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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探

出了酒楼,阳光正好,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邓夷宁仰头看了眼天,薄云高远,街巷热闹,竟让她心中积郁多日的闷气散了不少。只是两人并肩而行,昭王府近在眼前,邓夷宁心绪未定,脑中正盘算着如何找机会回密室再查探一番,却听李昭澜随口一问:“将军今早为何不等我一起回府?”

邓夷宁步伐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伤心之地罢了,我一人去就行,何必带着殿下苦恼。”

李昭澜“嗯”了一声,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谁知邓夷宁回头淡淡一笑:“不过宅院倒是被打扫得挺干净,多谢殿下操劳。”

李昭澜瞥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将军这般客气作甚?真让本殿心寒。”

“彼此彼此。”邓夷宁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脚步却快了几分,率先踏进王府门槛。

踏进门槛时,一阵清风拂过,竹影摆动。春莺拿着花剪在院中修枝,见邓夷宁进门,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王妃回来了。”春莺脚步轻巧,声音却压得极低,目光掠至身后的李昭澜,又凑近了些,低声道,“王妃在书房那些东西奴婢已经收好了,今早殿下去时就与奴婢前后脚的功夫,王妃可要小心些。”

邓夷宁猛地愣在原地,昨日她在书房待到五更才回去,那时迷迷糊糊的,也未能想起摊开在身后的那些信件,换上衣服就出了门。

见邓夷宁脸色不太好,春莺淡淡一笑:“王妃放心,奴婢一字未看,奴婢是王妃的人,自当是未曾告诉殿下。王妃暂且歇着,奴婢这就去为王妃沐浴更衣。”

这日回府后,邓夷宁再未踏出书房半步,埋头研究父亲留下的那些信与那块镇国令,直到深夜。自从从宫中回来,她便将府中那间书房占据了去。李昭澜没说什么,只让人收拾了对面东廊一间屋子,自行另设了书房。他总是这样,不与人争,不与人抢,看上去好说话得很。

邓夷宁对他并不熟,大婚前的几日,却也听了不少风声:说他年少时常在勾栏瓦舍间流连,又说他温吞寡言,素无野心,从不插手朝中事。一些人话说得难听,说他是空有皇子之名的闲人。

她那时未放在心上。只是心里清楚,太后既将她嫁给他,这人便绝不会是那般简单。

夜已深,灯火熄尽,府中寂静。

她披了件深色外袍,绕出偏门,沿着回廊一路行去。夜风微凉,竹影摇动。她避开几处仆从守夜的位置,脚步极轻。走到东廊书房前,站定片刻,侧耳听了听,才抬手推门而入。

门未上栓,推开时并无声响。

屋内没有点灯,一线月光从窗棂斜照进来,淡得像纸。室中陈设极静,书架靠墙而立,案几前留着一把椅子,几上搁着笔墨纸砚,香炉冷了,香灰压着未燃尽的香尾。

她站了片刻,没有点灯,转身将门掩上,方才动手查探。

邓夷宁先走到书架前,依次取出几卷,随手翻看,大多是兵法、政书、典律,也有几本佛家经文,甚至还有本近年新刻的《大宣新注》。这些书摆放极整齐,封皮无尘,书页却翻得有痕,像是有人真看过。

将一本本书复原,又低身查了书架后沿,手指沿着木板与墙壁交界处缓缓滑过,随后俯身,以指节轻叩地砖与墙根。一寸一寸地敲,声响沉实,不见空处。又试探窗棂、案角、椅底,依旧未有发现。

邓夷宁站起身,神情已有些冷。扫了一眼几案,目光落在案头摊着的一卷书上。

是一本旧书,《大宣奇闻录》。纸页泛黄,装帧简朴。她拿起翻了几页,尽是些奇闻怪谈,字写得端正,旁无批注。她又翻至扉页与最后几页,仔细摩挲纸背,也未见夹带。

她盯着那本书看了好一会儿,指腹慢慢地蹭过纸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将书轻轻合上,归回原位。出门前,她回头看了屋内一眼。屋子太过妥帖,好似真的只是一间书房。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月光还在,风比方才更冷些。

