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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钥匙链的铜响与后视镜里的竹

赵玉青把最后一串钥匙挂在葡萄架铁钩上时,晨露正从银杏叶尖坠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像颗没说尽的泪。

黄铜钥匙链在风里晃了晃,银杏叶铜片撞在竹纹钥匙上,发出“叮”的轻响,像道被扯断的弦。他退开两步,看着那串钥匙悬在半空——父亲的画室钥匙、张奶奶家的备用钥匙、老槐树巷的 mailbox 钥匙,都拴在同条链上,像把没捆紧的牵挂,要被晨风吹散了。

“玉青,这箱画稿我帮你搬到车上。”林小满的声音从画室里传来,帆布鞋碾过地上的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响,“周医生刚才发消息说‘车在巷口等,他去买豆浆了’——还说‘让你别急,张奶奶蒸的桂花糕要凉透了才好带’,你看这操心的,比你妈还像家长。”

赵玉青转身时,指尖蹭过帆布包的侧袋——紫檀木盒的棱角硌着肋骨,像块带着老城温度的石。“知道了。”他走到院角,把父亲的旧画筒从竹架上取下来,筒身的竹纹被晨光浸得发亮,“你别碰那箱工笔画,纸脆,怕折——我自己来。”

林小满抱着画箱出来时,发梢沾着点松烟墨,是昨晚收拾画案时蹭的。“你这画室空得像被洗过,”她把画箱放在银杏树下,“连墙上的墨团爪印都用石灰遮了,就留片白墙——怎么,怕陆泽珩来了看见念想?”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他蹲下来系画箱的绳结,麻绳勒得掌心发红:“遮了干净。”绳结打了个死扣,像在说“别回头”,“以后在南方画芭蕉,不画猫了——墨团有张奶奶照看,不用我记挂。”

林小满突然叹了口气,蹲下来帮他扶着画箱底:“你留的那封信,我给陈舟了。”她的指尖在画箱的竹纹上划了划,“就写了句‘画室钥匙在张奶奶那’,连句‘再见’都没有——赵玉青,你就这么怕他记着你?”

赵玉青系绳的手顿了顿。麻绳咬进掌心,疼得很轻,却足够让他清醒:“记着没用。”他把绳结又勒紧了些,“他有苏氏的合作要忙,有老宅的竹林要照看,犯不着记着个要去南方的画手。”

张奶奶端着桂花糕出来时,蓝布帕子上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漫开,甜香把没说尽的话都黏在了半空。“泽珩刚才在巷口站了会儿,”她把一整块糕塞进赵玉青手里,糕体的暖透过帕子渗过来,像团没散的晨光,“陈助理说‘先生推了今早的董事会’,你说他是不是……”

“张奶奶,周哥该等急了。”赵玉青咬了口桂花糕,糯米的黏裹着桂花的甜,在舌尖漫开时,喉结却发紧,“这钥匙您收着吧,要是陆先生来喂墨团,让他自己开门——画室的窗我没关严,梅雨季怕闷坏画具。”

张奶奶的指尖在钥匙链上捏了捏,突然红了眼眶:“你这孩子,走就走吧,还留扇没关严的窗——是盼着谁来给你关窗?”她把钥匙链往赵玉青面前递了递,“泽珩刚才摸了摸这串钥匙,说‘铜片磨得真亮’,你说他是不是认出这是你父亲打的?”

赵玉青没接话。他转身去搬最后一箱画具时,帆布包侧的紫檀木盒滑了滑,像在提醒他“里面藏着没说尽的话”。巷口传来周明宇的声音,喊他“该走了”,轻得像怕惊散老城区的晨雾,却把这离别的时辰催得越来越近。

陆泽珩在巷口的银杏树下站到第七片叶子落下时,才看到赵玉青的身影。

青年抱着画箱走在青石板上,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发红,像扛着半座老城的重量。张奶奶跟在后面,手里捏着那串钥匙,黄铜链在晨光里闪,像串没系紧的泪。

“先生,要过去吗?”陈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轻,“周医生的车就停在老槐树下,再等下去,怕是要撞见。”

陆泽珩的指尖在口袋里蜷了蜷。那里揣着枚竹纹玉佩,是母亲遗物的同款,今早特意换的,玉面的凉透过西装衬里渗过来,压下心头的慌。“再等等。”他的目光落在赵玉青的帆布包上——侧袋鼓着块方形,是他昨晚让陈舟送来的老砚台,“等他把画箱搬上车。”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6月15日,晨。先生盯着赵先生的帆布包看了四分钟,目光总在侧袋的方形轮廓上停驻。他手里捏着片银杏叶,转了又转,指腹把叶边的锯齿都磨平了——像在磨掉点什么,又像在攥紧点什么。”

