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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银杏落案与竹香浸墨

赵玉青在青砚斋的画案前教孩子调墨时,指尖的松烟墨混着晨露,在宣纸上晕开片浅青——像三年前陆泽珩老宅竹下的石桌,被雨水浸亮的“青”字刻痕。他总爱用这种“淡墨法”,林小满说“这墨色像没说尽的话,淡却留痕”,他没否认,只觉得南方的雨和老城的风,都该用这样的墨色来记。

“赵老师,这墨为什么要分五色呀?”穿蓝布衫的小男孩举着砚台跑过来,砚沿沾着圈墨渍,像只刚睡醒的猫,“陆爷爷说‘你调的墨里有南方的潮,闻着就不一样’——他还说‘你画的芭蕉叶,反面总比正面墨深,像藏了雨’。”

赵玉青接过砚台的手指顿了顿。陆泽珩总能注意到这些细碎的笔法——三年前在青砚斋,他就说“你画竹根爱用‘破墨’,像刚从土里拔出来,带着腥气”,原来有些观察会变成刻在记忆里的纹路,像老砚台的石肌,磨得越久越清晰。

“墨分五色,就像人有五种心情,”他蘸了点清水调淡墨色,“浓的是喜,淡的是念,焦的是痛,润的是暖,白的是没说尽的话——陆爷爷说得对,南方的雨重,墨得沉些才托得住。”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墨锭在砚台里转得更轻了。陆泽珩的身影从银杏树下走过来时,赵玉青正把调好的淡墨往孩子砚里倒——对方穿着米白色羊绒衫,竹节手链在晨光里晃了晃,腕骨处的皮肤比三年前更清瘦,却在拎着画具箱的动作里,透着种松弛的稳,像被竹林的风磨去了棱角。

“陈舟说社区画室缺套新笔。”他把藤编笔箱放在案角,箱里的狼毫、兼毫码得极齐,是按赵玉青常用的型号备的,“张奶奶早上去采桂花,说‘让你把新茶泡上,她蒸了栗子糕,配茶正好’——还说‘泽珩你来得巧,玉青刚教孩子画你的竹’。”

“又麻烦张奶奶了。”赵玉青把笔箱里的兼毫笔抽出来,笔锋柔韧得像南方的竹,“这些笔够用到明年开春了——下次让陈舟直接送,不用你跑一趟。”

“不麻烦。”陆泽珩在角落的竹椅坐下,指尖在椅面的竹纹上蹭了蹭,是他以前常坐的位置,“今早去老宅看竹,福伯说‘新竹该剪枝了’,我想起你说‘剪枝要留三分,像说话留余地’,就多留了两寸——现在看来,是对的。”

“留余地”——他总把这些话记在心上。赵玉青想起三年前在南方画第一丛新竹,总觉得枝桠太密,后来周明宇带了陆泽珩剪枝的照片,说“先生说‘按玉青的法子留的’”,原来有些牵挂会变成创作的底气,像老砚台的刻字,不用刻意想起,落笔时自然就带着痕。

孩子陆续被家长接走后,画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晨阳从木格窗移到画案中央,把砚台里的墨照得透亮,像盛着片浓缩的秋。陆泽珩突然说:“上次那幅合画,我让陈舟装裱成卷轴了。”

“挂在老宅了?”赵玉青把孩子的画收进竹篮,帆布篮的提手磨得发亮,是张奶奶用旧了的菜篮,“那画太随意,挂着怪占地方。”

“不占。”陆泽珩的指尖在膝盖上画了个模糊的竹叶,“挂在书房的《竹石图》旁边,说‘这样像两幅画在说话’——福伯说‘竹和芭蕉本来就该挨在一起,一个挡风,一个承雨’。”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福伯总爱说这种带着老派智慧的话,像把他们没说尽的心思,都裹进了“竹与芭蕉”的隐喻里。他想起周明宇说“泽珩这三年在老宅种了丛芭蕉,说‘南方有的,老城也该有’”,原来有些填补从不需要明说,像在对方的世界里,悄悄栽下自己的影子。

“南方的芭蕉冬天会枯。”他往紫砂壶里投新茶,茶叶在热水里舒展的样子,像三年前陆泽珩送的老砚台第一次沾水,“老城的竹能过冬,却怕开春的倒春寒——你们都在替对方记着弱点。”