走廊尽头的影壁下,一道身影静静立在暗处。李昭澜一手倚柱,肩头斜披常服,发丝被夜风吹得微乱,好似只是路过。他目光紧随黑夜之中那道身影,轻笑一声,眸中一片深幽。站定片刻后,终是收回目光,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邓夷宁灰溜溜地回房,关起门的瞬间,眉心狠狠皱起。她坐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热茶烫得她舌尖发麻,却唤不回一丝头绪。

这李昭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邓夷宁捏了捏眉心,隐隐生出一丝挫败感。她最讨厌这种感觉,分明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可就是看不见、抓不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翌日清晨,邓夷宁将昨夜的思绪整理了一遍,心底已有了主意。直接四处张扬自己掌握了新的证据自然是不行的,那样不仅太刻意,还容易暴露自己,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渠道,让消息看似无意间流出,却又足够迅速地传遍整个大宣。

她手指轻点着木桌,眼珠子滴溜一转。

去玉溪阁。

玉溪阁是大宣达官显贵、豪门世家最爱留恋的风月之地,不同于香芜阁的点到即止,玉溪阁什么交易都做。消息流通极快,什么三六九教的人都混迹其中,若是想要让某个传言迅速传播出去,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

铜镜中倒影出一张干净利落的面容,邓夷宁将鬓角几缕碎发藏入发中,取了一只素木钗束发,换上男子装束。衣领高束,袖口利落,腰带一收变成了一副俊俏公子模样。她轻轻推开窗,翻身而出,落地无声,悄无声息淹没在人群之中。

穿过几条小巷,她熟稔地拐进一条僻静小巷,不多时便绕到了一家高楼的后院,她自己观察了一番,走进主街,停在高楼之前。檐角挂着一串琉璃灯,单数为营,双数为闭。金漆门上描着红线,门内隐约传来琴声,伴着女子笑语与淡淡的酒香。

厅中人影攒动,鬓影衣香,金樽玉盏碰撞声不绝于耳。这天分明刚亮不久,楼中却已是人满为患。邓夷宁目光一转,很快锁定了角落里那道身影——封策。

大理寺少卿之子,手脚不干净,嘴更不干净,仗着父亲掌管刑狱案牍,常打探些隐秘消息,在这类花楼酒肆里卖弄银子,沾沾自喜得很。她唇角微微一勾,招来一名侍女,压低声音吩咐道:“去告诉封公子,就说有位识货的贵人,邀他共饮。”

那侍女眼珠一转,随即掩唇笑道:“这位公子当真是懂行,封公子最爱有人请他喝酒。”

片刻后,雅座之内,酒香四溢。封策一身浪荡香气,懒散倚在榻上,一双眼带着油滑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邓夷宁,见她生的白净俊俏,虽矮瘦了点却也眉目清秀,完全不输象姑馆那些个男妓。

“今儿是哪位贵公子开了眼?”他笑得吊儿郎当,折扇在手中一晃一晃的。

邓夷宁主动斟酒,故作豪爽地举杯:“久闻封公子才思敏捷,今夜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封策一听,笑开了花,洋洋得意地说道:“好说好说,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贺,贺宁。”她抿酒,语气爽利。

“贺公子。”封策拿扇尖点了点酒杯,“既然你我今日投缘,不妨直说,贺公子可是有想打探的消息?”

邓夷宁故意卖了个关子,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实不相瞒,近日在赌坊手气不顺,亏了家产,这两手空空回去得遭家父打骂。这不撞上邓家这桩祸事,心中有几分猜测,想着若能借封公子人脉搭个桥,倒也能换点银子回去交差。”

封策果然上钩,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贺公子是说,邓家大火,手里有料?”