赵玉青把画箱放进后备箱时,帆布包的拉链没拉严,露出半角紫檀木盒。周明宇替他把拉链拉好,指尖在木盒的位置碰了碰:“陆泽珩的车就停在银杏树下,”他关后备箱的动作轻了些,“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赵玉青的指尖在后备箱把手上顿了顿。金属的凉透过皮肤渗进来,像道没藏好的慌。“不了。”他绕到副驾,拉车门的手有点抖,“让他把桂花糕给张奶奶——我们走快点,别耽误赶火车。”

周明宇没再劝。他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的画室越来越小,张奶奶还站在葡萄架下,手里的钥匙链晃啊晃,像尊没说尽的雕像。车刚拐过老槐树,赵玉青突然“啊”了一声——不是惊讶,是种被什么攥住心的轻颤。

周明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后视镜——陆泽珩正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拎着个紫檀木盒,西装袖口的竹节手链在光里闪了闪,像枚没说尽的星。他没靠近,只是站在晨光里,看着他们的车,像跨年夜在画室门口站了半小时的样子,所有“不舍”都藏在“不动”的壳里,钝得让人眼眶发热。

“他来了。”周明宇把车速放慢了些,“要不停下来?”

赵玉青别过脸,看着窗外掠过的老墙。墙根的青苔被晨露浸得发亮,像他没说尽的牵挂。“不用了。”他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刮得快要散了,“让他把砚台给张奶奶——我们走快点,别回头。”

周明宇轻轻踩了油门。车驶离巷口时,赵玉青感觉到帆布包侧的木盒又硌了他一下,像在替谁问“为什么不回头”。他攥紧了口袋里的桂花糕——糯米的黏沾在指尖,像老城的味在拉他,可他知道,有些告别停在“他来了,我知道”就够了,再靠近一步,所有硬撑的体面都会碎掉,像他撕毁的《竹石图》,拼不回去了。

陆泽珩是看着周明宇的车彻底消失在巷尾拐角的。

他站在青石板路上,手里的紫檀木盒还温着,砚台的石纹透过盒身渗出来,像片被凝固的湖。张奶奶走过来时,钥匙链在她手里晃啊晃,黄铜的银杏叶铜片撞在竹纹钥匙上,发出“叮”的轻响,像道没说尽的回音。

“泽珩啊,玉青让你帮他照看墨团。”张奶奶把钥匙链往他面前递了递,“他说‘这猫怕生,就认你送的猫粮’——你看这孩子,连托你办事都找这么绕的借口,累不累?”

陆泽珩接过钥匙时,指尖蹭过那片银杏叶铜片,边缘的光滑带着点熟悉的涩——赵玉青的掌心总沾着这味道,磨墨时、握笔时、捡银杏叶时,像他身上的松烟墨味一样,早就成了老城区的一部分,现在却要跟着那辆车,往南方去了。

“我会常来喂它。”他把钥匙串塞进西装内袋,和竹纹玉佩贴在一起,冰凉的玉面突然有了点温度,“画室的窗……他没关严?”

张奶奶指了指画室的木格窗——最东侧的那扇确实留了道缝,晨光从缝里漏进去,在画案上投下细窄的光带,像在等谁伸手去推。“他说‘梅雨季怕闷坏画具’,”张奶奶的声音轻了些,“其实是给你留的门吧?知道你肯定会来,怕你进不来。”

陆泽珩没说话。他走到画室门口时,门果然没上锁——木栓只虚虚地搭着,轻轻一推就开了。晨光照进空荡的画室,画案上的墨碟还剩小半碟松烟墨,边缘结了层浅皮,像道没封好的口;墙角的樟木箱敞着,里面还留着半盒糯米浆糊,是上次拼《竹石图》时用的,糯米香混着雾汽漫上来,黏得人心里发沉。

