字被新磨的墨藏得更深,却在潮湿的空气里透出极淡的竹香,像陆泽珩没散尽的雪松味,若有似无地绕着画案。

“玉青,张奶奶寄的桂花糕到了。”周明宇抱着纸箱进来,白大褂的袖口沾了点消毒水味,“她说‘陆先生上周去给葡萄架换竹篾,带了罐新采的桂花,让我给你寄半罐’——你看这桂花,金黄金黄的,比南方的香。”

赵玉青的指尖在铜锁上顿了顿。新采的桂花——陆泽珩知道他每年这个时候要腌桂花糖,父亲生前总说“桂花要趁晨露未干时采,才够香”,原来他记着。像他送竹纹纸、送防潮剂时那样,把所有关心藏在“顺路”的壳里,让人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放那边吧。”他从箱角摸出块老竹根镇纸,是父亲种的竹,伐了后请人雕的,竹节处留着天然的弯,像在跟风较劲,“我今天要画《雨竹》,得用重镇纸,不然宣纸会卷边。”

周明宇把桂花罐放在窗台,玻璃罐里的金色花瓣在晨光里闪,像被揉碎的星子。“你这镇纸真有灵气,”他指着竹节的弯,“比我在文创店买的竹镇纸有魂——跟你在云境酒店画的竹石像一个脾气,看着倔,其实软。”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有魂——是说镇纸,还是说他藏在画里的心事?他想起陆泽珩在竹下说“你的画有魂”,那时的阳光暖得能晒透宣纸,不像现在,梅雨季的潮气裹着疏离,连句关于“竹”的闲聊都像隔着层雾。

“父亲种的竹,长了二十年。”他把镇纸压在宣纸上,竹根的糙感硌着指尖,“砍的时候舍不得,后来雕成镇纸,才算留了点念想。”

“有些念想,带着才踏实。”周明宇拿起画案上的石绿颜料——是陆泽珩送的那盒,管身被捏出浅痕,“就像这颜料,你总说‘太贵重,舍不得用’,却每天都摆在画案最显眼的地方——玉青,不用装,我知道你心里有处地方,还留着老城的影子。”

赵玉青的笔尖在砚台里磨了磨。墨汁在潮湿的宣纸上晕得慢,像被说中心事的慌。他确实每天都看那盒颜料,像看个没拆的秘密,怕碰破,又怕完全被遗忘。“就是顺手。”他把笔尖在废纸上试了试,墨色沉得发乌,“南方买进口颜料不方便,用完这盒再说。”

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水打得发蔫,叶尖垂着水珠,像幅没画完的水墨。赵玉青盯着叶尖的水珠看了很久,突然在画稿角落点了个猫爪印——用的是陆泽珩送的石绿,比普通颜料亮,像藏在雨里的星子。

“又点猫爪印?”周明宇递来杯姜茶,瓷杯的热度透过掌心漫上来,“上次林小满来看你,说‘你现在画十幅画,八幅有这印,跟陆泽珩办公室的猫画一个样’——你说巧不巧?”

赵玉青的指尖在杯沿划了划。巧——是他刻意模仿,还是有些习惯早就刻进了笔锋里?他想起在云境酒店题画签时,李姐说“陈助理说陆总办公室的猫画也有这印”,原来那人不仅留着画,还把这痕迹当成了某种默契,像藏着句没说尽的“我记得”。

“墨团以前总踩我的画。”他把姜茶放在画案边,石绿颜料的管身映着茶汤的暖黄,像两种没说破的温度在慢慢靠近,“习惯了,不点总觉得少点什么。”

陆泽珩在云境酒店的茶室翻看着画材采购清单。

陈舟泡的龙井在青瓷杯里舒展,像赵玉青画里的新竹。清单上的石绿颜料被圈了出来,陈舟附了行字:“南方分公司说,赵先生常用这款,上周刚开封。”他的指尖在“石绿”二字上划了划,纸页的糙感硌着皮肤,像在触摸赵玉青画案上的颜料管,想象他握着笔的样子——指节分明,笔尖悬在画纸上方,像在跟自己较劲。

“先生,苏家的合作宣传册样稿出来了。”陈舟把画册放在茶案上,封面用了云境酒店的《竹石待雨》,画签的猫爪印被修图师淡化了,却还是能看出痕迹,“苏小姐说‘这画比用商业摄影有格调’,让我问问您要不要保留猫爪印。”