陆泽珩没接话,却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牛皮纸包,里面是叠得整齐的宣纸,边角印着浅淡的竹纹:“这是老宅新收的宣纸,用去年的竹浆做的,”他把纸推到赵玉青面前,“陈舟说‘你在南方用的纸太滑,这纸糙,能挂住墨’——我试过,画竹根的皴法正好。”

宣纸的纤维在指尖蹭过,带着竹浆的涩,像青砚斋老画案的木面。赵玉青想起三年前离开时,陆泽珩说“南方潮湿,画要多晒”,现在对方又记着他用纸的习惯,原来有些叮嘱会变成绵长的牵挂,像竹影总在固定的时辰爬上窗,准时得让人鼻头发酸。

“下次回南方,带几张去试试。”他把宣纸放进画案的抽屉,和陆泽珩送的端溪砚挨在一起,“说起来,你现在画竹,还总在叶尖留痕吗?”

“留。”陆泽珩的目光落在画案的旧痕上,是当年放《秋竹图》的位置,“福伯说‘这痕越来越浅,像快要看不见’,我说‘这样才好,太深得像疤,浅点才像记念’。”

“记念”——比“疤痕”温和,却更长久。赵玉青想起自己补全的《竹石图》,刻意让补痕比原迹浅半分,林小满说“这才是真的和解,不是假装没碎过”,原来他们都在学着和过去的痕相处,不回避,也不沉溺。

张奶奶端着栗子糕进来时,蓝布帕子上的热气裹着桂花香,漫得满画室都是。“刚在院门口看见墨团了,”她把糕放在画案的银杏叶旁,“带着小猫崽蹲在葡萄架下,盯着画室的窗——泽珩你看,这猫跟人一样,也念旧。”

陆泽珩拿起块糕的手指顿了顿。墨团——三年前总蹭他裤腿的流浪猫,现在成了带着崽的“老住户”。他想起陈舟说“先生现在常给墨团的崽喂羊奶,说‘要像玉青喂墨团那样,温着才喝’”,原来有些习惯会变成自然的延续,像竹从老根发新笋,不知不觉就长了一片。

“它以前总偷啃画室的竹苗。”赵玉青咬了口糕,栗子的粉混着桂花的甜,像把三年的秋都嚼进了嘴里,“现在当妈妈了,倒懂事了——张奶奶,这栗子是后山采的?比去年的甜。”

“是泽珩上周采的,”张奶奶往赵玉青碗里添茶,“说‘玉青爱吃带壳煮的,要选圆的,肉才满’——他蹲在山坳里挑了两小时,裤脚都沾了泥,说‘这栗子得亲手挑才够甜’。”

赵玉青的指尖在茶碗沿蹭了蹭。带壳煮的圆栗子——是他三年前随口提的喜好,当时陆泽珩站在青砚斋的银杏树下接电话,没接话,原来听见了。这些细碎的记挂像砚台的刻痕,浅却清晰,把“离别”熬成了“如常”,像张奶奶总说的“好的念想,就该这样,淡着淡着就成了日子”。

陆泽珩突然说:“青痕基金下个月要在南方办巡展。”

“林小满跟我提过。”赵玉青的茶勺在碗里轻轻搅,“她说让我送两幅新画参展,说‘南方的芭蕉该让更多人看看’——我还没定送哪幅。”

“送那幅《蕉雨猫戏图》吧。”陆泽珩的指尖在竹节手链上碰了碰,“那幅画里的竹筛印,像青砚斋的旧物——陈舟说‘巡展的展厅留了面竹墙,挂你的画正好’。”

“竹墙”——他总在这些事上格外用心。赵玉青想起周明宇说“泽珩这三年总去看青痕基金资助的画手,说‘要像玉青那样,先让画活起来’”,原来有些理想会变成两个人的事,像他画里的芭蕉藏着竹影,对方画里的竹带着蕉香,不知不觉就融成了一体。

张奶奶收拾茶碗时,突然指着画案角落的银杏叶:“玉青你看,这叶子落得巧,正好在墨池边,像你画里的样子。”

银杏叶的金边浸在墨池的水里,像片要融化的金。赵玉青伸手去捡时,陆泽珩的指尖也刚好伸过来——两人的指腹在叶尖轻轻碰了碰,像三年前竹下递茶时的触碰,却没像当年那样缩回,只在墨香里停了半秒,像接住了片飘了三年的叶。

“陆爷爷,赵老师,你们看我画的竹!”穿红毛衣的小姑娘突然从门口跑进来,画纸上的竹枝歪歪扭扭,却在根处画了片银杏叶,“我妈妈说‘这竹像两个人,根在一块儿,枝往两边长’——她说得对吗?”