“先生,沈夫人的电话。”陈舟站在门口,手机屏幕亮着,“说‘苏氏的合作文件已经送到公司,让您立刻回去签字’——还说‘别总在老城区耗着,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陆泽珩把木盒放在画案中央,砚台的石纹在晨光里泛着浅青。“告诉母亲,我十点到公司。”他拿起画案上的狼毫笔,蘸了点残墨,在宣纸上轻轻划了划,“让老木匠把画室的窗缝修一下。别太严,留道能透气的缝——就说‘赵先生怕画受潮,特意交代的’。”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6月15日,近午。先生在画室的宣纸上画了片竹叶,藏锋处用了赵先生常用的‘逆风笔’。他把那串钥匙挂在自己的钥匙扣上,和竹纹玉佩并排——走路时会听见铜片的轻响,像在提醒‘这不是梦’。刚才他在画案前站了很久,指尖在赵先生磨墨的位置停了停,像在摸余温。”

陆泽珩离开画室时,把那半碟松烟墨倒进了院角的青竹根下。墨汁渗进土里时,竹叶绿得更亮了,像在贪婪地吸着这老城的味道。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钥匙串——银杏叶铜片硌着掌心,像在提醒他“这不是终点”:钥匙还在,窗还留着缝,新竹刚栽下,只要这些还在,就不算真正的离别。

车驶出老城区时,陆泽珩从后视镜最后看了眼画室的方向——那扇留缝的窗在晨光里闪了闪,像颗没说尽的星。他知道赵玉青也在某个后视镜里看这片老城,像他知道砚底的“泽”字会被发现,知道那串钥匙会被妥帖收好,知道所有没说出口的牵挂,都会像这新栽的竹,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扎根,慢慢生长。

赵玉青在火车上打开紫檀木盒时,窗外的梅雨季已经停了。

南方的阳光比老城烈,透过车窗落在砚台上,石纹里的“竹林”在光里泛着浅青,像活了过来。他终于敢仔细看砚底的“泽”字——刻痕浅得几乎要融进石纹里,却比任何浓墨重彩都清晰,像道刻在心上的青痕,淡了,却永远不会消失。

周明宇递过来一瓶温水时,看到他指尖在“泽”字上轻轻划:“陆泽珩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硬。”他拧瓶盖的动作慢了些,“上次你手被划伤,他在医院走廊站了半夜,周哥都看在眼里——有些人心疼人,不说,只做。”

赵玉青把砚台放回木盒时,发现盒底垫的软绒里藏着张纸片——是片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处用松烟墨写了行小字:“南方多雾,画完记得晒,我在老城帮你晒墨。”

字迹是陆泽珩的,笔锋硬挺,却在“晒墨”两个字上收了锋,软得像怕惊散什么。赵玉青把书签夹进画谱时,指尖蹭过墨迹,还带着点没干的潮——原来那封信不用拆也知道写了什么,原来有些牵挂从来不用明说,像竹上的痕,像砚底的字,像风过竹响时,那声没被吹散的“我记得”。

火车驶进南方地界时,窗外开始出现芭蕉树。宽大的叶子在风里晃,像他画里没干的淡墨。赵玉青把帆布包往怀里抱了抱,内袋的钥匙串硌着胸口,像块带着老城温度的石——他没说“我会回来”,但钥匙在陆泽珩手里;陆泽珩没说“我等你”,但窗还留着缝。

有些离别不是结束,是把牵挂种在两个地方,等某天风把它们吹到一起,像竹总要往有光的地方长,却永远记着扎根的土壤。

赵玉青在火车驶入南方雨区时,摸了摸帆布包侧的紫檀木盒。

雨丝敲打着车窗,像给玻璃蒙了层纱,窗外的芭蕉树成了模糊的绿影。他知道,这方砚台会陪着他在南方画很多画——画芭蕉,画雨,画南方的竹,画里会藏着点老城的松烟墨,藏着点陆泽珩送的砚台香,藏着点没说尽的牵挂。

就像父亲总说的“竹移到南方也能活,只要根没断”,他们的根,早就靠着点旧味,在彼此心里扎下了。

车过长江大桥时,赵玉青从背包侧袋摸出那枚砚台。石质在掌心温凉,砚底的“泽”字被指尖磨得发亮,像要融进石纹里,却又始终清晰。他对着窗外的雨雾举了举砚台,像在跟老城的人遥遥碰杯——

“我到南方了。”

“画会好好晒的。”

“你也……好好的。”

雨雾里好像传来竹影晃动的轻响,像谁在回应。赵玉青笑了笑,把砚台小心放回盒里。车继续往前开,窗外的芭蕉越来越密,像片没尽头的绿,而他知道,有些青痕会跟着他,在南方的雨里,慢慢长出新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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