陆泽珩的指尖在画册边缘顿了顿。保留——是苏晚晴的通透,还是她在替他争取?像她总在做的那样,不戳破这层“工作关系”,却在细节里留着余地,怕他连这点藏在画里的痕迹都留不住。“保留。”他把画册推回去,“就说‘画师特意留的,有灵气’。”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下:“5月20日,雨。先生让保留宣传册上的猫爪印,说‘有灵气’。他把赵先生送的猫画从床头移到了茶室,说‘泡茶时看着,能静下来’——其实是猫爪印对着茶案,像在跟他打招呼。”

茶室的窗外正下着雨,和南方的梅雨季连在一起,像场跨越南北的雨。陆泽珩看着玻璃上的雨痕,突然想起赵玉青画里的芭蕉——叶尖总卷着,像被雨打蔫了,却在根处藏着韧劲,像他这个人,看着温和,骨子里却不肯轻易低头。

“让分公司给赵先生送两包竹炭。”他端起茶杯,龙井的香混着雨气,像南方画室的味道,“就说是‘酒店采购多余的,防潮用’——别说是我安排的。”

陈舟愣了愣:“先生,竹炭不贵,直接送会不会更自然?”

“自然的事,往往最刻意。”陆泽珩望着窗外的雨帘,赵玉青画案上的青岚砚突然浮现在眼前——砚底的“泽”字在潮湿里泛着光,像他没说尽的牵挂,“让他们找个‘顺路送货’的理由,别让他觉得是特意关照。”

赵玉青在画室收到竹炭时,梅雨季的雨刚停。

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是“云境酒店采购部”,备注写着“赠品,防潮用”。他把竹炭倒进青瓷盆,黑色的炭粒滚着,像被碾碎的星子。周明宇说“这竹炭是老城的牌子,比南方的耐烧”,言下之意,是谁特意找的老家货,怕他用不惯南方的。

“玉青,你看这竹炭上的竹纹。”周明宇捏起块炭粒,上面的纹路清晰,像被刻意压的,“跟你那青岚砚的竹纹有点像——你说这采购部是不是也懂画?连竹炭都挑有纹路的。”

赵玉青的指尖在炭粒上划了划。竹纹——是陆泽珩喜欢的那种,他办公室的笔筒、茶案,甚至窗帘都有,像种没说出口的执念。他想起在老宅竹下,石桌上的“青”字刻痕,原来他们都习惯在物件上留痕迹,像在给彼此的牵挂找个落脚的地方。

“可能是巧合。”他把青瓷盆放在樟木箱旁,炭粒的吸附性好,能吸走箱里的潮气,“能用就行,不用管纹路。”

周明宇看着他发红的耳尖,没再追问。他拿起画案上的未完成稿——是幅《蕉下竹影》,芭蕉叶的阴影里藏着片极小的竹,竹节微弯,像老城的那丛。“你这竹画得越来越像了,”他指着竹节,“比在青砚斋时多了点软,像被南方的雨泡过,没那么倔了。”

赵玉青的笔尖在竹节上顿了顿。墨滴落在竹影里,晕出极淡的青灰,像被说中心事的慌。是软了,还是终于学会和自己和解?他想起陆泽珩在医院说“赵玉青,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那时的心疼藏在生硬的语气里,现在想来,那人或许早就知道,他这株“竹”看着倔,其实最怕风雨。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画室的玻璃窗,像在替他数心跳。他突然在竹影旁添了只猫——橘色的,爪边有块石绿印,像从画案上蹭的。画完才发现,猫的眼睛用了陆泽珩送的云母粉,在潮湿的光里闪着极淡的光,像颗没说尽的星。

陆泽珩在老宅的竹林里写生时,福伯拿来了封信。

是南方寄来的,信封上的字迹清秀,是赵玉青的——却不是寄给他的,是寄给张奶奶的,张奶奶让福伯转交给“陆先生”,说“里面有张画,玉青说让你看看”。他的指尖在信封边缘捏了捏,纸页的潮气还没散尽,像带着南方的雨意,轻轻硌着皮肤。

拆开信封时,片干枯的芭蕉叶掉了出来——叶尖卷着,上面用铅笔描了只猫,爪边有个石绿印,像赵玉青新画的那幅。画的背面写着行小字:“南方芭蕉已挂果,味涩,像老城的青杏。”

陆泽珩的指尖在“青杏”二字上划了划。青杏——是说芭蕉,还是说他们这段没说尽的牵挂?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宅摘青杏,酸得眯眼,却还是忍不住再咬一口,像现在握着这张画,明知看了会怅然,却还是舍不得放下。

“先生,这猫画得真像墨团。”福伯看着画,“就是毛色变了,像南方的猫——赵先生是不是想墨团了?”