赵玉青看着画纸的目光软了下来。“对。”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好的竹都这样,根连着,枝各自生长,风一吹,还能听见彼此的声。”

陆泽珩的视线落在画纸的根处,突然说:“这画我收了。”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小夹子,把画纸夹好,“挂在老宅的竹下,说‘这是最好的竹画’。”

小姑娘被妈妈接走时,蹦蹦跳跳地说“下次带陆爷爷看南方的芭蕉”。画室的门没关,深秋的风卷着片银杏叶落在画案上,刚好盖住刚才两人碰过的墨痕,像给这段没说尽的触碰,盖了枚温柔的印。

“下午要回南方了?”陆泽珩把画夹放进内袋,动作轻得像怕碰皱画纸。

“嗯,画室的学生该上课了。”赵玉青把端溪砚放进樟木箱,墨池里的水还没倒,银杏叶的影子在池底轻轻晃,“周明宇说‘南方的芭蕉该剪了,留着老叶耗养分’——我得回去看看。”

“我让陈舟给你订下午的高铁票。”陆泽珩站起身时,竹节手链在光里划了道弧,“选了靠窗的位置,说‘能看见沿途的竹’——别跟我客气,就当是谢你教我画芭蕉。”

“又让你费心了。”赵玉青把樟木箱的锁扣扣好,铜锁的声响在画室里格外清,像句轻浅的告别,“那幅参展的《蕉雨猫戏图》,我让林小满帮我送展——你要是觉得不合适,让她换一幅。”

“合适。”陆泽珩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画案上的银杏叶还在墨池边漂,“我让陈舟在竹墙前放个矮案,摆上你送的猫画——这样像墨团也去了南方。”

赵玉青没接话,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银杏树下。张奶奶说:“泽珩这孩子,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你画的竹,直里带柔——他刚在葡萄架下站了会儿,说‘等玉青下次回来,该给竹架添新藤了’。”

他走到门口时,恰好看见陆泽珩在巷口弯腰,捡起片落在石缝里的银杏叶,小心地夹进速写本——像三年前在青砚斋的画案前,对方捡起《竹石图》的碎片,说“别撕,我还想看”。

陈舟在车里看着先生指尖的银杏叶,突然说:“先生,沈夫人刚才发消息说‘书房的合画该换个位置了,挂在窗边,能照到竹影’——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陆泽珩把速写本放进内袋,指尖碰到画夹里的儿童画。“知道就知道吧。”他望着青砚斋的窗,那里的灯还亮着,像三年前没熄灭的暖,“有些事不用藏,像竹影总要爬上窗,藏了反而刻意。”

车驶出青砚巷时,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赵玉青正站在画案前,往樟木箱里放那片银杏叶,动作轻得像在安放一段时光。陆泽珩突然想起福伯说的“青痕是刻在骨头上的,不是画在纸上的”,原来有些牵挂从不需要朝夕相处,像竹和芭蕉,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却靠着风里的香,认得出彼此的方向。

赵玉青在画室的老座钟敲响十下时,锁好了门。樟木箱里的端溪砚压着银杏叶,像给这段重逢盖了枚印。他知道,陆泽珩现在大概在回老宅的路上,速写本里的儿童画和银杏叶,正隔着布料,贴着心口的位置。

这样就够了。

像孩子画里的竹,根连着,枝各自生长;像砚台的刻字,淡了,却永远留着形状;像风里的竹香和蕉雨,隔着千里,也能在某个瞬间,撞成句没说出口的“我还记着”。

赵玉青走出青砚巷时,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脚边,像墨团蹭过裤腿的暖。他抬头望向巷口的银杏树梢,阳光透过叶隙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陆泽珩画里没干的淡墨。

他知道,这道青痕,会跟着他回南方,像砚台的刻字,像画里的竹影,像所有没说尽的牵挂,淡却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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