“这……”邓夷宁装作为难的样子,“封公子,我这若是告诉你了,价钱得少一半。”

封策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连摆手,笑得热络了几分:“贺公子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说不得?若真是什么大买卖,我帮你去谈价格,你七我三?”

邓夷宁端着酒杯,表现出心动的样子,语气却仍旧犹犹豫豫:“这事儿可外可低,封公子乃大宣中人,消息灵通,自然比在下更清楚,什么能赚银子,什么……会要命。”

“可外可低”是这里的黑话,这也是邓夷宁刚才在楼下偷摸听到的,大概意思就是关乎宫里的人。

封策心头一跳,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若是一般的坊间传闻他根本不会在意,可若是与宫里有关,那就不同了。若是能先一步掌握消息,告诉父亲,那这份功劳可就大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真切:“贺公子,这事儿若是真的,我买了!你开个价!”

邓夷宁犹犹豫豫开口:“这……不妥吧,我也只是打眼一瞧。不过封公子说得对,我一个外人哪能掺和里面的事儿啊。算了算了,我不卖了。”说完,就起身打算出门。

封策一瞧,急忙拦在前面。

“贺公子留步!贺公子,你且透露一二,就算不卖,给小弟我一个大致的方向可以吧?”

邓夷宁哪儿来的什么消息,只能咬死不说。

“这事儿……算了,封公子还是自己去打听吧,在下还有要事傍身,先告辞了。”

邓夷宁也不管身后人的挽留,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封策愣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已经急得不行。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必须尽快将这事儿告诉父亲。

邓夷宁走出玉溪阁,猫在转角处看着封策上了马车,想来应该是找他父亲去了。宫里的那些人,恐怕要坐不住了。她不打算回府,而是朝着从玉溪阁打听到的南街走去。

南街虽不如玉溪阁这般奢靡,但因地理位置特殊,南街连着几个主要的商贾货栈,同时也是通往城郊驿站的必经之路。各大世家的马车常在此停留,商贾往来,货物交接频繁,甚至有些宫中的太监丫鬟,也会私下到此处与人买情报。

而因南街的混乱,这里也是消息贩子的地盘——不少贩夫、车夫,甚至是街头的流民乞儿,都是消息的来源。

邓夷宁找了家铺子买了套新衣换上,布料虽素雅,但却有一番别样滋味。她挑了家街边的茶摊坐下,静静地听着周围人的闲谈。果然,才不过一个时辰,玉溪阁的消息就传到了这,说是有人在打听邓氏灭门一案。

邓夷宁抬眸,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几个乞儿,低声唤来店小二,随手丢了几枚碎银:“给墙角那几位添壶好茶。”

那几位警惕的看着她,片刻后,最右侧身形稍显高大的男子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小娘子,何事?”

邓夷宁瞥了眼边上的长凳,示意他坐下细说。

“我听你们在谈邓氏灭门?我想知道,是谁在打听这件事?”

那男子一怔,半晌后伸出三根手指。邓夷宁见状,从袖中拿出三块碎银丢到桌上,谁知男子只是看了眼身后的另外两个人。她只好再丢了七块出来,想凑个整。可那男子却只收了九块,将剩下一块推到她面前。

“这事儿刚传出来不久,能关注的无非就是兵部、户部,还有——”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嗓音,“宫里。”

未时,东宫。

太子李韶诠端坐在殿内,手中捏着一只琉璃盏,眸光阴沉地盯着跪在前面的奴仆,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脸色冷峻。

“……你再说一遍?”

那人低着头,额上满是冷汗:“殿下,消息已经在宫外传开了,特别是南街一带,都说恐是安和公主在调查灭门一事。”

太子嗤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邓夷宁!真是不知死活的贱女人。”

他冷冷地看向殿中另一侧,一名身穿暗色长袍的男子立在屏风后,腰间悬着两柄短刀。李韶诠眯了眯眼,语气森然:“去给她一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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