陆泽珩把画夹进写生本,和自己画的竹放在一起。“可能吧。”他拿起画笔,在竹根处添了个猫爪印,用的是赵玉青送的徽墨,晕开时带着极淡的香,“南方的猫,也该有自己的爪印。”

暮色漫进竹林时,他把写生本放进画筒。筒身的竹纹被掌心磨得发亮,像青岚砚的包浆,带着时间的温度。他知道这张画不会寄回去,像赵玉青不会知道他在竹根处添了爪印,有些牵挂不必往返,能留在画里,留在彼此都能看见的细节里,就够了。

赵玉青在画室的灯下整理旧画稿时,发现了张未寄出的《雨夜归人》复制品。

是他临走前印的,想送给陆泽珩,却没敢——怕太刻意,怕打破那层“合作方”的体面。画的背面有他用铅笔写的字:“竹生南北,雨落同天”,墨迹被梅雨季的潮气晕得发乌,像句没说出口的告白,被雨打湿了一半。

“还没扔?”周明宇端着夜宵进来,碗里的桂花汤圆冒着热气,“林小满说‘陆泽珩办公室还挂着原版,陈舟上周去汇报工作,说画框擦得锃亮’——你说你们俩,一个留着原版,一个藏着复制品,累不累?”

赵玉青的指尖在复制品边缘捏得发白。累——却又舍不得扔。像这梅雨季的潮气,明知会让画受潮,却还是贪恋雨后芭蕉的清润,像贪恋陆泽珩藏在画材里的关心,明知该疏远,却还是忍不住记着。

“明天寄给张奶奶吧。”他把复制品折成整齐的方块,边角对齐,像在做场郑重的告别,“让她转交,就说是‘给陆先生的画材回礼’——别说是我特意留的。”

周明宇看着他把复制品放进信封,突然笑了:“回礼?是想告诉他‘你也留着同款’吧?就像他给你寄桂花,你给他寄画稿,都在找‘顺路’的借口,谁也不肯先认。”

赵玉青没接话。他在信封上写着“张奶奶转交陆先生”,笔尖在“陆先生”三个字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改。有些称呼,太近了怕越界,太远了怕生分,只能用这最稳妥的方式,把牵挂藏在“转交”的壳里,让张奶奶的温情做缓冲,不至于太狼狈。

窗外的雨又停了,月光透过芭蕉叶落在画案上,像片流动的银。赵玉青把信封放在窗台,和那罐老城的桂花并排——明天太阳出来,就能寄走了。他知道陆泽珩会懂画背面的字,像他懂对方寄来的竹炭和桂花,有些话不必说破,借着雨、借着风、借着老物件的温度,就能传很远。

陆泽珩在收到张奶奶转交的信封时,正在给云境酒店的《竹石待雨》换防潮剂。

信封上的字迹被雨水洇了点,却还是能认出是赵玉青的。他拆的时候格外轻,像在拆件易碎的瓷器——里面果然是张《雨夜归人》复制品,背面的“竹生南北,雨落同天”被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纸页的糙感磨得指腹发烫,像在触摸赵玉青写这句话时的心情。

“先生,这画跟您办公室的那幅真像。”陈舟看着画,“就是背面多了字——赵先生这是在跟您说‘他记得’?”

陆泽珩把复制品放进画框,挂在《竹石待雨》旁边。两幅画的猫爪印在光里遥遥相对,像场跨越南北的对话。“可能吧。”他拿起防潮剂,往画框的夹层里塞,是赵玉青用过的那款进口货,“以后每周换一次防潮剂,别让画受潮。”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下:“5月25日,晴。先生把赵先生寄的画挂在了酒店,说‘方便换防潮剂’。他对着画背面的字看了十分钟,茶凉了都没喝——其实是在想,南方的雨停了没有。”

夕阳透过酒店的玻璃幕墙,落在画框上,给“雨落同天”四个字镀了层金。陆泽珩站在画前,突然觉得这场“不得不的靠近”或许不是坏事——至少能借着画、借着字、借着没说尽的牵挂,知道对方在南方的画室里,好好地画着芭蕉,偶尔会想起老城的竹,像他站在老城的雨里,偶尔会想起南方的芭蕉。

这样就够了。

有些牵挂不必拥有,能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痕迹,能借着风、借着雨、借着老物件的温度互相惦记,就是最好的结局。像竹上的青痕,淡了,却永远不会消失;像画背面的字,晕了,却永远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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